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有那么一瞬间,陈昭昭要以为这是陆泽的有意而为之,但坐高铁是她临时起意,陆泽不可能未卜先知。

所以,真的只是巧合。

陈昭昭放好行李箱,在陆泽的注视下,坐进自己的位子。

陆泽看样子也有点惊讶,看了她几秒钟,先打了个招呼:“回家?”

“嗯。”陈昭昭点头:“你也是?”

“是。”

“好巧。你的胳膊要不要紧?”

陆泽摇头:“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毕竟被我连累的,没事就好了。”

不知道怎么缓解这种意外带来的尴尬,想了想,陈昭昭拿了耳机出来,塞进耳朵里,靠到座椅上,开始专心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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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高考结束,分数下来之后,陆泽曾经找过陈昭昭道歉。那时陈昭昭正因为高考失利而伤心,恨透了眼前这个人。

当时她说:“你不用道歉,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这辈子都不会。”

其实陈女士并没有在高考上给过她任何压力,她完全没有将高考当成陈昭昭唯一的出路,是陈昭昭自己的自尊心受不了,无法忍受自己竟然被影响到。

“陆泽,知道我考得不好,你肯定很开心对吧?你这么厉害,竟然可以影响到另一个人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场考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魅力?”

她本来是想嘲讽他,可是说着说着,却落下泪来。

愤怒,伤心,自责,太多的感情杂糅在一起,当时才刚成年的她,还没办法开解自己。

陆泽对他的眼泪无动于衷,沉默片刻,他说:“你妈妈那么有名,甄文汉也很有钱,你不是非得依赖于高考,跟别人挤这个独木桥。”

陈昭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泽缺席最后一门考试,其实她也觉得遗憾,因为以他的成绩,甚至可以冲击一下省状元。这是南溪一中从来没有拿到过的荣誉,鲁大师和其他老师们,都把最大的希望压在了陆泽身上。

可是现在,在他明知道高考对很多人意味着什么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来。

陈昭昭被气得脑中嗡嗡响,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思维。

“是,我是喜欢过你。这样一直吊着我,让你很得意是吧?玩弄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看着一个人因为你伤心,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她吸了下鼻子,慢慢笑了起来,“不过你说的对,我是有一点试错成本的,就算考不好也没多大关系。至于你,上天不让你考最后一门,肯定是你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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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昭偏了下身体,让自己面对着车窗的方向。

时至今日,哪怕他们已经扯平了,甚至于她无意中因为自己的愚蠢还倒欠了他一点,再回忆起几年前最后一面,陈昭昭仍然有点难以释怀。

陆泽那种轻飘飘的态度,甚至比玩弄她的感情还要可怕。

不过,按时间推测,那个时候,陆泽的亲生父亲应该已经找到了南溪,或许在知道自己竟然有个那么有钱的父亲,终于可以摆脱一贫如洗负担累累的家庭时,陆泽是真的那样认为。

陈昭昭昨晚没睡好,本来闭着眼睛,一半是想养养神,另一半是想避开陆泽,可是车子出站后没多久,睡意渐浓,她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车快要到站。她扭了下脖子,并没有之前坐长途车睡着后,因为睡姿不当而产生的那种僵硬感。

陈昭昭因为这小小的幸运而雀跃,感觉今天的自己特别得上天眷顾。

眼角余光里,陆泽靠在座椅上,也正在闭目养神。非常安静端正的睡姿,鼻梁和嘴角抿起的弧度,都是她曾经十分熟悉的。

这漫长的的五年,一千多个日夜,陆泽有没有在哪个瞬间,忽然想到她,对她起过一丁点的内疚?

车子到站,陆泽终于睁开眼。身边的人忙着拿行李下车,他好像是不想跟别人挤,依然坐着没起身。

陈昭昭坐在里面,不太想从他身边挤过去,干脆也安坐不动,只低头刷手机。

终于,陆泽站了起来,伸手取下一个行李箱。

不算大的行李箱,箱面上还有陈昭昭自己一时兴起的手绘。

陈昭昭:“谢谢。”

“不客气。”陆泽又伸手取下自己的行李箱,将两个箱子并排放在一起,“上面的图案好特别,你妈妈的手绘吗?”

陈昭昭笑了笑,算作回答。

其实是她的手笔。虽然没有专业系统的学习过,可是爸爸妈妈都是有名的画家,大概得益于遗传,陈昭昭一直被赞有画画的天份。

可惜,她本科时学的是哲学,现在读研,选得是汉语言文学,和画画风马牛不相及,毫不相关。

陆泽说的对,她是比很多人幸运,有着可以依靠的资源,可以让她在学业选择上足够任性,不必勉强自己。

陈女士曾经调侃过她:“你爱学就学,不学就拉倒。我跟老魏百年后,我们的画只会越来越值钱。你要是日子过不下去,就拿幅画卖掉,保证可以一生衣食无忧。”

陈昭昭唯一曾经试图“勉强”过自己,是为了陆泽打算学医,因为陆家的人身体都很不好,而陆泽要负责赚钱,学医前期投入太多,陆家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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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差不多是最后下车,陈昭昭在前,陆泽落后几步,有意无意的,这几步的距离一直没有消失,也没有拉长。

出站口那边有一些等候迎接的人,或在刷手机,或翘首以盼。

快要走到那群人跟前时,忽地有个年轻的女孩子用力挥了挥手。

“陆泽,陆泽,这儿!”

陈昭昭愣了一下,不由多看了女孩一眼。

非常年轻也漂亮的女孩子,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稚气,长发披肩,脸上还化了淡妆。她眼睛笑得弧度很好看,像两道弯弯的月牙,现在这两道月牙因为见到想见的人,变得极其明亮。

错身的一瞬间,陈昭昭听到女孩子的娇嗔。

“快点儿,我都等好久了。黎伯伯说你今天到家,我吃过午饭就跑过来了,你看我对你好吧。”

最后一句,让陈昭昭恍了下神。

好像一刹那间,回到拥挤陈旧的小院内。

年轻的女孩子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网银里的余额,确认了有几个零后,假装开玩笑一般:“要不这样吧陆泽,以后我养你吧。”

她的手腕忽地被一把扣住,他将她压到窄旧的书桌上,笑容轻佻。

“养我?我很贵重的,又贵又重,我怕你负担不起。”

她眨了眨眼睛,仍然笑得没心没肺的:“没事,为兄弟两肋插刀嘛。”

陆泽没说话,只看着她。

他这段时间脾气很大,总是烦躁,很少这样安静又深情地看着她。

气氛太暧昧,她有点撑不住,佯笑道:“你看我对你好吧,你怎么谢我啊。”

陆泽没有道谢,他只是看着她,然后,猝不及防的堵住了她的嘴唇。

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亲吻。

没过几天,她发现真相,两人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陈昭昭压下想回头看一眼的念头,大步往前走。

有点遗憾。

那种天真的,不设防,不计较,全心全意的感情,她这辈子大概也只有那么一次,却没有碰到愿意珍惜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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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昭大学是在另一个城市读的,后面读研时才回到北城。她在校附近租了房子,偶尔会被陈茹锦叫回家吃饭。

这几天,陈茹锦和魏青屿出去度假,不需要她回家彩衣娱亲。

陈昭昭回到家后,立即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时,手机响。是以前无意中认识的一位朋友,问她回北城没有,有没有空一起看电影。

陈昭昭借口刚回来很累,拒绝了。

对方表现得十分有风度,嘱咐她好好休息后就没再打扰她。

此人学美术的,去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自述十分崇拜魏青屿,对陈昭昭也是一直十分热情。

陈昭昭有点敏感,总觉得此人别有所图,因此总被余尽欢笑,说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结束通话,打算放下手机时,正好有一条微信进来。

沼泽地:到家了吗?

陈昭昭垂眸想了一会儿,默默地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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