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净元寺

马车还没到江都府门前,便停了下来,柳月容被不明所以地带下车,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小门。

“这是出来什么大事?居然连大门都不开了。”

谢殊云带她走到门前,悄悄开了道小缝,便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带着被褥坐在门前,旁边还爬着个穿肚兜的孩子。

“这是?”

“回去我和你细说。”谢殊云揉揉眉心,烦闷不已。

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柳月容的视线,也带她进到了故事里。

女人的丈夫是个求取功名的书生,不久前,有个算命先生说他大祸将至,吓得这人几天没有睡好。

于是想来想去,他只和妻子说了一声,便独自前往城外的净元寺,但岂料这一去,便没了音讯。

这家妻子是个没文化的,平常就卖个针织绣花贴补家用,主要还是靠书生卖画写字维持生计。

家中无米下锅,她便带着孩子找去了净元寺,让寺里还人,但岂料寺里的和尚蛮横无理,只说她丈夫没有来过,将她赶了出去。

她有冤无处申,干脆卷了被褥,带着孩子,跑到江都府门前叫苦喊冤。

有人报案,他们自然要查,却不料净元寺却称要暂停修缮,将官府众人拒之门外。

谢殊云不是没有想过强闯进去,可不料汤宏却告诉他,这地当年,先帝在时,太后伴驾来此庙中祈福。

随后一朝诞下龙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新皇登基后,这地也就多了块御赐的牌匾,下令不许昏庸之徒冒犯神佛。

今日他到湖边,便是跟踪净元寺的住持所致,寺里不让进,他们便只能守在门外。

“所以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柳月蓉也猜到谢殊云应是有事求她,刚刚在湖边也是正巧寻了个缘由。

“我想拜托你进寺里探探,若有证据最好,我立马写信,禀明皇上,申请搜查圣旨。”

谢殊云他毫不遮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对,你们官差都进不去,我一介商贾怎么进去?”

柳月容只觉得他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她确实有些小聪明,还很会赚钱,美貌举世无双,鼻子灵敏嗅物那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让她混进闭门拒客的净元寺那不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吗?

“这个自然有办法,你附耳过来,我与你细细说。”男人唇边挂着志在必得的笑,仿佛早已有了把握。

天黑后,柳月蓉才悄悄从江都府的小门,回了点绛唇。

第二天,店里便传出,柳掌柜受死去的吴掌柜托梦,说感谢她的收尸,但还想求场超度的法式,以便来生投个好胎。

小桃便借着这个缘由,故作担心地询问来往客人的建议,不少热心的顾客,都为她指向城外的净元寺。

日出东方,一抹阳光照过薄雾,印到了寺庙金色的牌匾上,身穿碧衣头戴斗笠的女子,敲响了那道朱红的寺门。

清脆的敲击声,在清幽的山道间回响,惊起几只鸟雀。

吱呀一声,清秀的小沙弥将门开了个缝,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他穿着素净的僧衣,从门缝里挤出句:“阿弥陀佛,本寺修缮,暂不接待外客,劳烦施主请回。”

“哎,等等。”柳月容敲了半天才等来的开门,自然不会白白浪费,她掏出一锭碎银,递给了小沙弥。

“劳请小师傅帮我带句话,我请小师傅喝茶。”她眉眼弯弯,风拂过带起几缕发丝,看起来格外温柔。

“那请施主稍等。”小沙弥接过银子,塞进怀中,兴高采烈地跑去报信。

不多时,从里面走出来位身穿袈裟的老僧,留着花白的胡须,光溜溜的脑袋上是几个硕大的戒疤,好一幅出家人的慈悲相。

“施主因何而来,刚刚安定已经告诉我了,施主请进。”他命人开门,将柳月容迎了进去。

“老衲也听说了吴施主的事,真是可怜呀,我们必定好生操办,让她永登极乐。”

寺里格外幽静,远处的佛堂还传来诵经念佛的声音。老和尚带路,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厢房,招呼刚刚的小沙弥给她上茶。

柳月容很有眼见,一眼就看出盛茶的茶具价值不菲,就连里面泡的茶,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

“多谢小师傅。”她接过茶,和小沙弥道了声谢。

一旁的老和尚,早就在偷偷打量她,见她服饰淡雅,但佩戴的首饰均价值不菲,言行举止温和有礼。

便暗暗在心中确定她是个低调行事的大家小姐,与她交谈的语气更加和蔼可亲起来。

“不知小姐这场法事想办多大。”他眉眼弯弯,语气温和,像个真正的得道高僧。

“那还用说吗?”她从怀中取出荷包,递来两片金叶子,“寺中有修行的师傅都能到场就更好了 。 ”

老和尚面上一喜,马上就要安排人着手去办。见他没了防备,柳月容借口整理易容,独自走出了厢房。

金叶子还是谢殊云给她准备的,果然派上了用场。她一路走走避避,终于来到了寺庙后院的房间。

她顺着门旁挂着的小牌,很快就找到了,证人说看见书生休息过的房间。她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布局,和刚刚老和尚招待他的那间差不多,只不过略小些。柳月容不敢耽误,着手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她大致翻找了一遍,却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就在她关门准备出去时,余光却瞟到,桌脚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香炉。

香炉摆放的位置很奇怪,但光泽暗淡,应该使用不少。柳月容快步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香炉。

香炉手心大小,并不显眼,但刚拿到手,他便感觉香炉中的香灰,味道有些奇怪。

她小心的取出手绢,平铺在桌面上,取出一点香灰包好,将香炉放回原处。

这一趟下来时间耽误不少,她装作肚子还在痛的模样往回走。

路过一片小竹林时,她却隐隐听见有女人的哭声。

柳月容大着胆子向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却见一个光头的年轻尼姑,坐在竹林的石椅上哭泣。

“姑娘?”

她刻意加重脚步,出声想要安慰,可还没等看清人脸,那尼姑便跑得无影无踪。

没和人说上话,柳月蓉又走上了回厢房的路。

老和尚依旧满脸堆笑地等着她,找到重要信息,柳月容也不耽误,只和老和尚说了一些活动的时间需求,就要离开净元寺。

离开的路是开门的小沙弥带着,她突然想起竹林里哭泣的尼姑,有些好奇寺庙里为什么会有女子。

她便假装无意问道:“小师傅刚刚回来的路上,我见一个年轻女孩也剃了度,这是怎么回事?”

小沙弥听她问也不奇怪,只是随口应答道:“小姐看到的应是惠安师傅,她是主持长老十几年前带回来的孤女,你若见她不必惊讶。”

两人说着便到了寺门 ,柳月容和小沙弥道过谢,便往山下的马车走去。

谢殊云在车上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清晨便进寺,如今快到午时才出来,便猜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但见她面色如常,便肯定是有了收获,也不磨叽,招呼她上车回城。

“先上车吧,回府再聊。”

柳月容在里面喝了满肚子的茶,此时肚子也有些饿,听到他要回去聊,果断上了车,准备回去慢慢说。

马车外,道路两旁的风景飞速掠过,谢殊云光驾马,也不和她说话,难免有些无聊,她便主动和他说起看到的趣事。

“谢殊云?”少女向外面叫了两声。

“有什么事直接说。”少年清朗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带着几分专注。

“今天可奇怪了,净元寺一个和尚庙,我居然在里面碰到了个尼姑小姑娘,而且还在哭。”

“尼姑?”这个特别的消息勾起了男人的兴趣,“还有呢?”

“寺里的小和尚,说她是主持的养女,”她托着脸,声音带着惋惜,“明明是个小姑娘,偏偏也剃了个光头。”

见她还有心思为别人惋惜,谢殊云干脆问起让她做的事有没有完成。

“你说的那个厢房我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就桌子底下放了个小香炉,我闻着香灰不太对劲,待会儿让老医官看看。”

到了江都府侧门,柳月容便一把将手中的香灰交给谢殊云,如今她饿得咕咕叫,只能交给他去办了。

谢殊云接过香灰,念上去有些无奈,就差把“真是欠你的”几个字写在脸上。

她吃饱喝足回到江都府的时,却见几人面上凝重的表情。

“你们这是怎么了?”她揉着肚子,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柳小姐,这香灰真是那寺香炉里的?”老医官开了口,显然还是怀疑香灰的真假。

“那肯定是的呀老医官,还是从书生消失前的那个房间里拿的呢。”见她亲口承认,其他人也不再说话。

“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月容也看出情况不对,猜想香灰里是不是也加了什么禁药。

“你们说话呀!”一堆人都不说话,把她蒙在鼓里。

“香灰里有迷药,还是黑店最常见那种。”谢殊云缓了缓,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

“所以你们意思是?”听到有迷药,柳月容也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书生……”

“对,人应该已经不在了。”

空中有雷声响起,江都府门外,响起婴儿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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