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天际微亮,有不清楚的云层边被覆着了光,晨色氤氲,离鸡鸣时候仍旧久,陈府荷亭中,乔娍披件单衣,手中捧一诗书,立于亭心,抬眼见那未消的暗月,她轻轻自念道:"烟雨蒙蒙丹青妙笔千山,暮雪花秀柏林烟落,油纸伞下青衣现影石板铃铛作响,千里回眸朦眬雨水化作烟火浸润于晨昏桥头,河水涟漪浸湿木船,情丝落下春中私语环绕回忆."居片无何,天降细雨,乔娍携书步入雨中,兼唱着诗词.傍晚,府中上下皆睡去,乔娍室中却仍有燃一小盏油灯,灯下乔娍提笔沾墨丹青,纸上寥寥数笔,她便再仰头观明月,拿来一支竹笛,轻奏,或是抱来一副琵琶,用指尖触弦,也念着诗,常将"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题在画上,待油灯燃尽,才肯解衣卧在铺上,仍借月光读会诗词才因疲惫睡去.
日复一日,乔娍消瘦了不少,还常犯喘咳,陈老爷心疼得不得了,不顾乔娍的拒绝请了大夫,大夫为乔娍把了脉,对陈老爷说:"陈小姐最近是否是进食过少而睡眠不足?小姐是有外出而没加衣着凉了?"陈老爷摸不着头脑,只得把下人叫来全训了一顿,又请了新的厨子和药师为乔娍调理,时时买了些首饰给乔城,可乔娍仍是油盐不进,终于有一天,乔娍病倒了,此消息被传了出去.陈异猜想是几个打伤李知鸣的壮汉让乔娍受了惊吓,一怒之下命人将壮汉全砍下了头颅.
一日,赵小姐回国闻事造访.果然,赵小姐一来,陈乔娍精神了许多.赵伊倩冲到齐城的床头,与她拥抱,乔娍立即痛哭起来,赵伊倩叫仆人退下后,问道:"乔娍怎么了?"
"我失了他..."陈乔娍慢慢地说,她的手紧紧抓着赵伊倩的衣袖。
"发生什么了?"赵伊倩问道,陈乔娍便将她偷听的事托盘而出.可赵伊倩笑了,她道:"那天李知鸣被欧打,是因为宋先生骗叫他去骗你的钱,宋先生看出了你对李知鸣的情愫,他想利用这一点,而李知鸣不愿这样做,当场与宋先生争执了起来,宋先生便叫了人揍李知呜,他不承认他爱你也是因为他怕宋先生利用这点传谣毁了你陈小姐的名誉."陈乔娍听了,不住笑了,赵伊倩见状,便给她喂了粥,乔娍也喝了粥,赵伊倩一边说:"李知鸣一直在我的茶馆里休养,现在已经痊的愈了,过一两天,叫他来给你唱歌,那时天也暖了,你们可以去荷花亭玩."
"伊倩,我是个小姐,而他只是个叫花子,我拿什么理由和他天天相见?日日仅以他歌儿唱得好唤他来见我,他毕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艺术家,我兄长和爹爹何不会起疑心?"陈乔娍将头侧过来,看着赵伊倩.
"这点你放心,我去找悟松,我们会商量好的."赵伊倩对她浅浅一笑.
"什么?"陈乔娍一时没缓过来,赵伊倩什么时候更与哥哥熟悉到直称他"悟松"了?赵伊倩摸了摸陈乔娍的脑瓜,叫来了胭脂叮嘱她给乔娍喂粥,便去找陈悟松了.陈乔娍望着笑颜的赵伊倩,心不在焉地喝粥.赵伊倩,她俊美、知书达礼、家庭背景力量雄厚,她同时精明..理智;她在百姓眼中是一位仁慈的大家千金,在名人圈中她是万众睹目的美丽聪惠的赵昌国和邓染兰的女儿,谁娶了她就是拥有了一切..陈悟松小赵伊倩两岁,面对赵伊倩这样的女孩定是会不知所措的,而不喜荣华富贵有着书生气息的陈悟松遇到不俗的赵伊倩,俩人还真有可能擦出爱情的火花.于陈乔娍而言,自己的好友与自己最喜欢的哥哥结为夫妻,怎不是一件喜事?况且徐小姐并不爱赵伊倩,赵伊倩的理智定能趋使自己挣脱这段复杂而悲切的感情.
几天后,陈乔娍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仍需调理.
这天,天气很好,陈府上下一齐聚于堂屋闲聊,陈乔城著了一件纱衣盘了发便入了堂屋.堂屋处,人们正闲说笑中,一见乔娍姗姗而来,陈老爷、陈夫人、三位哥哥立即迎了上去,家人围在一块,和睦融融,几位客人也站起来围在乔娍边上,不停地恭维乔娍.陈鸿亭听出了客人的隐意,立即回道:"我家妹妹才十六未至,现还未有婚配准备.几位叔叔可两年后再来,那时乔娍正是最美的年纪.现在恐怕只能给夫家添乱."陈异也故问:"几位叔叔对于乔娍的婚配对象有什么提意吗?我暂时认为乔娍未来的夫君得与我同位,叔叔们认为呢?"客人们一时语塞,陈悟松见状,立即说:"几位叔叔,我请了位小戏子给咱添趣,过会赵伊倩小姐会给咱带几坛桂花酒来."说曹操曹操到,赵小姐站在陈悟松身后点了点他的后背,陈悟松转过身来,露出了笑容:"赵小姐,您来了!""您叫了我,我怎能不来呢?况旦今天唱歌的小先生可厉害了,为听他一唱来一趟不亏!"众人笑着,下人给客人和主子们端了赵小姐酿的桂花酒,赵小姐坐在陈悟松和陈乔娍中间,陈乔娍偷笑了,故意侧过身和客人攀谈.
"好你个陈乔娍,竟不与我说话!"赵伊倩轻拍陈乔城,乔娍只得笑着转回身子,小声对她说:"伊倩,你与悟松相互有意否?"不料,竖着耳朵偷听的陈悟松立即摆手说:"乔娍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敢生情于赵小姐..."乔娍与伊倩一起看向他,悟松立即红了脸,羞得不知所措."陈少爷,是这样吗?那可太令人惋惜了.."赵伊倩作出一幅委屈的模样."不是的!不是的,赵小姐!您令我着迷,可我不像大哥二哥那样优秀,而您又如是万人迷恋的名媛,我怎敢与您那么多追求者相比...""在我眼中,陈少爷比很多先生都优秀."赵伊倩说,陈悟松笑着看她.
一会,戏子来了,乔娍看向堂中央,那不正是李知鸣吗?李知鸣给爷子小姐们行过礼,便开始奏唱,他带了两个小童为他伴奏,然后他唱起了词赋.今天李知鸣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从前跟着宋先生他总是柔情似水,而今天他的声音十分刚强,每个音都铿锵有刀,但实则是刚柔并济.李知鸣的歌声如一条游鱼来回于流水高山,又似一只小雀儿展翅在花前月下，它是一只软绵而无形的触手,缠绕在乔城的心间,她忍不住走过去为他伴舞.嬿婉回风态芳飞,丽华翘袖玉为姿,乔城婀娜娉婷,李知鸣唱错了几个音.一曲完毕,几人都回过神,李知鸣赶忙道谢,乔娍也即去扶他,对他莞尔一笑,大声说:"李郎的歌唱得可有神儿了,让人想要共奏这场盛乐,""是啊,李郎的歌声实在是太有灵气了,年纪轻轻便在这方面有如此深的造化,小女实在是佩服!"赵伊倩站起来边说着边鼓起了掌,众人见状,也纷纷鼓起了掌.李知鸣急忙鞠躬,转头看向赵伊倩和陈乔娍,赵伊倩对他点点头,便去与陈悟松说话.李知鸣走来为陈乔娍盛酒,乔成接过酒刚准备饮,可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乔娍立马想到那晚在河里餐厅她听见宋先生和李知鸣的对话,她抬头看向李知鸣,可他正笑脸迎她,乔娍便也没问什么,将酒一饮而下.
待午饭过后,众人散开在陈府中游的荷花亭中烤鹿肉、玩牌,几位新来的有学问的客人则饮酒赋诗看词.
陈乔娍坐在与亭相接的小石桥上,望着亭中为老爷夫人唱歌的李郎.赵伊倩走来坐在她边上,轻声问:"怎么了?"
"伊倩,"她转过身看着赵小姐,"我心有不安,我怕他不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有意于我...也许他只是将我视为对他有恩惠的恩人,他忠于我,他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可那是因为我助他找到了维持生活的途径还救过他,他认为他欠我一条命,所以他会以他的命报答我,可这都是他一心想要报恩,却从未爱过我."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呢?"
"问?"陈乔娍冷笑了一下,"我如何去问?”
"乔城?"
陈乔成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妈对赵伊倩笑笑,说:"没事.对了,是徐小姐救了我们,这个你知道吗?"
赵伊倩眼中的光立即暗淡了下去,低下了头,躲闪着乔城的目光."伊倩.."
"是的,乔娍,是的."赵伊倩面向她,一脸无奈地笑了。"当时我进她的书店,她在写信..."
"对,那是她写给我的."赵伊倩的声音变得低沉极了.
"信里写了什么?"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并且她回答了所有我问她的问题.她说她尝试过爱我,可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她的态度很差,说了许多荒唐的话,只为告诉我她不会爱我,她叫我放弃.我没有回信,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她不爱你,为什么还与你共舞、接受你所赠予她的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呢?她又为什么要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呢?为什么?!她怎那样不知廉耻?!"
"别说了...乔娍,不是所有"为什么"都有答案它相对的理由的.徐小姐这次是铁了心不愿给我一丝希望,我又能如何呢?我也只是不会再将她现在所接管的书店作为我的作品直售地,并从此与她减少相处的时间罢了,若可以,我只想永世不再见她,我与她的瓜葛我也就此忘记."
事后,乔娍反复揣摩着赵伊倩的话,她找到陈异,问:"异哥,您对徐小姐有什么了解吗?"陈异看了看她,问:"你问她做什么?""如常作男儿打扮,没有一份确定的职业,身上还有枪支..""乔娍,有些事你不该问别一个劲儿的好奇.""她和赵小姐走得太近,我怕她会连累她!""我自会去告诫赵小姐,我不想你被卷进来!"陈异很生气,脸都红了.乔娍不敢作声了,应了一声便回房了.
回房后,陈乔娍叫来胭脂,对她说:"胭脂,我需要你找你帮我调查徐小姐,钱的事交给我,三日后告诉我调查结果."胭脂点点头,后拿来一卷画,乔娍成打开画卷,画的是一位青衣好在荷花亭上的图景,右下角写着"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小姐,这是李郎画的,他托我送给您."胭脂笑着说,陈乔娍听了万分欢喜,一遍又一遍看着画,直至要熄灯的时候,她才将画再次卷起来放入抽屉,望着窗外的玉轮,床头是那件她日里所着的青色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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