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有什么吸引你让你念念不忘，还是只因为他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所以你下意识的想要据为己有？”
“妈妈不知道你们之间经历了什么，但以妈妈对你的了解，这不算意外。小时候你对哥哥也是一样，你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一句话，哥哥都能帮你做到。”
“后来哥哥去上学，你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每天哭闹。”
“后来子言哥哥带你玩，帮你解决问题，你不是一样把哥哥抛在脑后了吗？换句话说，哥哥在的时候给你安全感，让你有所依赖，他走了你不能接受，但换了子言哥哥帮你做这些，你一样可以接受。”
“那你对他呢？是真的很喜欢，还是他不过是走到了你哥哥和子言一样的位置上了呢？”
一连串的话让路阳来不及思考，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思考这件事，他只觉得迷茫，眼前像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无论他如何努力的睁开眼睛，都没办法清晰的辨别方向。
罗俏俏看着他的样子越发觉得心疼，遗憾自己在此之前没能尽力的教会他怎样去经营感情，或许这对他来说会是一次成长，但她却宁愿他的儿子一辈子无忧无虑。
可是现在却为时已晚。
她来不及阻止这场已经开始的痛。
只能尽力引导他用正确的方式缓解疼痛。
“妈妈不是否定你的喜欢，只是希望你想清楚，究竟是真的很喜欢还是一时兴起，别到最后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宝贝，妈妈答应你，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以后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和爸爸都会接受。”
路阳抬头看着罗俏俏，眼里满是错愕和不敢相信，“真的吗？爸不是很生气吗？”
“可能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见得多了也不见得一下就能接受，可至少我和爸爸都不想看到我们家宝贝变得不开心。”
罗俏俏伸手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说:“想明白之后再做决定，在此之前，就看好当下就好了。”
路阳撒娇般的抱着罗俏俏的腰，泪眼朦胧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罗俏俏低头见路阳情绪缓和了不少，说:“那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路阳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根本也吃不下，但也不想罗俏俏一直担心，只好点头。
吃的送上来路阳也没吃几口，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周末，除了他爸在第一次下楼吃饭遇到时阴阳怪气的说了他几句，然后被罗俏俏制止了，这两天就再也没有更难捱障碍了。
直到周一开学，路阳再没见到原天。
他等了一天，看着原天的座位始终空空如也，焦急又心慌，但始终安慰自己原天请假也不是头一次了，总能等到他的。
他甚至没敢问周程，或许是害怕得到让他失望的答案。
直到第二天原天位置上的书都没有了。
他才真的慌了，从周程口中直到原天转学的消息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甚至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熬到了放学，回到家也是无精打采的，早早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忍不住给原天发了消息问他去哪了，毫无疑问石沉大海。
难过的要窒息，每每想起原天都会觉得时间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知道原天转学之后，路阳这几天都没精打采，做什么都兴致不高，甚至在餐桌上话都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失落的情绪完全表现在脸上。
罗俏俏很担心，问他他也不肯说。
吃完饭就回房间待着，以前很爱玩的人，现在几乎足不出户。
第二天晚上路炎就来到他房间。
路炎平时晚上都不会住在这边的，这次可能是听说了什么吧。
“怎么回事？”路炎进门看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路阳，问。
路阳没心情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掀开被子迷茫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问:“怎么了？”
路炎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低头的瞬间看到桌子上平铺的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方程式以及整整齐齐的标注。
他饶有兴趣的拿起来端详了很久，大概也看得出来这必定不会是路阳的杰作。
“听爸妈说你最近状态很不好。”
路阳也不想多说，也改变不了自己现在狼狈的状态，只好敷衍道:“我没事。”
路炎坐在椅子上没有继续问，路阳躺在床上感觉周围安静的可怕，时不时地可以听见路炎闲来无事翻阅纸张的声音。
他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绷着的，不知道想干什么，想要什么。
过了好久，路炎依旧没说话，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路阳终于开了口，这话好像在心里憋了很久，以至于让他整个人日渐消沉，说出口的瞬间眼泪突然随之掉下来，却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其实心里清楚，对于原天的情况，他爸跟他哥肯定都查过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手段，但这一刻又觉得即便不择手段也好过心底的**不断的叫嚣着自己沉沦的感觉。
路炎仿佛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就为了等他先说。
有罗俏俏在，路廷抒对这件事不好过多说什么，况且现在原天离开了，也没有棒打鸳鸯的机会了。
他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但这段时间路阳的表现太过反常，这是他看他这个弟弟长这么大第一次持续这么长时间的怏怏不乐，他不得不去背后了解一下。
“出国了，前两天办的手续。”
这是他了解到的最直接的消息。
路阳的心再次沉了下来，虽然结果心里早已有底，但亲耳听到之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路阳再次把头蒙进被自己，缩了缩身子，悄悄的把眼角的泪擦掉。
路炎站起身，走到床边，“需要我帮你找他吗？”
他其实本想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如果最终没有和好，那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只要路阳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如果和好了，他也不介意接受他的弟弟是个同性恋。
可进门看到路阳低迷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或许他不是不能帮他们一把，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对方家大业大，哪怕用强制的手段。
大概是习惯了总是无条件满足他的要求，看不得他求而不得挣扎无力的样子。
说起来，这么多年，路阳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执着的向他求过什么。
路阳没说话。
路炎接着说:“CC集团好像出了点问题，具体消息查的话还需要点时间。”
路阳也明白，人家公司的内部消息必然藏的密不透风，况且还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路炎想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这除了对路阳来说，其他方面都意义不大。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原天跟他分开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他甚至没有想清楚罗俏俏说的，他的喜欢是不是一时脑热，觉得新奇，以及未来有什么打算。
他的父母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反对，但好像也没有那么欣然的接受，而他对原天的家庭，更是一无所知，更不会知道他们的态度。
想来也讽刺，在一起这么久，他居然依旧对他的家庭一无所知。这段感情里，他除了享乐，好想真的没有为原天做过什么。
原天成绩好，即便不靠他爸，未来也算是一片光明，可他呢，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甚至可能没办法跟原天去同样的大学。
做什么都只能靠他爸靠他哥。
或许他妈妈以及原天对他的质疑，并不是全然没有依据，他有时候也会恍惚，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看不清自己。
现在心里的退无可退的绝望和难言到极致的悲伤，都在提醒他过不去这一步。
路阳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你查他做什么？你还能扔张支票让他回来？”
路炎笑他正好时候还能跟自己开玩笑，顺势道:“这恐怕不行，支票可能诱惑不了他。”
“……”路阳掀开被子，“你这是在安慰人吗？”
路炎淡淡的说:“我在看你笑话。”
“……”
路阳直接掀被子蒙上脸，愠怒道:“你出去吧，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路炎轻笑，站在原地没动。
良久，被子外面传来路炎略带讥讽的声音:“啧啧，看你这幅样子，要死不活的。”
路阳没力气跟他吵架，可是想到路炎刚进门时说的话，这几天他都没在意身边的人和事，甚至忽略了他爸妈，在他们面前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的情绪，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心里的痛苦也亟待疏解。
他蹭一下掀开被子起身盘腿坐在床上。
“很明显吗？”路阳用手背蹭了蹭脸，转头看向路炎。
路炎假笑，“不明显，没见过你的应该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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