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天点开路阳发来的消息，是那张合照，他有些意外被拍到这个画面，内心有些复杂。
他回了一句:早点睡。
*
路阳不知道原天最近在忙什么，总是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他问原天，原天也只不过敷衍的说是学习上的事情。
路阳觉得这也正常，就没多问。
他们之间的关系，随着原天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忙碌而变得有些捉摸不透。像是隔着一层屏障，看得见对方，却各自生活在各自的一端。
路阳觉得这种感觉有点难受，但又觉得原天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这些变化。他偶尔有些力不从心，但也可以得过且过。
月考在即，大家都在努力复习，只有路阳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
原天又没有参加考试，路阳甚至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周五原天主动给他发消息说放学之后，晚点在校门口等他。
路阳高高兴兴的等到放学的时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校门口。
“你去哪了呀？也不告诉我。”路阳扑倒他身上抱着他抱怨道。
原天没回答他的问题，脸上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严肃，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伸手把他推开。
“有话跟你说。”原天道。
路阳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原天拉着他试图寻找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
“怎么了呀？”路阳边走边问，“是出什么事了吗？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好几天都没消息……”
原天停住脚步，突然叫他一声:“路阳。”
“嗯？”
长久的沉默后，原天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们……结束吧。”
路阳愣在原地，“什……什么意思啊？”
原天顿了顿，试图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张了张嘴，声音却丝毫发不出来，最后他没有再复述一遍，而是突然问:“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路阳一脸懵，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难题，但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道答案了。
“我……”路阳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来。
喜欢不喜欢，他好像真的没想过。
可是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就是想跟着他，这应该算喜欢吧。
可路阳表面的纠结和沉默让原天心里禁不住自嘲了一下，可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原本对他感情质疑或许很不公平，但他从来没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好像“你喜欢我吗”和“我们结束”成了同样等级的问题，在他这里不得不相伴而生，因为怕问出来得到的是他的犹豫和沉默。
现在真的面对这一切，还是有点无地自容的窘迫和难以言喻的心痛。
原天觉得时间好像随着他的情绪静止了，路阳说话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是过了短短几秒还是漫长的几分钟。
“我……喜欢……”路阳声音很小，小到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机会听不清。
良久，他又重复了一遍:“喜欢。”
原天觉得有一点意外，不过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他闭了闭眼，说:“那你想过以后吗？”
路阳彻底哽住了。
因为他真的没想过。
他太习惯当下的安宁与快乐了，从小到大都是身后有人推着他走，而身后这些推动力大多都是柔软又温暖的，以至于让他习惯了散漫，甚至理所当然的游戏人间。
原天见他的沉默，自嘲的笑了一声，说:“我也没想过。”
路阳满脸诧异的看他，为什么跟自己同样的答案，他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的要命。
“所以结束。”四个字毫无防备的再想起来，掷地有声。
“为什么？”路阳难以置信，伸手抓他的衣袖，“你怎么了？”
原天暗暗整理了一下情绪，呼了口气，平静的说:“没什么，我觉得没意思了。”
路阳看着点他说不出话来，受伤的表情让原天看着心疼。
原天偏了偏头不再看他，狠下心说:“一开始你也说了，是试试，现在该结束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路阳辩驳道。
即便他没想过以后，但他说试试的时候也根本没想过会有结束的这一天。
“我是这个意思，”原天道，“玩一玩总要有个期限，就现在吧。”
路阳有些着急，解释道:“我没有那么想。”
“我是说我，”原天说，“从一开始我就想跟你玩玩也没什么，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玩了。”
路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很少跟人吵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脱口而出的质问:“什么都是你说了算的？”
原天耐着性子说:“那你来说。”
看他这副平静的样子，明明在一字一句的回答他，却好像每一句话都聊不到重点，路阳觉得很难受，皱着眉吼道:“我他妈是要跟你讨论这个吗？”
原天的情绪似乎没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化，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的，像极了平时做什么都迁就他哄着他的样子，说:“那就这样，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路阳听着他的语气更觉得委屈，伸手拉他的胳膊，试图抱他，然后说:“你骗人。”
原天一开始没有推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然而这样的表现却让路阳觉得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做些什么。
手可以牵，抱也可以抱，亲有什么不可以亲。
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
但原天却在他们已经近在咫尺的一刻推开了他，说:“路阳，你不能总是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
路阳委屈的要哭了，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结束，”原天无计可施，语气迫于无奈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就这样，你家司机来了，你回去吧。”
路阳不答应:“我不要。”
原天抬手揉了揉头太阳穴，无奈的说:“路阳，你这样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留下一句“我已经决定了”转身离开。
路阳心里有一种就像之前他跟自己说他不是同性恋一样无助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压的他像是按上搁浅的鱼，濒死无助又无能为力。
他想追上去，不远处的车窗却不合时宜的拉了下来，路阳没注意，但却被叫了一声。
他转头看过去，黑色的私家车里不是司机，是他哥路炎。
路炎平时忙的跟机器一样，有时间也是回家看老婆孩子，除非有事，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接他，况且今天没人通知他今天路炎会来接他。
他眼看着原天走远的背影，再看看车里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路炎，进退维谷，急得都忘了回应路炎。
直到那边又叫了一声，他才心有不甘的走向车里。
路阳坐进副驾驶，低着头不说话，大概也是怕路炎看出来什么。
路炎皱着眉开车，路阳一进来就感觉到车里气氛很凝重，他很少见路炎以这样严肃的表情面对他，此刻可以察觉到路炎情绪不太好，像是有一股脾气忍着没发作，他当然也不敢惹他。
总不会是因为他叫自己没得到回应而生气吧。
路阳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是不是看到他刚才跟原天搂搂抱抱的了。
他当时一时性急，完全把会被看到的事抛诸脑后了，况且也没想到车里来的是路炎，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很懊恼。
虽然平时他跟路炎小打小闹也习惯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很害怕这样严肃的路炎。
车径直开回海湾别墅区。
一路无言。
路阳心里无数的猜想，自己把自己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跟我上楼。”进门路炎给他留下一句话转身直接上楼。
路阳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萎靡不振的垂着脑袋跟在路炎身后亦步亦趋的上楼。
路炎进了书房，关门声震耳欲聋，路阳毫无防备就这样被隔在了门外，差点撞到门上，他有些委屈的看了看眼前紧闭的门，最终还是握住门把手推开了。
路炎已经坐在了桌前，静静地像是在等他。
路阳走过来站在旁边低着头，手指不停的扯着已经被揉皱了的衣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路炎的表现让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路炎见他走了过来直接从旁边拿起一打东西甩在他眼前的桌面上，文件落下的一瞬间吓得路阳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路炎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冰刀一般让路阳不敢靠近。
他颤颤巍巍的打开文件，看清楚的一瞬间感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黑白色的画面，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可以清晰的辨认两个人。
大概是监控拍的，是路阳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坐在原天腿上的画面。
路阳站在原地只感觉脑子嗡嗡的响，声音都发不出来。
“说话。”路炎冷喝一声，路阳才回过神来。
“我……”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根本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他有些无助，路炎周身的寒意更让他害怕，他颤抖着叫了一声:“哥……”
路炎看上去很生气，抑制不住的发火:“你还知道叫我哥？你他妈真能耐了是吧？”
路阳站在原地低着头，下唇被自己咬的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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