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看了看他，他好像抽了很多烟，脸色也不太好看。
“什么时候……”来的。
“你昨天……”
关门声响的的一刹那，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没了声，气氛尴尬了一秒。
原天原本想示意让他先说，还没等说出口，路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昨天说你后悔了，然后呢？”
声音有些急促，像是质问的语气。
原天被他的话说的一愣，路阳现在站在他面前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想起昨天他喝完酒拦住他跟他说后悔了，结果路阳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种无力感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有些提不起劲。
他不知道现在路阳突然站在这里问他这些，是单纯的想问一个当初他决绝离开现在又回来忏悔的原因；还是想要一个像他期望的那样还能重新开始的结果。
他总觉得路阳这个人，简单幼稚又不谙世事，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可事实证明，他比他想象的要难懂得多。
就好像现在，路阳突然站在他面前，就好像不管他当初对他做了什么，对他有多不好，现在自己勾勾手指，他就会毫不犹豫回到自己身边。
可他们的距离好像又很远，远到原天觉得他不过是路阳想要的一件物品，只是还没有想要放弃得到，遑论喜欢不喜欢。
路阳站在原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原天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你……吃早饭了吗？”
路阳眼神里一丝落寞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愤怒，他努力的压抑了一下，话说出口时只是音量提高了一点:“我问你然后呢？”
路阳鲜少这样疾言厉色。
原天见状难得的有些掩饰不住慌乱的情绪，他说:“抱歉。”
或许昨天他说后悔的时候，只是想表达他后悔了，想表达他的歉意，想表达这一年对他的思念。
想弥补当初对他的伤害，想和他重新开始，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可这些话他都如鲠在喉，实在说不出口。
路阳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还有点蠢，路阳突然笑了一下，整个人情绪却黯淡了下来，说:“算了。”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的一瞬间，他感觉手腕被紧紧抓住，下一秒一个不经意，被身后的人用力拽了回来，在沙发后的整个人被迫背靠着沙发靠背，被原天困在他的双臂和身体之前。
路阳拧着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见原天整个人低下头，鼻尖若有似无的靠近他的脸，沙哑的声音恍惚间还带着些祈求:“别走。”
“来都来了，别走。”
路阳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或许是两人太久没见过面，他只觉得记忆里的原天虽然会让着他，会对他妥协，但从来不会表现出这样一副脆弱的样子。
路阳很生气他总是答非所问。
但见他这个样子又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路阳没推开他，任由他的的气息在他耳边游走。
就在温热的气息从耳尖不断往下，传到脖颈处时，路阳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抬起胳膊稍微推了推他，试图找回一些理智:“那……那我给你个机会，你说。”
原天没有抬头，埋头在他的身上肆意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用低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说:“你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
这他得好好想想了。
路阳眼珠子转了几圈想了想。
“就说你是后悔当时离开我，还是后悔当时选择离开我。”
原天顿了顿，抬起头，问:“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很大的区别。”
路阳一本正经的说:“前者是你那时候就是玩弄我的感情，现在没想到哥变得成熟稳重值得托付，于是追悔莫及。”
原天，“……”
路阳无视他的迷惑，继续道:“后者就是可能你那时候还是有那么点喜欢我，但权衡利弊之后选择离开我。”
路阳自我感觉良好的点点头，觉得自己这波总结的很到位。
原天确实没从他的话里理解到这个意思，不过这时候还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可是他说的那么轻而易举，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怼，这让原天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重要。
“那你能接受哪个？”
原天感觉心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挣不开，无力又有些疼。
说着话又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极近亲昵的说。
路阳拿开他的手，想了想，瞪了他一眼:“好像两个都挺欠揍的。”
原天道:“那给你揍。”
路阳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
原天看着他突然带了些委屈和愤怒的眼神，忍住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低头紧紧的抱住了他。
抱了很久，路阳没动，周围异常安静，他没说话，不知道在等什么。
他贪婪的嗅着路阳身上久违的气息，良久才开口道:“抱歉。”
“没想玩弄你的感情。”
“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这一年从来没有忘掉过你。”
声音很小，很温柔。
原天整个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说话时湿热的气息一缕一缕的钻进他的身体。
路阳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呼吸，还是因为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现在变得怪怪的，你还是你吗？”路阳任他抱了很久，没反抗，但还是不尴不尬的破坏气氛。
“……”
原天不说话，路阳也没在意，自顾自的继续破坏气氛:“你怎么现在说话这么肉麻……你以前不都特别冷漠的？”
原天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他:“你喜欢我冷漠？”
他话一说出口，路阳有些不自在，在心里感叹这人真是鸡贼啊，明明是他还没解释清楚，怎么一句话反过来搞得成了他要表白一样。
“谁喜欢你啊，你……你不要在这里自我感觉良好。”
“那你喜欢我现在这样吗？”
“……”
路阳突然感觉耳尖有点烧。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该说的你说清楚了吗就问我喜不喜欢你？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你……你走开一点，别靠我这么近……”
说着，路阳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推了推他。
原天这次没用力，被他轻微一下就推开了，被迫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悲伤。
路阳见状又有些心软，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声音低低的解释说：“也不是那个意思……那本来就是你说走就走，现在又说回就回，那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嘛……”
原天看着他，苦笑道：“我以为你都知道。”
他应该是都知道的，即便是路阳什么都没表示。
但他当时什么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走了，就算路阳三分钟热度转眼就能忘了他，也总会带着几分不甘心去查。
他若是想知道的事，随便找人查查就能知道，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要听你说。”路阳语气不容置喙。
他是听他哥说过，当时CC集团的事，可他不觉得这应该成为他要跟他分手的理由。
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即便原天平时冷漠了点，但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但分开的时候毫无理由，他想替他找一番说辞都找不到，他便觉得，他说的玩够了也不是不可能。
原天语气有些颓然：“我其实不想让你知道。”
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生活其实一团糟，不想让他知道他其实没他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那么靠谱，更不想让他看到他面对事情发生时的无可奈何。
“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爸出事了，病了一场，手术之前求我帮他保住公司，我妈那段时间状态也不好，情绪一直不稳定。”
“我知道我爸是冤枉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让我签了一大堆文件让我出国去，局面有点狼狈，我以为我能解决好，可其实两件事我一件也解决不了。”
“我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不想面对这些烦心事，更怕你要帮我。”
原天说这些时一直没有抬头。
路阳不自觉地红了眼。
看起来原天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了这一年他的经历，但他好像能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的无奈和妥协。
很想抱他，又有些懊恼为什么一年前没有在他离开的时候去找他问清楚，就算得到的是无情的拒绝又能怎么样？
总好过现在听着他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除了遗憾和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路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发不出声音。
原天没有发觉路阳的情绪，接着说：“而且我那时候觉得我们之间，本来就不该有这种关系。”
路阳听完这话突然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气愤：“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到底，他也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上不了台面吗？
还是说前面说的那些苦衷都只是次要的，这才是他提分手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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