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问罪

“不知节制……”秦棠溪莫名怔忪,半晌后,脸色乍变,羞涩取代原本白皙的肤色。

安太妃气恼在心,浪荡子弟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同花楼女子在一起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自爱。

洛阳城内好女风的女子不在少数,就连太后也有侍寝的小宫女,寻常人家也会去花楼寻乐。但长公主不成,见她不承认,太妃猛地拍了案几,怒斥道:“太后亲眼所见,你还有何抵赖。”

“太后所言,不过是我的障眼法罢了,我并未、并未……”秦棠溪粉面通红,耳尖都跟着红了几分,后面的话着实无法启唇。眼看着太妃震怒,自己苦于解释,“那日太后过来,试探真假,我便顺势给她使了障眼法。”

“可你流连花楼一事却是真的,将花楼女子藏在府里也是真,难不成这些也是造假?”安太妃冷笑,丝毫没有将她的解释放在心口上。

秦棠溪从小聪慧,在外人眼中便是行事谨慎,先帝尤为喜爱。

说得细致些,就没见过这么淘气的孩子。

寻常人出门玩,最多与人争执打架,鼻青脸肿地回家,亦或是将别人打得鼻青脸肿,被人提着回来告状。

她却不是。

秦棠溪为长,下有诸多姐妹兄妹,先皇后难产而逝,先帝悲痛,朝中不少朝臣家眷来后宫吊唁。

中宫内多有孩童,人人见她都得唤一句公主殿下。

六七岁的年龄正是贪玩的时候,一群孩子跟在她后面玩,失踪半日后,宫门失火了。

失火原因至今不明,先帝亲自询问她,她却回道:“宫门下不知是谁放了面进贡的镜子,镜子本就打磨得光滑,太阳照射得久了就突然失火,连同那面镜子都烧坏了。”

先帝纳闷,令人去宫门下找镜子,不想真的找出了残骸。

先帝便道:“就照你说的给朕在演练一遍。”

她趾高气扬回道:“镜只此一面,无法演练。”

先帝听后大笑,直夸她聪慧,举一反三,更是将她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太妃冷笑连连,道:“你不承认也可,横竖翅膀硬了,我奈何你不得,花楼女子不送走,我便在这里守着你。”

秦棠溪头疼得厉害,跪在地上都觉得膝盖疼,面对母亲的强势,解释成了空白,唯有默认道:“母亲说得极是,我下次改。”

安太妃怒气未消,闻言更是猛地站起身,指着她就骂道:“方才还说是障眼法,现在就承认了。”

“您让我承认的。”秦棠溪声音又低又轻,眉眼微皱,道:“我以后改,成不成?”

安太妃挑眉,想也不想,就道:“秦棠溪,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声音陡然提高,连名带姓地喊了起来,吓得外间偷听的平儿瞬息就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走。

殿下同明姝难不成那个什么了?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屋内的秦棠溪不知该怎么解释,信国公的案子早就说不清了。

想让母亲认错,就只能认下错误,表明自己悔过的态度。

“我错了,以后必然好生改过,母亲可要留下用晚膳?”

安太妃依旧是不相信她的鬼话,从小到大不知被骗了多少次,就连先帝也是被耍得团团转。

不可信。

她的目光黏在她清瘦的脸颊上,片刻后才道:“方才说过,你何时将花楼女子送走,我便何时离开。”

秦棠溪微一怔忪,心口旋即涌上些许暖意,“好,我即刻去安排。”

安太妃不愿看她,轻哼一声后就当作是默认她的说法,主要的事情说好以后,少不得提上几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要么狠要么不做。太后同我说起你把持朝政,具体我不知,但是你要想这么做是你的事情,同我无关。百年以后,我也见不到先帝。”

与帝王合葬的唯有原配妻室,就连今日的太后都是没有资格的,但是她若想做甚,百官也是拦不住的。

秦棠溪垂眸,论及朝政的事情后还是选择沉默下来,甚至连回应都没有。

安太妃不管她的想法,坦然道:“政事我不管,你的事,我若不管,你便无法无天了。”

“母亲,无法无天四字不合适。”秦棠溪面色羞红。摄政多年来习惯孤身一人面对,偶尔会见一见赵澜来消除心中不快。身居高位成了习惯,如今被母亲这般耳提面命,总觉得脸上羞涩难当。

“秦棠溪,这个时候你还与我争论……”

安太妃的话陡然停了下来,外间传来一阵琴音,是她所作的晨昏。

面前跪着的人脸色大变,她猛地意识到什么,心头一滞,“你竟将晨昏也教给她了?”

“我、没有。”秦棠溪急于解释,“晨昏乃是母亲所作,我只教过一人,不过那

人已然离世了。”

安太妃还是不信她,满口谎言,“你教给谁了?”

“信国公嫡女赵澜,不久前离开人世了。”秦棠溪语色微变,心口还是止不住地抽疼。

安太妃垂眸,盯着她袖口微微发抖的手,感叹道:“这么多时日不见,你说谎的能力大不如以前。我不与你细说,等见过那名女子再说。”

“母亲、她、她胆子颇小,您……”话未说完,就被安太妃凌厉的眼神震慑住了,秦棠溪手足无措。

“你莫要动步,想想你今日以后该如何做。”安太妃惯来不听她的解释,听了也是鬼话连篇,她自认无法与先帝相比,因此,绝对不去听她的解释。

循着琴音去找,就在不远处的院子外停住脚步,琴声断断续续,似是记不住曲调,反复在练习,

应当是初次练习晨昏,亦或是刚接触不久。

晨昏意在朝暮相伴的平静,没有奢华的生活环境,亦没有勾心斗角的权势,留存于心间的唯有如同海水潮涌般的深情。

相爱容易,但相守艰难,感情来得容易,想要在一朝一夕中保存,却是很难。

深处权势之中,缺的就是初心。

推开院门后,就见廊檐下坐着一小姑娘。

走近后,小姑娘微微抬眸,星眸中蕴着苦恼忧愁,稚气的面容上还残存几分天真,与寻常风尘女子不同的是她身上有一股纯良。

纯良无害,就像是涉世不深的小白兔,巴巴地仰望外间的世界。

小姑娘从琴后起身,身前的双手纤白如釉,女子温柔似水,将那股细嫩又恰到好处显出来。

纯而媚惑,让人挪不开眼睛。

安太妃步步走近后,小姑娘磕头叩首:“明姝见过太妃娘娘。”

“你怎知我是太妃?”安太妃略微好奇。

明姝不敢抬头,轻声回答:“娘娘贵气逼人,听闻您回来了,因此、一看便知。”

“小嘴巴很甜,是不是经常糊弄得长公主不知身在何方?”安太妃依旧在打量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年岁太小了些,奇怪道:“你来自花楼?”

明姝颔首。

安太妃不大敢确信,自己出身秦淮河畔的琴馆,见过的风尘女子无不是风情万种、举止放荡,攀附权势,而眼前的小姑娘恰好相反。

“你方才所奏是何人教你的?”

明姝斟酌道:“是一姑娘,可惜不久前死了。听闻那是殿下喜欢的人,为此殿下还病了一场,险些丧命。”

几句话将母女二人之间的矛盾解开,安太妃当即就对她刮目相看,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一番,叮咚的音色有如泉水。

明姝初见安太妃,免不得紧张,听到琴音后就稍微安心,静静等着太妃问话。

信国公府的案子牵扯甚广,安太妃必然会有所知晓的。

廊下寂静之际,安太妃随口就道:“你说的可是信国公府的那个孩子?”

明姝心口悸动,忍着悲痛点头:“听说是的。”

安太妃便不再言语,指尖离开琴弦,看向明姝的目光也多了些许温和,“你喜欢长公主?”

小姑娘登时就愣了下来,星眸中漾着不确信。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有甚可犹豫的。”

明姝小脸通红,这句话怕是含了试探的意思,斟酌后选择性回道:“殿下对赵姑娘一往情深。”

“死人争不过活人,你若喜欢,我倒可帮助你。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带进公主府。”安太妃语气中多了些松弛,原本以为铁树开花了,未曾想铁树撞到了悬崖,直直地掉了下去。

铁树未曾开花就先凋零,她这个栽树者也有责任的。

明姝迟疑不定,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要命的问题。

评论区更精彩,你们竟然认为棠溪是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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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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