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给充足，请大家有序排队，提前准备好身份证，每人每证限领一份。”超市门口的广播循环播放，队伍蜿蜒成长龙，一侧的马路都被密集的人群占领了。
袁父领着袁媛、邢升早早来排队，袁母在家看着袁小弟，队伍缓慢挪动了一小时才轮到他们。
袁媛拧着轻飘飘的塑料袋，里面是一瓶500ml的矿泉水和250ml的纯牛奶、一把300g的苏打饼干、加四个巴掌大的面包，袁父和邢升领到的也差不多。
将袋子递给邢升，袁媛来到队伍最末端重新排队，个人只允许领取自己的那份，袁父要回家把袁母替换来。袁小弟例外，他是学龄前儿童，袁父可以用他的出生证明和自己的身份证代领。
“那媛媛姐，我和叔先回去了。”邢升挺想帮着排队的，第一天也确实是他，但在和袁母交换时候被人挤了出去。
对方仗着人多很是蛮横无理，袁母气不过，维持秩序的人上前调解几句，对方就是不让，两人势单力薄，只得先放弃重新排队。
摆摆手，袁媛无精打采地跟着队伍缓慢前进。
“听说了吗？政府在陵阳那边新建了防疫区。”压得极低的私语。
“真的？你从哪听来的？”被推的人微微一愣，问道。
“我一个亲戚在那边做事，他负责每天在陵阳防疫区内部及周边喷洒药剂。”
“病人都要移到那里吗？”
那人抬头谨慎地看看四周，低头耳语。“我只和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那里应该是给有钱有权的人住的，现在外面不太平。而且听说那些得病的都治不好了，死的时候只剩一张皮和骨架。”
“别吓我，怎么可能，我表姨前天才送去医院呢。”音调略有提高，袁媛捏了捏耳朵。
“你小声点。有家里不肯报的，隔几天一家都被灭了。”嘶嘶的气声喷在耳道又痒又麻。
袁媛打了个打哈欠，揩掉眼角的生理泪水，袁母匆匆而来。“媛媛。”
往后挪一步让袁母站在她身前，袁媛脱离队伍，身后立即有人不干了。
“嘿，新来的去后面排队。”
袁媛跨步上前逼到那人身前，她一直奉行能用拳头解决的事绝不浪费口舌。
“要干嘛！你一个小姑娘，我一拳能把你打飞，你最好别惹我。”说话的人色厉内荏，面前这个年轻女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队伍前突然骚乱，一直循环播放了三日的广播换成了一个阳刚的声音。“大家请注意，目前X市疫病泛滥且有进一步扩大趋势，政府为了保证全体居民的人身安全在陵阳区建立了临时防疫隔离区，请身体健康的群众携有效证件及时进入防疫隔离区，隔离区内提供洁净的饮用水及食物。政府将联手军方在半月后组织专门的清疫队，进行全市范围内疫病清除，请大家提前撤离。”
这段话循环了三次，一辆绿色的越野车驶离，人群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疫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们的家怎么办？”
“没听到是临时的吗？应该是为了方便清除疫病让我们暂时搬离吧。过后还能回来。”
“我不想去，不去可以吗？”
“谁知道呢，我也不想去。但疫病真的扩大了怎么办？要不还是去吧。”
“要交钱吗？说是提供食水，但也没说免费啊。”
“要交钱难道你就不去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我是要去的，你们忘记前些年曾发生过的事情吗？”
“这！我得和家人商量下。”
“等你商量好了都没位置了，还是提前去好，有得选。”
袁母和袁媛面面相觑，母女两领了补给后回家将听到的和袁父说。
“收音机里也播了，动员所有人都去，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人？”袁父有点担忧。毕竟整个X市常住人口有两百多万，到时一齐涌过去，也不知有没有那么多空间。
“那赶紧收拾，早点赶过去肯定有位置安顿。”袁母忧心忡忡，毕竟她近五十年的人生经历中还未遇到过类似的状况。
“那好，赶紧收拾，我们今天出发。”毕竟是国家安排的，肯定有她的用意，袁父袁母这一辈往上都很愿意信任政府的安排。
“最好再等等。”袁父袁母都看过来，袁媛才继续道。“车装不下家里所有的食水，而且这样想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都挤在路上更麻烦。不如缓几天，家里的食水也消耗些，都能带走了再出发，路上的人也少了。既然让我们去陵阳，肯定是预留了足够空间的。”
这一点说到袁母心坎了，家里的水还有许多肯定是不能全搬走的，邢升带来的食物也够他们五口吃上半个月，虽说这部分不是花她家的钱，袁母到底舍不得。
“那，要不再等等？”袁母有些不确定地问，想要寻求袁父的意见。
“小邢，你觉得呢？”袁父问邢升。
“我听媛媛姐的。”邢升的答案简单而坚定。他见过人虫，如果是那种东西，来一打也不够媛媛姐捏的。
“那，要不，听闺女的，再等几天？确实带不走挺可惜的。”袁父反过来征询袁母的意见。
傍晚，袁家人就是想走暂时也只能留一留，袁小弟窜稀了。
凉水冲服蒙脱石散，袁小弟又喝了两口冷粥，恹恹地躺在床上不肯动弹。
拖拖拉拉三日，袁小弟的身体才彻底好转，只是本就少肉的脸颊更加凹陷了，成日间顶着两个大大的眼珠安静地跟在袁母身后。
自那日公布防疫隔离区后，超市门口领补顺势取消，大部分人家里少有存粮，不得不动身去陵阳，袁家所在的小区住户也走了一大半，留下的大多都是不方便行动的老人、小孩和孕妇以及他们的家人。
袁媛每日像巡视领地般早晚会在小区绕上一圈，先前的都被她解决了，目前小区暂未出现新的人虫或是吃人的虫子。今天她刚下楼就被楼下的徐有才叫住。
“媛媛，下楼遛弯啊。”
“嗯。”
“徐爷爷想问问你家打算什么时候去防疫隔离区？”徐有才讪讪开口。
“过几天吧，我弟的身体才好些，我妈想再养养。”陵阳那离他们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需要横跨两个区，单程也有近两小时的车程。
“哦，这样啊。”袁媛态度冷淡，徐有才也不好再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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