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坐在她斜后方的褚言之几乎是本能反应，迅速伸手拉了一下褚婉之的衣袖，将她往后带了半步。
同时，她自己的手臂抬起，宽大的袖口堪堪挡住了大部分泼溅的茶水。
“哐当！”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厅内瞬间寂静。
褚婉之惊魂未定，看着褚言之袖口上迅速洇开的深色水渍，以及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才反应过来是这位自己看不起的四姐帮了自己。
“没规矩的东西！拖下去！”王氏反应过来，立刻厉声呵斥那闯祸的丫鬟。
周大人忙打圆场：“无妨无妨，虚惊一场，人没事就好。”
褚学富也松了口气，看向褚言之的目光带了一丝讶异和赞许：“言之，你可烫着了？”
褚言之放下手臂，袖口湿漉漉地贴着皮肤，传来一阵灼热感。她忍住不适，垂下头，声音细弱：“回父亲，女儿无事，只是湿了衣袖。五妹妹没吓着就好。”
她这番举动，落在众人眼中，是姐妹友爱，临危不乱，且谦逊不居功。
周文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刚才那一瞬间，这位四姑娘的反应快得惊人，动作干脆利落，全然不似平日传闻中那般怯懦。
而且，她选择用袖口去挡，既救了妹妹，又最大程度保护了自己，这份急智与冷静，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危机公关意识刻入骨髓了属于是。幸好茶水不是滚烫的，不然这波‘见义勇为’成本就太高了。”
褚言之内心吐槽，面上却是一派怯懦温顺。
王氏脸色稍霁，吩咐道：“带四姑娘下去换身衣裳。”
褚言之行礼告退，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周文轩一眼。
然而，周文轩却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这位褚家四姑娘，似乎并不简单。
接下来的时间，褚鸢之依然端庄优雅。
褚婉之因为受了惊吓，有些恹恹的，倒是安静了不少。
褚瑶之依旧乖巧。
周文轩陪着父亲与褚学富说话，偶尔谈及诗文，引经据典，显露出不俗的才学。
待到周家父子告辞离去，褚学富对王氏道：“言之今日表现甚好，你看着赏她些什么。”
王氏应下了，心中却有些复杂。这个平日不起眼的庶女，今日竟在周家父子面前露了脸，还得了老爷的夸奖。
回到小院，绿萝心疼地查看褚言之的手臂，果然红了一小片，忙取来药膏涂抹。
“姑娘，五姑娘平日待您也不好，您怎么帮她挡茶水呢？烫伤了可如何是好？”绿萝一边涂药一遍嘟囔，语气里满是后怕与心疼。
褚言之任由绿萝上药，轻声道：“当时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若是五妹妹被烫着，只怕母亲（王氏）又要迁怒了。”
绿萝闻言，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晚间，绿萝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悄声对褚言之说：“夫人斥责了五姑娘身边的丫鬟伺候不经心。听说，周家公子回去前，还特意向老爷问起了您，夸您机敏呢。”
褚言之微微蹙眉。被注意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羽翼未丰之前，过早进入‘核心竞争圈’视野，容易成为靶子。
她暗自警惕。
周文轩的注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了涟漪。但这涟漪之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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