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中分坛
一个时辰以后，玉清竹跟着丐帮中分坛的五袋弟子郑子韬，一起出现在寿州县城外一处破败的关帝庙。
跟着他们的两个畸形孩子行动不便，所以他们走得很慢。不过玉清竹并不在意。一则不赶时间，二则，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攀谈攀谈，获取一些信息。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其人数和势力范围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以比肩。其渗透能力，尤其是传递消息的能力，连江湖第一消息中心楚家庄都望尘莫及。玉清竹自出江湖以来，也常与丐帮打交道，门派中也有三两相熟之人。不过中分坛，还是他第一次来。
从郑子韬口中得知，丐帮的赵帮主近些年来依旧与以前一样，行踪不定。丐帮八袋以下的弟子都没有见过他老人家的面。这位老帮主的年岁已经成谜，据说目前处于一种对武学的痴迷状态，较多的时间就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研究武功。但是，帮中一些重要事务，他并未不闻不问。丐帮分坛的护法会不时收到他的秘信，对帮派的行动方向做出指示。
赵帮主从来就是一个痴迷武学之人。执掌丐帮多年，他一直处于一种一心钻研武功，对帮派事务放手的状态。自从多年前丐帮南分坛的一场变故，导致南分坛彻底破灭，个中原委当时南分坛的八袋长老还丢了很大的脸。赵帮主对自己的不作为深感自责，曾现身江湖名门浣刀山庄，亲自清理了一宗丐帮武功导致的杀伐纷争，还化解了一起多年前的怨怼。
郑子韬不知道赵老帮主的消息，玉清竹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以赵老帮主多年来的行事风格，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路上，玉清竹很自然地将话题引向郑子韬的两个徒弟，这两个畸形的孩子。
看样子，这两个孩子不像是先天残疾，也不像是外伤所致。他们的畸形过于奇特，无法不引起他的注意。
郑子韬叹气道：“这两个孩子跟我的时间还不算长，还不熟练，也还没有正式拜在丐帮门下。将来，若是将来有缘，再论师徒也未可知吧。”
玉清竹道：“他们两个还没有正式拜师么？”
“哪里有那么简单？公子不知，天下乞丐虽多，丐帮的门，却不是这么好进的。”
郑子韬说着，不由回眼看看两个孩子奇特的步态，脸上露出些悲悯之色。
不错，这两个孩子畸形如此严重，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一定……
玉清竹道：“两个孩子这种情况，可不像是受伤所致。”
郑子韬道：“惭愧，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近几年，总有些不明来历的人带着这种畸形的孩子来，低价卖给丐帮。公子知道，我们讨饭的人，越是可怜，越容易发财，所以，丐帮会挑着能活下来的孩子买下来，跟着我们学本事，以增加门派的收入。有些孩子一看就活不久，肯定也不会有人买，就那样死了。”
玉清竹讶然道：“那些是什么人？”
郑子韬道：“应该不是中原人，倒像是异族。”
玉清竹道：“这两个孩子虽然变形，却看得出来，不是异族人。”
郑子韬迟疑道：“这样一想也是，我见过的这种孩子，好像都不是异族。”
玉清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两个畸形的孩子，没有再追问。
此事蹊跷，将来必要查一查。
此时，他们正好走到那座关帝庙前面。
关帝庙早已无人供奉，年久失修。外面的断壁残垣之上满是蜘蛛网，大门早已倒塌，只能从一堆瓦砾中踏过来，进入院子。
有一个乞丐正在院子里面庙门前席地而坐，靠着斑驳的墙壁晒太阳。看见郑子韬一行来到，眯眼细看了看，一眼看到玉清竹，便将身一纵跳了起来。
这个乞丐的破衣服上也缝着五个口袋。
在郑子韬惊愕的目光中，这个丐帮五袋弟子像个猴子般跳过来，一直冲到玉清竹面前，又哗啦啦刹住了脚，满脸堆笑道：“玉……玉公子，您来啦？”
玉清竹微笑看着他道：“是汪大哥啊。没想到会在中分坛见到你。”
汪厚摸着后脑勺道：“不敢不敢，可不敢当玉公子的大哥。”
郑子韬看着他们，好笑道：“汪猴子，你怎么认得他？”
姓汪名厚外号汪猴子的五袋弟子道：“哎呀，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啊？你想，这天底下，还有谁是玉家的人？”
郑子韬一惊，后退两步，又转身重新打量玉清竹，讶然道：“公子难道是……哎呀，怪郑子韬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酒馆门口一面投缘，便认定是朋友，想要拉拢他与丐帮的关系，竟然此时才知道他的身份。
汪猴子坏笑道：“老郑，敢则你是又跑出去吃白食，收不了场了吧？是玉公子救你回来的？”
郑子韬连连摆手，指指两个孩子道：“我还不是想多教孩子们些吃饭的本事，也让他们吃点好的么？这次，玉公子帮我付了账倒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只感觉头顶上有种威压，慌忙抬头，正对上一双目光如炬的眼睛。
一个鬓发斑白，身材高大的老乞丐正站在庙门口，恶狠狠瞪着他。
“这两个孩子跟你这么久，还没有学会一段莲花落，你还有脸让玉公子付账？”
这个老乞丐身上有八个口袋，定然就是中分坛的护法向天。
玉清竹直面向天，抱拳道：“向护法，玉清竹有礼了。”
向天冲着郑子韬哼了一声，才转向玉清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头笑道：“多年前老乞丐曾有幸见过令尊，如今看来，公子颇有乃父风采，实在令人欣羡。”
玉清竹道：“玉某多年来不曾来到丐帮中分坛拜访，是玉某失礼。”
向天哈哈大笑道：“公子行侠仗义，名动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何时会有失礼之处？像公子这样的人，才配称大侠两个字。”
玉清竹笑道：“不敢不敢，玉某不敢称那个侠字，只是个漂泊江湖的浪子罢了。”
向天抚须笑道：“玉公子过谦了。”
他说着，有力的臂膀蓦地挥出，正指着关帝庙的大门。
“欢迎玉公子来到丐帮中分坛，请！”
谁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寿州城外这座破败的关帝庙，便是丐帮中分坛的总部。
关帝庙内一片残败，正是个乞丐落脚的所在。玉清竹抬头恭敬看着神坛上关云长栩栩如生的塑像，正襟行了一个礼。
郑子韬与汪猴子留在庙外，向天走到一个角落，席地坐下，指着身边地上的芦席道：“丐帮没有好地方迎宾。玉公子若不嫌弃，便勉强坐下休息一下。”
玉清竹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走到芦席前，拂衣坐下。
身处陋室，起坐芦席，他的动作却优雅得犹如在华堂绣榻。这座关帝庙，竟然也好似成了一个闲适安逸的世外桃源。
向天道：“今日玉公子光临中分坛，乃是丐帮的荣幸。不知找老乞丐有何事？”
玉清竹坦然道：“玉某惶恐，此次来凤阳府，其实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赵老帮主。”
向天一怔，接着便大笑道：“不瞒玉公子，老乞丐也有很久没有见过帮主了。其实，老乞丐想见帮主，也是要碰运气的。”
玉清竹笑道：“的确如此。所以，玉某便想再次碰碰运气，看向护法能否为玉某解惑。”
向天抚须道：“玉公子想要询问帮主之事，必然是丐帮的大事。”
玉清竹道：“不知向护法对魔音七弦有何了解？”
“魔音七弦？”向天闻言，立即挑眉，睁大了眼睛。他沉思片刻，抚须沉思道：“据老乞丐所知，魔音七弦原本是丐帮的绝学，但在早年间失传。多年前巫山云雾谷之战，当时楚家庄的庄主身负魔音七弦，此武功重现江湖。但不久，朝廷对浣刀山庄与楚家庄动手之事，江湖中人才发现楚家庄庄主还有锦衣卫副指挥使这重身份，所以，那时人们便知道，魔音七弦已然为朝廷所收藏。我想如今这武功依旧在朝廷手中。”
玉清竹道：“的确如此。当时我也曾见过那位庄主。”
向天恍然道：“对对对，公子就是那时少年成名的。”
玉清竹道：“不敢。当时赵帮主亲手为丐帮清理门户，废了楚轻寒的武功。不知在那之后，丐帮还有没有过魔音七弦的消息？”
向天锁眉道：“据老乞丐所知，没有。”他忽然笑道；“正如公子所言，此事若要知道详情，恐怕真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帮主了。”
言罢，两人相视而笑。
向天忽然道：“公子忽然查访魔音七弦的下落，难不成，有魔音七弦的消息？”
玉清竹道：“正是。”
向天再次睁大了眼。
“不知老乞丐有没有幸运，与公子分享魔音七弦的消息？”
玉清竹道：“当然。魔音七弦虽然现在归朝廷所有，但是，这门绝学原本出自丐帮。”
向天听了，不由屏息凝听。
玉清竹淡然道：“向护法应该知道忘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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