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肃惊呼拍手称快,慕容楷怔怔地看那不知掉落何方的大雁一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刘长嫣居高临下问:“此箭之疾,你挡得住吗?”
慕容楷满打满算也有九岁了,他自小习武,年纪虽小,经验却足,深知方才母亲那箭倘是正面袭来,他尚可挡上一挡,倘是暗处袭来,他恐是无招架之力的。何况,慕容肃毕竟年纪还小,若在城头遇到暗箭偷袭,他恐怕难以护住幼弟,当下垂下脑袋,向刘长嫣认错了,“母亲,是孩儿自大了,孩儿知错。”
刘长嫣抱起慕容肃同慕容楷下楼去,“知错能爱善莫大焉,阿楷、阿肃,你们兄弟将来都是要为燕国领兵的,母亲不能时时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但你们要记住,为将者,首要在于谨慎,倘你们失算漏算,行为不谨,不止会连累自身,更会祸连三军,日后万不能大意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否则自己和将士皆要危矣。”
“是,孩儿受教了。”慕容楷道。
“孩儿也受教了。”慕容肃道,他眼睛一转,接而问慕容楷:“所以方才母亲那箭阿干接得住吗?”
慕容楷嘴角一抖,“当然......当然是接得住的!”
“那阿干能护住我吗?”
慕容楷看看刘长嫣,没好意思说大话,慕容肃认真地点点头,“所以阿干方才是在说大话!”
“谁说大话了!护住你个小不点又岂会是什么难事?”
“我才不信!”
......
兄弟二人又斗起嘴来,刘长嫣简直头疼。男孩子的友谊总是反复无常,好时是亲兄弟,不好时又成了一对冤家。
母子三人下城楼来,正与慕容恪走了个对头,他正同乐陵太守贾坚说着布防事宜,方在城楼下正听到刘长嫣教子,听到两个儿子的拌嘴,慕容恪也很是无奈。
贾坚年事已高,头发胡子眉毛俱已花白,但是一把年纪仍精神矍铄,双目炯炯,见到刘长嫣下楼来,率先上去施了礼,“老朽见过王妃,见过世子、二公子。”
刘长嫣将慕容肃交给慕容楷,回了礼,“贾老安好,不必多礼。”
贾坚上下打量一眼慕容楷金光铮亮的新铠甲,捋须笑道:“世子好风采,颇肖殿下当年啊,他日必是我大燕能征善战的一员猛将!”
慕容楷冲慕容肃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贾老谬赞了,和父王相比,楷还是差些的。”
“兴许吧!”贾坚点了点头,慕容楷表情一滞,贾坚又故作揶揄地将话锋一转,“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世子总不会差的!”
慕容楷转转眼睛,这贾老翁就会捉弄人,“谢谢贾老了。”
“不谢不谢!”
刘长嫣和慕容恪相视一笑,给了慕容楷一个眼神,慕容楷抱着弟弟乖乖跟到了三人身后,听着慕容恪和贾坚说起下一步行军事宜。
击退诸葛攸后,慕容恪欲趁势渡过黄河,为妨晋室趁虚而入,他特于黄河沿岸设置州郡,布排守将,将贾坚等一干人等调到了黄河沿线,但倘若他要进一步兵进河南,便无法留下太多兵力,而此时慕容评尚未平定并州张平,他只能遣人前往青州寻慕容尘调兵驻防黄河沿岸。因此在援军到达之前,贾坚等人的驻防压力恐是颇大。
对此,贾坚并不惧怕,“有黄河天险,殿下不必心忧,某虽一把老朽,亦可以一当十,定守住城池,不教贼人犯进半步!”
贾坚本是石赵将领,石赵灭亡后不肯归附冉闵,便带领部曲数千家返回了渤海老家定居。慕容评至渤海时,听闻其名,有意招纳贾坚,贾坚不肯。最终一场大战,慕容评生擒了贾坚。
当时慕容儁和慕容恪早就听闻过贾坚之名,皆爱贾坚之材。慕容恪知贾坚箭术精湛,便令人置牛百步外试其箭术。
结果贾坚说:“少时能令不中,今老暮,往往能令中之。”话落连射两发,一箭拂牛脊,一箭磨牛腹,皆附肤落毛,上下如一,观者甚为惊叹。
慕容恪如实回禀慕容儁,慕容儁甚悦,拜贾坚为乐陵太守。
贾坚老当益壮,仕燕后忠肝义胆,年纪老迈仍精神矍铄,杀伐果决。
慕容恪自来是十分敬重贾坚的,现下兵马空虚,贾坚驻守的山茌县也不过七百人马,今见其魄力,他立任命贾坚为泰山太守,总揽此地对晋战事,“在自青州调兵过来之前,便只能辛苦贾公支撑一段时日了。”
贾坚拱手,声如洪钟:“定不教殿下失望!”
翌日,慕容恪继续率领大军往西南方向经兖州兵进河南,燕国大军前脚离开泰山郡,不久刚至琅琊的荀羡便接到了诸葛攸战败的密报。
初雪如絮洒落烟水茫茫,他独钓寒水,望着辽阔水面与四野芦苇苍茫,如见那年于此水岸剑气如虹的女子裙袂飞扬,他苍白的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慕容恪大军南下,只不知刘娘子是否跟随军中?”
寒烟萧索中,他的问题无人回答,只有天际一雁嘶嚎归巢,他失落地笑了笑,收起鱼竿唤来亲信,“诸葛攸大军战败,我等即刻率军北上支援!”
兴许此次有缘能和那位慕容战神沙场一战呢!
亲信一脸为难,思虑片刻后还是单膝下跪恳请:“府君,公主和桓郎君皆数度来信,请您返回建康修养,陛下也很是担忧您的身子,我们不若先行撤军吧,诸事可暂交郗将军,您的身子不能再消耗下去了!”
荀羡负手而立,眼中光芒熹微又蒸盛,“不过区区疾矣,能耐我何!魏武暮年,尤有壮心,我誓敦定北境,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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