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将盒子往林熙手中塞,却不料那人也没推脱,而是趁着两手相碰之际,往他的袖中塞了一张纸条。
林珩景命人将茶盒拿下去,转头又对高榫说:“英王殿下实在惜才,还望高将军三思。”
高榫没有答话,而是避开管家奴仆,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秦”字。
他当即明白了林熙的用意,心中暗暗叹服,当真心计深远。
看见“秦”字,高榫自然无法坐视不理,但他也不愿意被人当枪使,于是急中生智说。
“英王殿下赏识人才是天下人才之幸,只可惜卑职已过而立,只愿在这阴山下替圣上跑马。卑职书房内有一幅春草图,乃是画仙所作,若殿下不嫌,可供赏玩。”
见对方已经领悟到自己的意思,林熙暗地松了口气。
“那便多谢将军美意。”然后他对雁白说:“书房重地,你们不便进去,我陪将军去可好?”
高榫点头以示赞同,随即就带着林熙快步前往书房,生怕多耽误一刻。
高榫作为正四品中郎将,家里却不算大,只有个三进院,而且装潢质朴,连仆从都没有几个,可见他为官清廉,不拘小格。
而且看他先前那番谈话,这人似乎不愿争权夺利,那他也应当不会转投太子麾下。
终于走到了书房,高榫将他带了进去,四下观察没人后,才重重关上房门。
“林楼主的话我听不懂,也看不懂,不妨直言。”
二人面对面坐下,中间只隔一张方桌。高榫沙场多年,早已练就一副压迫感,如泰山压顶般笼罩林熙。
但林熙也不是吃素的,气定神闲的姿态,让他的气势丝毫不输高榫。
他将昨夜秦阙给他的匕首拿出来,摆在方桌上。
高榫一见便知这是秦阙的贴身之物,立马质问他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这是他入狱后,托人送到我手中的。”
“我来北境也不是为了英王,而是为了他。”
若是没有这匕首,高榫多半会认为他是胡言乱语,但这把匕首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对林熙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他如今在狱中,你如何帮他?”然后高榫压低声音,说,“秦侯犯的可是叛国之罪,证据确凿!你如何替他翻案?”
“所以我需要将军的帮助!”
……
高榫冷静下来,仔细思量着他这句话的真假,也在思量这个忙到底应不应该帮。
“你且说说,我要如何帮你?”
林珩景不愿透露太多,于是长话短说道:“此人擅易容之术,如今已潜入北境军营之中。我想请将军帮一个小忙。”
高榫没有表态,而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请将军也将我和我的属下安排进军营,我一定要在他离开断沙关前抓住他!”
他是中郎将,手下统兵三千,要安插人进去倒也不难,可他到底还是犹豫了。
林熙见他面色不虞,连忙道:“若是事情败露,也自有英王殿下给他们交代,与将军绝无半点关系!。”
高榫紧闭双眼,长叹一口气,最后睁开双眼,眼中藏着泪光,似是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他说:“你要安插几个人进去?”
“十个。”
“多少???这不大可能!”高榫听到这个数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林熙也明白他的难处,于是退了一步,说:“那就五个罢。不难为将军了。”
事情谈妥,二人也不便在书房中久留,拿了春草图就出去了。
高榫将他送到了门口。
临走时,林熙还对他微微福身以示敬意,说:“英王殿下肯定会喜欢将军这幅春草图的,只可惜殿下无缘一览这阴山春草了。”
高榫也抱拳回礼,说:“殿下有鸿鹄之志,自当不拘于这一方春草。”
道别之后,林珩景坐上了回当铺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这人还真是个人精,秦阙那呆瓜怎么不跟他多学一点……
路过一处饭店,里面竟飘出一缕牛油火锅的香气,这令林珩景不禁口水直流,当即决定,今天晚上就吃火锅!
可天不遂人愿,启程不久,天边就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反而越下越大,马车都停了好几次。
雨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让林珩景好不舒服,不得不多吃一粒药来抵御寒毒。
这么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才回到当铺。刚好看到秦阙一席白衣胜雪,撑着伞在门口等他。
林珩景笑着走了过去,与他同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着走回房间。
这雨虽下得烦躁,可此时此刻,秦阙倒也不讨厌这雨了,反而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林珩景本以为今日肯定是来不及做火锅了。可推开房门时,却真真切切地闻到了那一股家乡的味道。
侍女们鱼贯而入,替他褪去被雨浸湿的外裳,又拿来干净的披风。
然后顺着香味再往里走,果然看见了一个翻滚着红油的火锅。
林珩景是又惊又喜,忙不迭问:“你怎知我今日想吃火锅?”
“心有灵犀。”秦阙给他摆好碗筷,有意逗弄他。
“对对对,我与秦兄最有默契!”可林珩景是个厚脸皮的,早就对这些话免疫了,“来,干一杯!还得是北境的酒喝着得劲!”
秦阙见逗人不成,只能说实话了,“下雨了湿气重,寒气更重,我便想到了火锅。又听厨子说蜀地有一种牛油锅底,鲜香麻辣,最适合驱寒。”
正说着,他就给林珩景烫了一片切得薄薄的牛肉片,夹到他碗中,说:“尝尝,是不是你记忆里的味道?”
林珩景觉得他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直到咬下那一口牛肉,他才明白了——秦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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