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半晌,山洞内笑声回荡。
“呵呵呵呵呵——”天罡星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徒儿,这就是你的意图吗?”
就着弯下腰俯视的姿势,天罡星随意问道。而从男人跪倒仰望的角度来看,实则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放松的意味。
“是!”男人一动不敢动的盯着天罡星,坚定回答道。“师父……求你了。”
连语气也逐渐微弱下去,很难不让人怀疑,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眼前这个男人会终究承受不住的流下泪来。
“即便是你,也不能破例。”天罡星抚着胡须直起身缓缓道。说着,锐利的双眼又看向一旁瑟缩的草生。“不过,若这小子真的有病,那倒的确不能为我所用。”
一步一步,草生一点一点抬起头望天罡星。
笼罩在阴影里的天罡星露出个残忍的笑,更显得一口牙白得晃眼。草生举起手遮挡,不过刚刚就被另一股强大不容置喙的力量紧握住了手腕儿,将他的手一点一点放下来。
那闪着精光的眼从指缝中露出,便瞬间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脖颈。草生一窒,表情就立刻呆滞,脑子却是飞速运转起来。
天罡星笑呵呵的打量他。
“喂——小孩儿,病哪儿了?是这儿吗?”
按了按他的心口,草生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不断在自己心口上施压,一次比一次重,明明是想把人弄死,面上却还在笑呢。
草生僵硬地转了转眼珠。
那男人还跪在原地,不过转了个向而已。
到了这时候,草生早已开始后悔先前做法。
什么心脏病啊,何必为了逃脱而编出这等瞎话来博取同情?如果一个人铁了心要害你,管你什么病什么灾呢?
更要命的还是得变强大起来,掌握权力,这样才能做想做的事,甚至对别人呼来喝去。
最后看了眼那后面紧张不语的男人,草生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得将这戏唱下去。
“是……是啊。大叔,我有毛病,我不能做你的药材的啊。你要是吃了我,就会全身流脓皮肤溃烂,瘙痒无比的!”
草生讨好般笑,又挤出两点眼泪,愈说愈夸张起来。
“大叔啊,我人小,肉也少,不如养肥了再说?嘿嘿,哎呦、我好疼啊,好疼啊!我是不是要犯病了?哎呦可疼死我了……”
突然在地上打起滚儿来,草生捂着心口大声叫唤,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谁说我要吃你了?老子可不是杀人魔。”
天罡星嗤笑一声,抓起草生的手腕把脉。不过就是这一抓,脸色即刻变了。
“啊——”
草生痛得大叫,因为被人一把提起来狠狠撞在了岩石上。后背,甚至是后脑勺,全都重重一砸。好在他自小养得糙才不至于立刻昏死。
不过仍是痛得眼冒金星。
“师父不要!”
比他这一声更大的还另有其人。
男人吓得几乎要奔过来,双膝都已起来了一半,两眼圆睁,满目惊骇。像是怕极了天罡星真的会将草生弄死。
两条人命,两颗心,全都牢牢捏在掌中,天罡星忽然品味到好笑,随后兴致盎然起来。
只见他发完了火情绪就平复下来,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那跪倒的男人。结果刚一视线交汇,男人就连忙低下头去,一幅瑟瑟发抖的样子。
他有这么可怕吗?
天罡星真想问问这些小家伙。
“乖徒儿,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孩子?是什么改变了你?不不不,这太不像你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边自我回答,一边又将草生随后一扔。
只是这次,天罡星决定如徒儿的愿。
“拿去吧。乖徒儿,如果你还要的话。记得好好照顾他,别养死了。”
说完,又飘着衣袖转身离开了。
不过他身后,喧嚷却并没有就此停歇。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谢谢您!”
男人冲起身,扑通跪在山洞口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随后顾不上额上红痕就又奔去了草生身边,将人小心翼翼揽起来。
“吃……吃了这个就好了。”
男人一边抱着草生一边从衣襟里翻出个小瓷瓶来。草生认出,那是他之前吃过的药。
“不……不能吃这个。”
下一秒,男人怔怔地滞住了动作,颓然的低下头,手中药瓶顺势滚下垂落的手。
草生愣住,因为他看见这垂头丧气的男人冲他勉强一笑,紧接着一滴豆大的饱涨泪珠啪嗒一声,落在他脸上。
“对不起。”
男人擦去他面上的泪痕,语气又飘浮起来。而草生瘫在他怀中,痛得全身没力气,即将要终于昏迷过去前,才发现这男人脸上覆盖的面巾不知何时不见了。
这哥……哭什么啊……小爷还没死呢……
好烦……
这是草生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
时间倒回至前一天,李一尘跟杜月寒刚刚搞清楚这村子外竖起的旗杆具体是为了何事。
专杀小孩儿练功的大魔头来这儿了!
所以要广召天下各路侠士,惩恶扬善,不但能出名而且只要参与了就有报酬拿。如此美事,是以不管成名已久的豪侠抑或初出茅庐的少侠都会踊跃参与,前往各地捉拿魔头。
说实话,刚听到这事儿时二人是质疑其事件真实性的。这得是有多厉害一魔头,全江湖追杀好几年都追不到杀不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平平无奇了。毕竟像卫鹿子那等三流货色都能倚靠血煞功这种独门秘法到处强掳阴寒体质的少女而无人能敌,江湖上再出一个靠小孩子修炼的功法也不足为道。
只是不禁感叹,如今正魔两道愈发不平衡了。
“有时候我是真想知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修炼方法他们是怎么发现的。”李一尘忽然说到。
从村长家报名出来后,二人前往村里安排的住处,一路还碰到几个同道中人,皆抱拳示意,形色匆匆,眼神交流,自不必多说。
杜月寒此时还在思考别的问题,听到李一尘的话,明白这人又在调侃。
“以前刚开始学剑时,杜叔还拿出来过几本别的功法,其中不乏一些旁门左道。”
山村小路,家家闭门不出,还未天黑,街上就已经萧索得像一座空村。杜月寒清冷的嗓音娓娓道来,居然奇异的给此情此景增添了一丝暖意。
大概因为清冷却也端正,并无任何一丝矫揉造作。
“咱叔还真是豪放不羁呢。”李一尘静静看着杜月寒侧脸,淡然一笑。“我已经越来越想见见他老人家了。”
听到这话,杜月寒牵过李一尘的手十指紧扣,一边走一边继续道:“我当时的选择是都要。我把那些功法全都看了一遍。不过我想了几天几夜,最后还是觉得那本平平无奇的剑法最好。杜叔看过后也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不论我选择的是什么他大概都会支持。他就是这样一个既负责,又极其懂得尊重理解的人……”
二人相携回屋,见到屋主人正准备歇息。
村里房屋有限,村里人便自告奋勇在自家收拾出一间屋子给有需要的侠士们晚上睡觉用。他俩来的这一家,是一对无子的中年夫妻,人和善,收拾了两张床出来,连被子枕头都显而易见是新换的,干净又暖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二人也不想打扰了他们休息,于是也早早躺下。不过入睡时,李一尘不肯回去了。
“你快回去睡。”杜月寒推推身后紧抱住自己腰的李一尘,示意他回自己的床。
“不嘛,卿卿,我还想听你多说一会儿。”
李一尘耍赖似的贴着杜月寒后背磨蹭,无论怎么推就是岿然不动。杜月寒无奈,只好继续先前的话题。
月光钻进屋,将月寒的面容照映得柔美。听他断断续续地说起儿时的事情,李一尘闭上眼,忍不住低头埋在人颈间,微微勾起唇角,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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