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元帝有意想保留太子的名分,但其他皇子不愿意,众兄弟齐心收集证据,将太子拉下马。
这也是秦择为何没有支持太子登位的原因。哪怕太子是原男主。
太子知晓皇后对十皇子的所作所为,却冷眼旁观。太子哪怕给十皇子一个痛快,秦择也能称太子有枭雄之资,而太子只是嘴上劝劝,实际上任由皇后的人折磨一个幼儿。
而对其他兄弟的矛盾,太子身为储君也为长兄,也是作壁上观。在其位,担不得职,难免叫人失望。
这次大战,虽有太子亲征,但六皇子亦有功劳,倒衬的太子才能平平。
这样一位上位者,自然约束不了手下,其他皇子虽然有意给太子泼脏水,但也是七分真三分假。
其中最要命的一条是太子手下截收赋税,私造兵器,触了奉元帝逆鳞。太子被废,储君之位空悬。
“皇上,六皇子德才兼备,有勇有谋,臣以为,六皇子当为储君最佳人选。”
“臣附议。”
但也有朝臣反对:“太子凯旋途中中毒,六皇子还未完全洗清嫌疑,怎能为储君人选。”
“荒谬,皇上已解六皇子足禁,可见六皇子是无辜受牵连,诸位莫不是质疑皇上。”
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几位皇子旁观,六皇子微微蹙眉,但心中难掩傲气。
奉元帝扫过玉阶之下的几个儿子,眸光冰冷。他仿佛忘了六皇子曾经也是他疼爱的孩子。
奉元帝给一名心腹使了眼色,对方提出一件政务,飞快把立储之事带了过去。
退朝后,皇子和朝臣也纷纷离去。
“四哥,五哥。”六皇子开口叫住二人。
四皇子和五皇子驻足:“六弟有何事?”
六皇子看向二人,“四哥和五哥交好,感情深厚,弟弟很是羡慕。”
五皇子笑容疏离:“六弟同九弟和十弟的关系也很好。”
六皇子颔首:“他们很依赖我。”
这话很有含义,表面是依赖,实际则是依附。三人中,六皇子占主导权。
那么四皇子和五皇子,谁又占主导权呢?
很低级的离间术,但确实有效。
四皇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粗人也有脑子了。
奉元帝本就不是什么有才干的帝王,如今沉迷长生丹药,荒废国事。偏偏奉元帝还不肯放权。朝臣着急上火,连连上书,结果都石沉大海。
秦择单独求见奉元帝,奉元帝还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回神。他想了想:“让秦爱卿进来罢。”
奉元帝心道:若是待会儿秦择疾言指责他服丹,他是打人二十板子好,还是三十板子好。
他还没彻底糊涂,不想要秦择的命。
然而出乎奉元帝的意料,秦择并未对他服丹之事过问,直接了当:“皇上,太子虽然退敌,但回程途中中毒的消息瞒不住,如今外敌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奉元帝龙目圆瞪:“那些狄人怎敢?!竟然没人告诉朕!那些朝臣想干什么?”
秦择不惧:“皇上,朝臣连连上折,禀明此事。”
奉元帝一顿。他以为那些奏折都是指责他昏庸的,原来是说战事。
秦择独来独往惯了,眼下皇子之争,百官也被拖下水,奉元帝对朝臣失去信任,秦择就成了其中的例外。
因为对方从未参与到皇子争斗中来。奉元帝便以为秦择是绝对站他这边的。这会儿奉元帝问:“爱卿可有良策?交好如何?”
秦择袖中的手倏地攥紧,面无异色,平静道:“皇上,豺狼虎豹喂不饱。一步退步步退。况且我朝现在占据上风。”
奉元帝脸色有点不好。他并不想打仗,打仗意味着要分出兵权。
秦择沉声道:“当初太子和六皇子一同退敌,谁能想到凯旋之时竟有那种事。臣……”
秦择顿了顿,还是说下去:“也不知是谁那般好手段,至今找不出害太子的凶手。”
奉元帝若有所思。可他并非思索如何找出害太子的凶手,而是思索其他。
狡兔死,走狗烹。用其力,事成诛之。
奉元帝感慨道:“朕那几个儿子都不是省心的。”
秦择垂下眼,敛去神色:“皇上可有中意的武将人选?”
奉元帝有两名心腹,但他留下来保护皇城,保护他这个帝王。
秦择又道:“如今狄人重临,臣不免忧心。”他肃然的神情里含着隐隐的痛色,奉元帝被触及了。
殿内安静的厉害。
许久,奉元帝才给出答复,他同意派出一个心腹出征。这是他的妥协。至于几位皇子,奉元帝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想赶尽杀绝。
秦择道:“皇上,臣想着不若再派一位皇子监军,以振军心。”
奉元帝对此格外敏感,“秦爱卿可有人选?”
秦择拱手:“臣对皇子们不了解,但是臣想着,这位皇子最好性子软和,只做鼓舞人心之用,其他的不能插手,这样战场上就会是主帅的一言堂。”
奉元帝若有所思。次日奉元帝连下三道旨意,派出心腹主将,十皇子监军前往边境。
所有人都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奉元帝肯调兵遣将抵抗狄人是好事。至于十皇子,他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
六皇子喜怒交杂,老十都能去边关,为什么他不能。他还想争军功,洗清自己身上的污水。
但淑妃劝道:“储君之争愈演愈烈,你此时走了,想把权力让人吗?”
六皇子沉默。
四皇子暗中跟十皇子联络,军队里早有四皇子安插的人手,当初废太子怎么中毒,何时中毒都是四皇子说了算。可惜废太子运气好,让老六救了一命,不过也成废人不足为惧。
如今边关换上自己人,四皇子在军中势力一应听候十皇子差遣。
数月后边关大捷,着实振奋人心。六皇子觉得小十倍给他长脸儿。四皇子心思转换,决定再加一把火。
他动了他最早埋下的钉子,在奉元帝的丹药里做手脚。奉元帝服药后差点一命呜呼。
这是不正常的,奉元帝立刻怀疑丹药有问题。矛头很快指向六皇子。毕竟六皇子现在呼声最高。
奉元帝愤怒之下想处死这个逆子,但残留的一丝理智制止了他。
太顺利了,他这边下令,很快就查到了是六皇子派人在丹药中下手,好像有人引导一般。
可是怀疑生起,奉元帝无法再信任六皇子。奉元帝顺势将六皇子圈禁,将淑妃贬为才人。
彻查没有结束,几经周折后,查到五皇子头上。
耗时太久,奉元帝身体每况愈下,听闻背后黑手是五皇子。奉元帝沉默良久,问也没问,就将五皇子以谋逆罪关进宗人府。五皇子派系杀的杀,贬的贬。
大肆杀一通,奉元帝的怒火渐渐平息,却惊讶发现,京中居然只剩四皇子和几个不过七.八岁的儿子。
若是四皇子逼宫…
奉元帝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不会的,老四不会的。奉元帝剧烈咳嗽,雪白的干巾上是泛黑的稠血。
“皇上,四殿下来了。”
奉元帝一惊,四皇子从殿外而来,神态温和:“父皇,听太医说您近来转好,儿臣心喜不已…”
后面四皇子说什么,奉元帝听不到了,他只看到四皇子嘴巴在动,脸上温和的笑格外可怖。
奉元帝忽然一颤,指着四皇子,大口吐着血骂道:“是你,是你”
“你这个逆呃——”
奉元帝一口气没喘上来,无力的倒回床上,死不瞑目。
四皇子心里一突,虽然他盼着奉元帝死,但绝不是这样的情况。父皇他还未立遗嘱。
四皇子看向周围伺候的宫人内侍,杀意顿起。
四皇子立刻发消息让十皇子回京。然而十皇子回来却是带人捉逆贼。
十皇子将四皇子毒害凯旋的废太子,陷害兄弟,逼宫等等恶行昭告天下,群情激愤。
不过一日功夫,十皇子携正义之师将四皇子拿下。
剩下皇子未长成,秦择在众人犹豫之时,朗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十殿下击退狄人在前,捉拿贼人在后,论勇论德,十殿下当登大位。大宗朝若得此明君,可开太平盛世。”
他一撩衣摆跪下,“臣秦择,恭迎新主。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秦择带头,剩下的中立派也不再摇摆,齐齐跪下:“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十皇子登基。有老臣见十皇子背后无人想拿捏他,谁知却踢了铁板,被杀的杀,贬的贬,十皇子趁机提携自己心腹。
此时,十皇子曾经的势力终于浮出水面。而他登基后,改年号盛明,世称盛明帝。
因当初秦择拥立盛明帝有功,被破格翟升为一品大学士,兼领太师。
众人以为秦择会走上权臣之路,然而秦择辅佐盛明帝稳定朝堂后,突然在朝堂上咯血昏迷,经太医诊治是积劳成疾,药石无用。
殿内,秦秋跪在父亲身侧,泣不成声。秦择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安抚。他少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秋儿,做人做事,问心无愧。”
秦择语速很慢,吐字却很清晰。
秦秋连连点头:“爹,我会的,爹。”
秦择哑声:“去罢。”
秦择偏头看向盛明帝。
盛明帝挥退众人,秦秋不舍的离去,盛明帝看着床榻上面如金纸的男子,心中泛起酸苦。
秦择对他招了招手,盛明帝上前,堂堂天子躬身俯在秦择身侧。
秦择费力的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臣…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成为皇子师。”
盛明帝浑身一滞,刚要开口,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夫子…”
“夫子?”
盛明帝惊恐抬头,秦择已经闭上眼睛,盛明帝心中大恸。
三日后,盛明帝追封秦择为帝师,以帝师规格下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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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备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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