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们可来了哦！快进来看看，这一大早的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老太婆抓住了李一尘的手就往屋里带，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与他们宣布。李一尘猝不及防，冲杜月寒眨眨眼，然后就被先行拖进了屋内。
本来两个人扶王芬，现在去了一个，王芬顿时委顿下去，杜月寒无奈，只好半抱住王芬两个人慢慢进门。
这不进来还好，一进来就险些被吓一大跳。看清院里那滩东西时，杜月寒愣住，站定在了门口没有再上前。
李一尘也有些被眼前画面冲击到，看看地上，又看看老太婆，眼睛都不自觉眯起，折扇展开挡住了下半张脸。
“老人家，这是？”李一尘道。
“小李啊，你好几日不来哪里晓得情况？其实我也不晓得为何，反正都是王芬那个死丫头的杰作，我一早起来就是这样了。她……她把我的猫儿们都……都……呜呜呜……”
老太婆哭诉起来，说起自己心爱的猫，那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已。接着又抓住了李一尘手臂，像那个家里受委屈的老母亲，儿子谋生在外，回来才发现母亲可被媳妇惨咯！
“我的猫啊！你们死得好惨呐！”
索性瘫倒在地，老太婆越哭越脱力，眼看就要滑倒下去时，李一尘忙动手搀扶起。
“老人家，节哀顺变。我们今日也是路过，没想到却……唉，您和王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才几日不见，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呢？”李一尘扶着老太婆，关切道。
“怪我命苦。”老太婆道。“好孩子，你也看到了，她不知发什么疯做出杀猫这等事，还做得如此下作。我是真命苦啊，一个老婆子流浪在外，好不容易安生下来却又让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那是我亲手喂养的猫啊，那是好几条生命！王芬啊王芬，你究竟为何这么恨我？”
本是想共同惩罚一下就作罢，只是越讲越入戏起来，手指着王芬，老太婆哭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杀它们做什么呀！你你你，你还算是个人吗？”
然后，哭得越发上气不接下气。
“是啊。”李一尘点点头，状似不赞同的看向王芬。“王姑娘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它们只是几只小动物啊，何必把气撒到它们身上？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嘛，你看你把你婆婆气的。”
有李一尘帮腔，那老太婆在一旁擦着泪不住点头，就连杜月寒都赞同，他扶着王芬，就近道：“是啊，这场面连我也觉得太过血腥，王姑娘，没想到你长相柔柔弱弱，下手却颇为残忍呢。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屋人都一边倒，更可气是刘妙芝也来了，她见大门开着便直接进来了，然后同样僵立在原地，看看其他人反应，便面带恐惧的看向王芬。
王芬猛地甩开杜月寒扶着她的手，看向老太婆那边，咬着唇，满脸泪痕，字字泣血。
“好，好好，婆婆，你怎样害我都无妨，却不能，将这肮脏的事儿赖到我头上！你说是我做的，证据呢？不如看看我脸上的这些伤，才是实打实的，被你害成这样的！”
“你闭嘴！死丫头，又不是我打的你！”
听见这话，老太婆心惊一下，难道这丫头是发现什么了吗？不应该，她应是还在怨恨被撵出门的事儿，没错，就是这样。
稳住了心思，老太婆暴怒不已，看着王芬，就像在看一个露出了真面目的畜牲，亲情一闪而过，一切烟消云散。
“谁知道你在哪里惹了一身骚，被人追到家门前。我早就说了不要老是往外跑，你不信，你不信那你拿我撒什么气啊？现在好了吧？你还我的猫！”
王芬简直被气笑，望着老太婆，她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自己弄死了那些猫，赖到我头上；你给我夜夜点迷香，害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多个男人侮辱，你又赖到我头上。婆婆，你当初流落街头，是我救了你啊！你，你却这样待我，为何，为何啊？天哪——”
难以为继，心痛欲裂，王芬啊地一声趴倒在地，捂住了脸，哭得身子直抖，那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刘妙芝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场面一时死寂起来，李一尘看向老太婆，那老太婆震惊地盯着王芬，接着突然大叫一声，就要冲向王芬。
见状，李一尘极懂事的抱住她胳膊。
美其名曰，怕您太过激动摔倒了。
“你这小贱人——”老太婆双眼冒火，面向王芬就是那个口不择言。“没想到你是个坏胚子，谎话张口就来，你污蔑我，你是要遭天谴的你知道吗！你自个儿浪荡被打了，却还要怪起我来，甚么道理！”
兀自在这里辩解，殊不知多说多错，越急火越露怯。王芬不与她急，只是珠泪涟涟，起身跑进老太婆那屋找出了数根迷香，摆与众人看。说了句你要的证据在此！便再次垂眸落泪，不言语了。
李一尘接过那几根香看了看，发现确是迷香无疑，正要说话，发现身旁的老太婆极紧张的盯着他手中的香，眼睛都看直了。
“这东西可不便宜，老人家，这是你的吗？”李一尘将那香放到老太婆眼前晃上一晃，问道。
“我……我……”
老太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而他们几人也已经对此事有了大致判断。特别是刘妙芝，她本就疑心王芬之前种种，此番，才算终于找到了原因跟出口。
“好哇，你这个老东西好歹毒的心肠，我就说阿芬为何总是恍恍惚惚，非要与我辞工，原都是你在背后挑唆暗害的！亏我当初看你可怜救你小住，亏我妹妹心软人善，要不是今日这出，我还不知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呢！”
刘妙芝大骂一通，大有你敢狡辩我就抓你公堂分解的意思。老太婆心中害怕，便恨恨地盯住了王芬，眼神愈发凶恶起来。
“原来猫是你杀的。”杜月寒看向那老太婆道。“我就说王姑娘不像会做出这等事的人，反倒是你多次言行，像是个杀猫之人哩！”
一时间，风向又都变了，此时所有人都坚信了王芬的话，老太婆气得要死，指天骂地的发誓，说自个儿要是杀了那些猫，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一尘也不与她多言，只说：“就算如此，你趁她睡觉时放男人进来辱她清白，趁机赚钱，总没跑吧？”
“这……”
“你可知此事若放到知县那里会怎样判罚？”见老太婆怔忡，李一尘道。
“必须报官！”刘妙芝半抱着王芬一边道。“绝不能放过她！”
“什么？报官？不行呀。”听到这儿，王芬摆摆手，急道。“你们不要送婆婆去见官，求求你们了。”
“嗨呀，阿芬！”刘妙芝不赞同地拉过了王芬道。“这种老畜牲留着干嘛？姐姐没想到你原来糟了这么大罪，怪我没多关心你。好妹妹，今儿你就搬出来跟我住，啊？”
“恩公，求你们了。”王芬泪眼盈盈地望着他二人，时不时再极担心的往李一尘掐住老太婆手腕儿那儿看一眼。
刘妙芝骂她不听劝，太固执，李一尘盯着王芬，忽而勾唇一笑，一松手，放了老太婆。
“行。”李一尘淡淡道，侧身走到杜月寒那边。“你不在乎，我们做外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外面那些人可还没打算放过你，王姑娘，可想好怎么办了？”
李一尘一放手，王芬就忙跑去老太婆身边，尽管老太婆不愿看见她，她不在乎，当着老太婆的面将那些香扔出了门外。
“到底是我的错。”
王芬静静的看着老太婆怒容，面色平静，莫名让刘妙芝想起到她家做客的那个下午，她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与此刻一模一样。
“那些人只认我，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丑事，我，还有婆婆，我们会尽早搬离。”
“搬？搬去哪儿？”
“搬离这座城。如果远在天边，那么即使有再多的烦恼也都找不上门了吧？”
“非你情愿，为何要走？”杜月寒道。“把那老太婆带上挨家道歉，或者我去警告警告那些妇人，谅她们不敢再来。”
“恩公，谢谢你们了，但真的不用。”王芬苦笑一瞬，眼带哀伤地看着众人。“就算没有这件事，我的名声也已经早毁了。婆婆纵有千般过错，我拿她当家人，家人就该原谅不是么？如此，就够了。”
“阿芬！”刘妙芝又怒又心疼。
缓缓伸出手拉住了老太婆的手，王芬道：“我跟婆婆，我们是一样的，她不能没有我。有我在，决不让你再流落在外。”
“唉！”
见此，刘妙芝气得甩甩袖子，转身离开。
杜月寒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不过看着这两人怪异地共同回到屋内，仍感觉到有一句话不得不说。
只是那两人听不见了。
“被赶出家门，和这件事，这能一样吗？”
他这厢认真思考，似还在用正常一般思维寻找这些事之间的关联，漏洞。李一尘看着他可爱，忍不住揽过人，施了些力量压在他肩膀上俯身往他面颊上轻轻一吻，又揉了揉头。
“人都走了，别装了，嗯？”
李一尘笑到，实则是觉得月寒演什么都挺像，这天赋，或许以后还可以用在别的地方，就比如……
“啊——”
李一尘捂住肚子痛呼。
收回手肘，杜月寒一边走一边梳理被弄乱的发，那冷淡神色，修长身姿，从背影即可看出那是个怎样的美人。
“好月寒，我错了。”忙奔上前去揽住了人双肩半抱进怀里，李一尘偏头轻笑，逗弄起身旁人。“下次换我演怎么样？”
月寒不搭话，李一尘也不急，索性说起刚才那个想法，末了对人耳语，不知说些什么，总之叫人红了耳畔，伸手将他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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