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
过了很久江彻也没做出任何回应,白灏以为他默许了去医院,赶紧上前想要扶住他,谁知江彻一屁股坐回马路边,摸索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
“要去你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还抽?!要不要命了!”白灏一把夺走江彻叼在嘴里的烟,气恼地跟着瘫坐下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去?这个问题不过分吧?”
江彻斜白灏一眼,把烟抢了回来,但是也没继续抽,而是收回了烟盒里。
他算是见识到这个大少爷有多固执了。
“不关你的事。”江彻说完就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
夜已深,路边仿佛只有路灯还醒着,偶尔几只调皮的流浪狗跑过,让人知道这夜仍是活的。
白灏静静等了一会儿,江彻却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目前为止,江彻跟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说不清楚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他原本只是想简简单单跟对方交个朋友,大家相识一场就足够了,现在却不得不用自己的真心去一步步换取对方的信任,而这似乎还不好使。每当他试图触及关于江彻的一切,对方总是会竖起全身的刺把他赶开。他不知道江彻为什么会这样。
江彻身上有太多疑团,他很好奇,然而对方的嘴像是上了钉子一样牢固。只要江彻不愿意说,他再怎么想知道也是白费力气。他多么希望有一天,江彻愿意亲口把关于自己的一切告诉他,而不是让他像个哈巴狗一样,尽管奋力对着主人摇尾乞怜,却仍然得不到重视。
白灏又偷偷看了一眼江彻,他似乎正在被胃部的不适折磨。尽管看不见脸,但是可以想象,他此刻一定眉头紧锁、脸色煞白,因为他的手仍然手死死按压着胃部,脖子上渗出了涔涔的汗珠。
这副脆弱的模样让白灏感到揪心,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把江彻揽进怀里,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江彻冰冷而又抗拒的眼神闪现在他的脑海中,迷蒙或是迷离的眼神也从未为了他而停留,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现在不合适。
白灏讪讪地收回手。
然而他不能原谅自己眼睁睁看着江彻痛苦却毫无作为,于是纠结再三后站起身,准备帮江彻去附近买点药。
“我去药店买药,很快回来。……你就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离开。”他看着江彻,对方的肩膀因为强忍剧痛开始微微颤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心疼还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尽管非常不放心,白灏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又一个夜晚即将结束,距离破晓也没几个小时了。这个时间正是人们睡得最熟,或是最为困倦的时候。白灏在冷风中奔走了整整一圈也没发现一家开着门的药店,气得他一脚踹在一扇紧闭的卷帘门上,扑簌簌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扎耳。
他又跑了很久,汗水浸湿了背后的衣衫,才终于发现一家亮着灯的破旧小旅馆。
那家店马上就要关门了,白灏靠着优越的先天条件才勉强留住了困意正浓的老板娘。店里没有胃药,于是他问老板娘拿了一次性纸杯接了点热水。没有隔温层的保护,热气在冷风中消散得很快,白灏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大步流星地赶了回去。
快点,再快一点!
白灏快速交替着长腿,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江彻身边,然而事实是他不得不收敛着步子才能阻止水从杯子里撒出去,这让他更加窝火。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白灏盯着杯中渐渐冷却的液体,轻微的晃动漾开一圈圈不连续的涟漪撞击在杯壁上。他不敢细想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在向江彻乞求一个机会,他相信,只要他用心,江彻一定能看到。
夜间的凉意像是贪婪的恶魔,无耻掠夺着周遭一切的温度。等他赶到的时候,杯中的水还是变得冰凉,而他的一腔热血,也再次因为空荡荡的大街陷入了寒冬。
江彻还是离开了。
虽然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当它真的发生了,白灏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他把凉透了的水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双手揣兜,转身离开。一向直挺的背影看起来异常落寞。
他知道自己无法参与江彻的过去,但是,他想加入江彻的未来。
江彻见白灏走远了立马挣扎着站起身。
他的脑袋晕极了,腿脚因为久坐而有些发软,胃部的不适刀割似的一下下刮在他的痛觉神经上,涔涔的冷汗顺着光洁的额头一颗颗滑落下来。
他知道白灏是不会放任他独自离开的,而他也实在是没有力气跟白灏拉扯。
他仍然拿出了那支烟,烟草气息冲进鼻腔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是一个飘渺的幻觉。短暂休憩了一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酒吧后门走去。
今晚白灏的表现让他意外。人非草木,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他受不起,也不愿意接受——他早就是孤身一人了,有些伤口,他只能自己舔。
江彻好不容易回到鲸落酒吧的员工宿舍,一进门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他艰难地举起胳膊闻了闻——臭得要命,很难想象白灏是怎么忍受跟他并肩坐了这么久的。但是他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洗澡了,只能将就这一晚上,明天再连衣服带床单一起拿去洗。
他把胳膊横在眼前挡住脸,进入了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他很久没有放纵过自己了,尽管短暂的欢愉让他吃尽了苦头,但他仍然认为非常值得。
短暂的失神过后,江彻捞过手机看了看,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再过半小时太阳就该出来了。
一天一天又一天,自从他选择辍学,时间就像是按了快进键,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如此雷同,他似乎陷入了某种令人难过的循环,再也找不到挣脱的节点。
江彻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他错过了饭点,此刻饿得发晕,不过好在胃已经不痛了。
他翻身下床,顺手把衣服脱了,准备换件干净衣服找点东西吃,谁知房门却被人一把打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在编曲!我这就出去!”是个陌生的女声。
“不用了,进来吧。”江彻很快套上了一件干净的卫衣,一般来说这个时间他确实是在编曲,就算是敲门他也听不见,于是大家都默认了直接开门进来。
“你是?”江彻发觉对方有些眼熟。
“我叫陆斐,是新来的实习吉他手。”陆斐满脸通红,但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彻。
“嗯,经理跟我说过。”
“你……不记得我了?”等了一会儿,陆斐犹豫着问。
“嗯?”江彻有些疑惑。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跟同龄女孩打过交道,但是眼前这个人的确似曾相识,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之前帮过我,在A大的小花园。谢谢你帮我赶走那个色狼!”
啊,原来是她。
江彻终于想起来了。他之前去A大找刘启,刚好碰见刘启调戏这个女生,左右刘启就是个色胆包天的人渣,他帮姐姐出气之前顺便帮了一把这个女生。只是他后来揍刘启揍得太投入,不知道这个女生什么时候离开了,之后也再没见过她。
“小事。”江彻蹬了一双鞋就要往外走,“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欸,等等!”陆斐手忙脚乱地打开手中的包裹。
江彻不解地回头。
“我刚好带了一些点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要不要尝尝?”
“点心?”江彻退了回来。虽然他不知道陆斐怎么会带点心过来,但他真的饿晕了,便也没多想,谢了便吃。
“味道怎么样?”陆斐坐在他对面,托腮看着他狼吞虎咽。
“挺好的。”江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这些糕点有些腻歪,吃多了反胃。但怎么说也是对方的一片心意,他仍然吃得认真。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带给你吃。”陆斐眨眨眼。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江彻一口塞下一整个绿豆糕,差点噎住。陆斐笑着给他递上一杯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谢谢。……我的吉他在那边,你可以拿来弹几首曲子,我听听你大概在什么水平。”江彻对陆斐笑了笑。他有些受不了别
人一直盯着他,特别是像现在他的吃相这么难看,而且对方还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呃,好。”陆斐僵硬地站起身,有些不自在地拨弄着耳边的碎发,“请问有谱子吗?”
“弹什么都行,”江彻艰难地就着水把剩下的糕点咽下去,“你就挑你拿手的,或者喜欢的吧。”
“好……”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琴声。“这个吉他用不惯吗?”江彻疑惑地抬脸,却看见陆斐抱着吉他在原地站着,满脸通红。
江彻的面色沉下来:“怎么回事?”
死不了就硬活着[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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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各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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