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黑夜,空气中融合着凉意和土腥味,地上也凉,蓝矾却没顾上管,在朱银阁门口足足坐了近一个时辰,依旧没等到朱婉笙归来。
她不止一次后悔,就算萤石再怎么凶狠,她也该拼搏一把,陪着朱婉笙,而不是任人宰割。
那顾影青就不是个靠谱的,雨夜又是城中最容易出事之时…
蓝矾越想越后怕,蹭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前脚刚迈出去半步便卡顿了。
十步之外,顾影青撑着伞,朱婉笙离他很近,他微垂着头,她半仰着头,她在说话,他在听。
灯火闪了一下,光影交错,朱婉笙甜的像一颗染上橘色的糖果,笑容里的甜四溢着。
蓝矾收回了脚步。
她没见过朱婉笙这样的神情,即便是在季公子面前,笑容里也总是带着几分爱而不得的苦涩。
而非这般坦坦荡荡的笑容。
蓝矾叹着气抬眸时,朱婉笙刚好跑过来,躲到屋檐下,“哇,终于回来了,好冷。”
蓝矾一眼便见到她吸了水凝结的发丝,半边变暗色的衣物,裙摆的泥点子。
“大人,我就不该信任他,让您遭此罪。”
蓝矾皱着眉头,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顾影青,他没说话,看一眼朱婉笙而后融入夜空。
朱婉笙宽慰蓝矾,“伞就那么大点,我这已经很好了,你看半边还干着呢,他才叫湿透了。”
朱婉笙的手指头都发着红,蓝矾心中不是滋味,替她捂着手。
“好了,多冷啊,咱别在这杵着了,回去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蓝矾撅撅嘴,小声嘀咕,“伞小他就应该背着大人回来,就算他自己不撑伞也应该护好大人。”
那到不必。
俩人无情无义的,背着她走回来还不如让她淋点雨...
蓝矾备热水去了,朱婉笙一边脱着湿答答的衣裙,一边闪进主屋。
扣子解到一半,又急匆匆地扣了回去。
蓝矾你能不能靠点谱?
什么人都往她屋里放。
林沧莨在她床上坐着,坐姿不太雅观,手撑着床,身子往后仰,因穿的单薄,胸部线条若隐若现,从胸口一路延申到腹部,匀称的肤色在灯下透着蜜色。
裤子松松垮垮,朱婉笙觉得他再夸张点,那裤子也该往下掉...
“姐姐,今日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晚?我等姐姐很久了。”
朱婉笙问他,“你有事?”
他却不答,直起身子,“姐姐都淋湿了,外头雨这般大,姐姐还出门见季哥哥吗?”
“姐姐这样会生病的,我替姐姐暖被窝可好?我身上可热乎了呢!”
林沧崀徐徐走来,那本就松松款款的里衣从肩处滑落,露出细长的锁骨。
“没去见。”
什么季公子,她哪有空见什么季公子。
至于暖被窝...她这母胎solo的女博士...让一小奶狗暖被窝,不敢想....
林沧崀一个快步上前,上衣彻底滑落,藏在衣物下结实的身材就这么赤条条地冲入她的眼眶。
他看着瘦,没了衣服,还挺肉...
朱婉笙别开脸,他搂上她的手臂,下巴搭着她肩膀,温热的气息在脖间氤氲,有些痒。
“姐姐,我好想你,我在此苦等许久,想到姐姐或许在淋雨,这里,痛。”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不带这么考验人的。
朱婉笙拨开他的脑袋,“你身上太热了…”
她推他又回来,“姐姐淋了雨,我给姐姐暖暖。”
朱婉笙开始不舒服了,“林公子,别这样...”
“姐姐,我可以陪你喝酒的,天气微凉,喝酒可以暖暖身子,这不是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吗?我们可以像当时在我家那般,喝个宿醉,聊天谈心,所以姐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他一改笑着的模样,眼尾微微发红,带着几分委屈。
但她也是真累,心一狠,摇头。
“蓝矾,送林公子回去歇息,喝酒下次再喝,今日有些疲惫了。”
朱婉笙蹙着眉头,立在原地目送蓝矾拉着林沧崀往外走。走到门边时,他抬脚,露出湿黏又沾染了泥土的白鞋。
朱婉笙嘴巴比脑子先做出反应,“等等。”
蓝矾和林沧崀同时回头。后者又跑了回来,有些期待,“姐姐要留下我了吗?”
朱婉笙指了指满床的衣物,皆是林沧莨留下的,“外头凉,穿好衣服再走。”
林沧崀失望的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捡起衣服往身上套。
期间不情不愿地轻哼了好几次,口中嘟囔着,“衣服湿了的...”
朱婉笙只当没听见...
身体终于浸泡到热水中,四肢五感瞬间松懈下来,毛孔扩张,到末了,她竟然在裕桶中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又开始做噩梦,梦里师姐决绝离去,任凭她如何哭喊,师姐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朱婉笙叫哑了嗓子,师姐终于回头,可双目皆是血,笑着看她,可笑着笑着,唇边滑下血流。
朱婉笙吓醒,脚在木桶上踢了一下,指头敌不过木头,疼痛感钻心,她收回腿轻揉。
身子往后一仰,这个世界的灯火不是日光灯,没那么亮,可她还是被刺的眼眶发热,温热滚烫的的液体从眼尾滑落,融入头发。
又一次,做这个梦,即使她来到异世界,恐惧的依然恐惧…无法得到治愈。
......
可能是梦的原因,她很想很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雨后阳光照进屋里时,朱婉笙抬了抬发酸的手,伴随着刺痛,是很熟悉感觉:发烧了,白细胞暴增下带来的浑身刺痛让她不想起床。
朱婉笙翻了个身侧睡,又裹住被子,眼睛还没来得及阖上,门就被重重的推开,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也不知道蓝矾成天吃的什么,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般。
“大人,午饭已备好,我伺候您起床。”
朱婉笙有气无力道:“蓝矾,我想喝水。”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蓝矾惊道:“大人,您可是生病了,声音怎会如此?我去叫郎中。”
朱婉笙叫住她:“蓝矾,不用叫,我这有药,你给我备水便好。”
蓝矾半信半疑的退了出去。
朱婉笙默念:小化同学在吗?乙酰水杨酸给我来200mg,分开装,每个装50mg。
吃四次,应该足够她退热了。
【收到,正在为您备货,乙酰水杨酸为特殊试剂,提取后请及时补充糖分。】
又是特殊试剂。
朱婉笙:药都是特殊试剂吗?或者分类标准是何?
每每她问这个问题,系统就直接死机不理她。
过了会,蓝矾端着水进来,面上还是忧心忡忡,“大人,我思来想去还是怪那顾夫昨日未照顾好您,要不是萤石非要我走,大人也不至于...”
朱婉笙手掌撑床,倚靠在床头,接过她手中的水小喝一口,润了润嗓子才说:“蓝矾,以后就莫要责怪顾夫了吧,他其实也没什么错。”
蓝矾失落地哦了一声。
朱婉笙从被褥中掏出试剂瓶,将乙酰水杨酸直接倒入口中,用水吞服。
没了胶囊的庇佑,苦味直愣愣地创腾到口腔四处,激动她不自觉咬紧牙关。
“大人,两日后便是季公子的生辰,需要奴婢提前准备什么?”
她沉思片刻,原主往年那般做法她断然是复刻不了的,可好像也不能不作为,顿了顿,朱婉笙道:“你寻些季公子喜爱的物件差人送去吧,顺便拟个条子,以前多方打扰,多有得罪,愿季公子寻得良人,白首不分离。”
蓝矾没明白,“大人,您竟要季公子寻真爱,季公子寻得真爱,您怎么办?”
朱婉笙笑笑,“我又没所谓的。”
蓝矾有些捉摸不透想,大人这是欲擒故纵呢还是真要放弃?
思量再三,还是没忍住问:“大人,奴婢不明白,为何突然对季公子不闻不问,又为何突然对顾夫如此好?大人莫不是要同他好好过日子?”
朱婉笙听到这话却笑了,一笑,又牵动着发酸的肌肉,吸了些冷空气,捂着嘴咳了咳,又重重地躺了回去。
枕头虽柔软,脑袋里好像还是有一秒钟的错位,她揉揉后脑勺而后枕着脑袋,“蓝矾,我就一定要和某个人一起才能过日子吗?以往我总是跟在季公子身后,结果呢?”
不等蓝矾答,她继续说,“如今我想通了,爱太过于虚无缥缈,随随便便什么因素都会消散,可事业不一样,你真心待它,肯花时间,它必然会给你回报。”
“或早或晚,总会来的,如今季公子也好,顾夫也罢,亦或是林公子,在我这没什么区别,有缘那便搭把手一起做事,无缘就算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本就干痒的嗓子愈发不舒服,于是又微微起身喝了些水。
原主是妥妥的恋爱脑一枚,为了季公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她做不到,她的命金贵着呢,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大教授是做不上了,杰青也不敢梦了,但起码,朱家的事业还是可以追求一下的。
到老了,回想起来,应该是年轻时候真有干劲,拼搏一番后,小有成就,衣食无忧。
而不是,围着一个男人转,他笑我便跟着开心,他随意一句话我便跟着难过半天。
这样太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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