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戴着面具，在街上随意逛着。
明杞颇有兴致，拉着辛桉在灯谜铺子前猜灯谜。
“一点一横长，二点一横长，你若猜不出，站着想一想——打一字。”
打头的谜面不难，明杞没多想就报出了答案，“立。”
“有水串通一气，有火可以休息，有土可以存水，有人可做夫妻——打一字。”
这倒是有些难度，明杞戳了戳辛桉，让他来答。正好检验检验自己教他读书的成果。
辛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眼睛一亮。
“亢。”
“答对了，二位客官，这是您的凭票，您可以去前面花灯铺那儿领两个灯。”
花灯铺离这还有些距离，辛桉干脆一个人去，明杞留在原地等他。
辛桉个子高，人群中很是显眼，很容易就能找到。
明杞也就放心地回过头，继续翻看着剩余的灯谜。
“上边一十一，下边……”
他正专心在谜面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扶住摊子，勉强站稳，抬头看时，撞了他的人已经转身走了。
“等等……”他见地上落了一个钱袋子，赶紧捡起来追上去，“你钱袋掉了。”
那人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明白过来后一通道谢。
“不必不必。”明杞摆了摆手。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这片区的包打听。我看你我也是有缘。我免费送你一则消息怎么样？”那人将钱袋塞回衣袖里，重新理了理衣冠。
包打听？
明杞在给病人看诊时听说过他。包打听在这片区已经待了很久，名声很响。
“据说这世上还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那病人这样告诉他，说的倒是神乎其神。
“放心，不收你钱。”包打听拍了拍胸脯，“你只管问，知道的我肯定知无不言，不知道的我也不会乱讲，消息绝对可靠。”
明杞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
……
……
“公子，你看喜欢哪个，自己挑就是。”老板拿了凭票，热情地招呼辛桉。
辛桉抬头看了看，各色花灯一字儿排开，叫人看花了眼。
怪不得花灯铺离这么远，原来排场占地还不小，临近了摆摊只怕地方不够。
“老板，有兔子和狐狸的吗？”
“哎呀，你来的不巧，这两个花灯刚刚卖掉了。公子要不看看别的？这个荷花的也很不错的。”
辛桉扶了扶面具，“那就来两个荷花的吧。”
他提了花灯往回走，人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他护着花灯，有些艰难地穿梭着。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灯谜铺子，再定睛一看。
明杞不在那儿。
他心脏漏跳了一拍，步子不由得加快，焦急地四下寻找。
明杞今天穿的是月白色氅衣……
幸好明杞刚才还钱袋子没走太远，辛桉很快找到了他。
他脚步匆匆地赶过去。
刚刚人太多，回来的时候荷花花瓣被压折了一片，等会儿别搞错了，得把好的一盏给明杞。
“明……”
他走近了，发现明杞在跟人说话，便收住刚出口的声音。
“……包打听……送你一则消息……”
这人是包打听？
辛桉瞧了瞧，这人一口黄牙，估计是常年泡茶馆喝茶喝出来的。
“那……”
辛桉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你知道狐族的聚居地在哪儿吗？”
狐族……聚居地？
辛桉愣住了。
明杞打听这个做什么？
“狐族？早先我们远川这一带也有的，后来都迁走了。现在狐族主要生活在东邑国漓山那里。”
“我记住了。多谢你。”
“不必，相逢即是有缘，我急着去茶馆，先走了。”
为什么明杞要问这个……不是说不会送自己走的吗。
辛桉呆呆地立在原地，手心难受地揪起来，荷花灯无辜受迫，又折了几片花瓣。
……
……
明杞转过身，就看到辛桉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难过的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了。
他心口一紧，快步走上前。
桉桉怕是听到了。
“你问狐族的住处，是要做什么。”小狐狸很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桉桉，我不是想送你走。”他将辛桉的腕子握住，一向从容淡定如他罕见地有些慌张，“我只是想着，你的亲眷有可能在那儿。况且，回归族群对于你的修行也大有好处。”
明杞自己也觉着这解释太苍白无力了，他微微偏过头，又补充了几句，“我一介凡人，不懂修行的门路，没办法给你什么帮助。修为对于妖来说应当很重要的，所以我就问问看。以后你若是在修炼上想有所突破，也知道该去哪儿……”
他说不下去了。
脑子像是打了结的毛线，理不出一些头绪。
他想让桉桉好好的，现在未来都能好好地生活。
他怕自己耽误了桉桉。
可是自己刚才说的这一通，又算什么呢，字里行间都像是在把桉桉越推越远。
这不是他想表达的本意。
辛桉一动不动，手腕任由他抓着。明杞松开手才发觉自己力道有多大，他的腕子上赫然是一圈红印。
“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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