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叫本事,你做的这些毫无意义,你也不该再跟着天罡星。”李一尘环顾四周道。“他人呢?就你一个?”
微叹一口气,草生跳下桌重新坐回软榻,由左右两个女孩儿为他擦净双手,地下那个擦净双脚。“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这儿确实只有我一个人。那老东西还不知道我已经先见到你们了。要是他知道了,一定马不停蹄就跑了。那样的话,还有什么意思?这一切,又给谁看?”
“哦——原来是为了显摆显摆。”李一尘轻笑。“那你恐怕就找错人了。你师兄都不在,最好的羞辱对象没在这儿啊。”
“我不是想羞辱他!我只是……”草生急得从榻上站起,见李一尘目光玩味,语调嘲弄,感觉自己一瞬间就像回到了从前还在街上流浪时的日子。那眼神,那些人,就跟此刻一样。
“算了……我师兄,你们见过他吗?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还重要吗?”李一尘道,随即肯定点头。“是啊,死了,迟早的事儿吧。”
他这里神情转换突然,显然有异,但草生本就心绪不定,根本经不起任何波澜。
听罢,草生四肢脱力,瘫倒回软榻上。
“他果然……”端起一杯酒喝完,草生被辣得流出眼泪。“反正,我也会有这一天。大家都一样。”
听出他话里别样含义,李一尘怪道:“你也得了心疾?”
“我没有。”草生摇摇头,流着泪给自己又满上一杯。“这酒可真难喝啊,为什么你们这些大人就能一杯接一杯,喝得那么痛快呢?还有这些表演,我看着,也并没有感到多欣喜。甚至,有点烦。”
草生在那里自言自语,李杜二人皆没搭话,他也不在意,喝完酒后又紧紧握着杯子,红着眼眶对他二人恨恨道:“不过就算如此,那也比流浪乞讨的时候强多了吧?苦日子我过够了,曾经没能力,现在都可以了!现在我想要什么有什么,比那些贵公子还气派!只要有钱,谁敢小看我?谁都不行。”
“二位大侠,今天请你们来真的没特别的事,就只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师兄在哪儿。”把人全都喊了下去,草生继续道。
“如果可以,我想请你们帮我给师兄带几句话,再在他的坟前浇上一碗糖水。就说……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根本没病,一直都没有,那时装病只是为了让你感同身受,博取你的同情留下我一条命。我也从没告诉过你那药丸的问题,你知道么?那不是什么解药,是害人的药,所以你没病,你懂吗?你只是吃太多年了被毒死了!师兄,你真的好蠢,被师父欺骗,又被我蒙在鼓里,你就从没想过怀疑哪怕那么一瞬间吗?呵呵,因为啊师兄我说过,我是个坏人嘛?你走了,现在师父也喂我吃了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所以啊,我就不去亲自见你了。给你送一碗糖水,你慢慢喝,梦里也不要来找我。”
又哭又笑,音调忽高忽低。说罢,草生躺在榻上,睁着眼,大口喘气。
默了默,一直未有开口说话的杜月寒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凝望着精美的屋梁,明亮如昼的灯火,草生神情恍惚,缓缓开口。
“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寻找那什么魔头。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你这小娃娃可真是不知好歹,你知道你师父都干了什么吗?”李一尘怒道。
“行。”杜月寒上前拉住李一尘的胳膊,答应了下来。“你把你的解药给我一粒。”
“你要这个做什么?”草生狐疑的看一眼二人,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粒。“算了,你拿去吧,反正也是害人的药,没什么用。”
接过药丸一看果然跟男人那颗一模一样,杜月寒看一眼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草生,眸光闪动,最后径直离开。
而这时,身后又传来声幽幽的叹息。
“为什么还是不快乐呢?感觉她们一直笑我……所有人都在……”
出门后,二人细细观察手中药丸,李一尘叹了口气,看样子很是伤神。“人都不见了,就算找到方法又有什么用?月寒,你该不会是想给那个臭小子用吧?”
“你想给他用?”杜月寒反问道,随即眨眨眼,神情认真。“我还没考虑好这事儿。现在要做的除了分析这药丸成分外,还有找到天罡星踪迹,草生既已出现,我们只需顺藤摸瓜即可。”
李一尘本来被杜月寒一句反问给噎住,听到后面儿时又嘴角勾起笑,道:“好月寒,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原来都已经打算好了吗?我还以为你真要放弃呢。”
可爱?听得杜月寒耳后微红。
没想到李一尘竟会将他们亲近时的话用到现在说,这坏家伙,近来愈发肆无忌惮了。
“我去药铺,你去盯着草生。”将药小心揣回衣襟内,杜月寒道。“既然已经差不多清楚了,这次就直接来个当场抓获,结束这长达几年的灾祸。”
“嗯。”李一尘点点头,回头看一眼酒楼,眼中有嫌恶也有担忧。“听草生那小子言语,全程都是明知故犯,若他有苦衷倒也罢了,偏生干出这些事来。迟早长成个泯灭人性的真正的魔头。”
他二人这边分头行动,城另一头,天罡星满面春风的从一处宅院内走出。
先前,他假扮道士在街上给一位忧心忡忡满面愁容的贵妇人看手相,三两句说得那贵妇人展露笑颜,羞不自胜。随后提出上门免费看风水,果然也取得同意。
摸了摸袖口里的玉镯,回想起那妇人肥腻的,汗涔涔的手臂跟大腿,天罡星就有一种憋不住的呕吐冲动涌上喉管。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种恶心的女人呢?女人,就该是体型丰腴,在外端庄持重,却在床上骚成一摊烂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眼里只能有他,什么束缚、世俗的都应该抛弃!只满心满眼的,为自己一个人服务、奉献就好了。
而这个女人呢?天罡星颇为郁闷的想到。死了公婆孩子,丈夫也常年在外做官很少回来居住。孤僻的性格,行事毫无主见,也没什么学识,跟自己上一个女人相比实在是差太远了,简直是女人里最差劲、毫不起眼的那一类。
捋了把鬓发,天罡星望天笑着,感觉自己真是受了大委屈。
见他出来,一路跟随来蹲守的几个乞丐又佝偻着身子扑拥了上来。一个个披头垢面,一靠近便有一大股臭气,感觉像什么脏东西沾上身体,总之令人浑身难受。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东西可不会认为自己脏。
“嘿!道士,那女人好玩儿吗?”其中一个为首的乞丐问道,混浊眼中□□熊熊,好像正在想象一些不堪的东西。
比自己都还要露骨,令天罡星不耻。
“你没玩儿过?”转念一笑,天罡星搭上话头。
那人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乱蓬蓬的脏脑袋。“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我们这些人,也只能捡一些得了病的被扔出去的女人随便用用,哪能进得了门,去享用这种有钱人家的女人?道士,你好手段!”
说到后边儿,那乞丐又竖起大拇指。
天罡星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你不要在这里捧我,我知你们是这儿地头蛇,我呢,初来乍到,对好多规矩不清楚。但是没有关系啊,现在我来了,以前那些个规矩呢就都可以改改了!”
“你!”
乞丐初时没反应过来,然后面容一瞬间变得狰狞,露出满口黄牙交错,手上也拄起拐棍高高举起就要来敲打天罡星。
其他几个同伙也都群起而攻之,平日里坐在大街上颤颤巍巍的人现下竟都生龙活虎起来,用拐杖打人,甚至还有尖刀,仗着人多势众,都往天罡星身上招呼。
天罡星费力躲过一下,又猛地握住了一个往自己肚子上捅刀子的人的手。混乱中,众人扭打成团,突然,“啊——”地一声惨叫,人群中破出一道口子,一个人痛苦的倒在地上止不住痉挛。
众乞丐皆吓得面色灰白,往地上看去,因为那人的右手竟一片血红,空荡荡的连同着袖子一起不见了。再看那旁边,早已化作碎屑的衣物跟一滩肉泥搅和在一起,分不清,是不是那人缺失的手臂。
不过挨得近的人身上,亦有血雾。
这些干采生折割行当的乞丐也做过许多亏心事,恶心事,但同伴的手在自己眼前喷成一滩肉泥血浆的冲激,还是令人怕得腿肚子打颤。
就差一点儿,要尿裤子。
看着脚边跪倒一片的乞丐,天罡星喟叹,终于感觉到身心舒泰。倒也不算白用了这一瓶从门派里带出来的蚀骨液,只是用完了就没了,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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