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乱葬岗坡,赵颐回头望过去,那夜拼命逃生之际,摒去了对亡者的恐惧。
确实,活人有时比死人更可怕。
这里距离昌城五里之地,晌午她们去了昌城酒楼吃些饭菜。
赵茴在赵府并非足不出户,赵颐对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禁足,但尽管如此,府中也没人敢带她出去。
加之赵茴一应所需都没有短缺,梅嬷嬷也就没有理由出府。赵茴一开始还在府中老实待着,后来与赵保清接触久了,这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姨母,便成为了她通往府外的纽带。
赵保清名下也有铺子,是赵颐祖父弥留之际特意留给她的,也算是她的嫁妆。不过即便老爷子不给她留,赵颐也会在她出嫁那日给上应有的份额。而赵保清提前得的铺子,也就是额外给的了。
若赵保清离府,也照样可以生活的有滋有润,但她未嫁人,便也无法与赵府分开,且她也没有打算离开。
有了赵保清在身边,赵茴在赵府的日便显得不那么枯燥了,赵颐时常不在府中,赵保清便会带着赵茴外出吃些个好吃的铺子,这些赵颐也是早就知道,也并未让人加以阻拦。
昌城不比京城差,皇城脚下,也算富裕,赵颐让赵茴点菜,赵茴也没有扭捏,点了几样叫得上名又好吃的菜。
赵颐小口吃着酥肉,赵茴便眨着眼睛问道:“姐姐,好吃吗?”
赵颐望向赵茴,细细嚼了嚼,夸道:“味道很好。”
赵茴盈盈水眸低垂又寻了一样醋溜的时蔬夹给赵颐,看着赵茴用着小手兜着,赵颐将碗倾了过去。
“姐姐身子还未完全好,这个菜不油腻也不辛辣但却可以解口中的淡味,尝一尝。”赵茴关切的说道。
赵颐夹起吃着,点了点头,轻‘嗯’道:“味道酸甜,这些日子吃的确实太过清淡了。”赵颐慢抬眸望向赵茴,忽道:“你对外面的菜式倒是很了解。”
赵茴夹着菜,听到赵颐的话,脸上的笑意敛了些,忙道:“茴儿也就是跟着三姨母外出时吃的,觉得味道好也就记下了。”
“记性倒是挺好。”赵颐不紧不慢的说道。
赵茴听不出赵颐是夸还是讽,垂着眸子在那里思考间,赵颐便又道:“跟着三姨母外出,可是吃了她不少的银子?”
“没有。”赵茴抬起头,眸色无辜,解释道:“姐姐不是一直给我月钱吗,我还赞了不少呢。”
赵颐见她紧张,唇角浅笑,道:“紧张什么,即便吃了也无妨,回头去账房支取给她便是。”
赵茴明眸亮起,低声道:“那也不用,三姨母待茴儿很好的。”
赵保清是不会跟她计较那三瓜俩枣的,起先赵茴也是将自己的月钱给赵保清,但赵保清不要,后来还是赵茴故意不随她出去,赵保清才收下了银子。
赵颐对赵茴一直不曾好好端看,这会看着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倒也不奇怪赵保清为何这样稀罕她了。
吃过了午饭,二人早早了回了府中。
赵茴回来便去了学堂,赵颐回来一直未曾闲着,她虽从边境回来了,但也带回来不少的账簿。此刻账房的先生已经都过来了。
赵颐随时复查账目准确性,少顷白芽从外面进来走了过来。
“大小姐。”白芽侯在一旁唤了一声赵颐。
赵颐抬头看过去,叫了一侧的人过来继续核对。
赵颐出了房门,白芽随在身后,小声禀道:“那人进了三房大爷的赌场了。”
赵颐抬眼,手上的帕子正擦着骨节分明的指尖,“去通知官府,把这条线索告诉他们。”
白芽闻言,犹豫道:“诚爷马上要大婚了,若真有什么事恐怕六老爷那边又要闹起来。”
“无妨,若他真清白,官府自会放人。若他不清白……”赵颐抬眼望向前方时,眸光冷厉了起来。
白芽领命离开,外面又有下人急匆匆的小跑过来。
赵颐转身时,下人唤住了她,“大小姐,你快去学堂那边看看吧,三姑娘和西院的吵起来了。”
赵颐眉心微微蹙动,朝着院外走去。
赵府东院学堂。
“三姑娘,这先生又不是你请的,也不是她赵茴一个人的先生,凭什么她一来先生便要依着她的进度来讲课。我家希儿是咱们赵府的男丁,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咱们赵府的血脉,凭什么好的都先给她?”西院四房赵保东的媳妇站在学堂院里据理力争起来。
赵保清冷哼一声,道:“我管你谁,他想听课就在那安静的听,再不老实下次我把他扔粪坑里。”
“欸,你还讲不讲理,你是做姑姑的,他还这么小你把他扔地上,若是摔坏了怎么办?”赵保东的媳妇炸了毛不乐意起来。
“你这会跟我说他小了,方才他指着小茴骂的时候可没见他小。你不管,我就替你管管!”赵保清一向是护内,这些年也没少与西院里吵,她瞪眼望着赵希,吓的他急忙抱着自己母亲的手臂躲了起来。
赵颐从院外进来,方才两人的争吵她也听到了,见赵保东的媳妇又要说话,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一直站在赵保清身后的赵茴听到赵颐的声音,望过去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她从不愿给赵颐添麻烦,可这次的争吵却是因她而起。
赵保清媳妇见赵颐过来,脸色怔了下,忙抢先道:“颐儿,你来的正好,你希弟弟不过是与小茴争吵了几句,保清妹妹便把他摔在了地上,这哪还有一点做姑母的样子。”
赵颐抬眸撇看过去,“争吵?如何争吵,都争吵了什么?”
“这,小孩子家能争吵什么,孩子在一块吵吵不是很正常的事。”赵保东媳妇明显在将争吵的内容盖过去。
赵颐不再看那位婶婶,转而望向了赵茴,“茴妹妹,你来说,方才你与希弟弟都争吵什么呢?”
“我……”赵茴往前站了一步,轻咬着下唇说不出来。
“不必担心,照实说。”赵保清小声道。
赵茴抬头看了一眼赵保清,小嘴嗫嚅了半响,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能是今日先生在给希弟弟讲课,我回来后先生又——”
赵保清听着她绕着圈子的话,啧了一声,道:“说重点。”
赵茴低着头,抬眼看了一眼赵保清,又偷偷瞥看了一眼赵颐。
赵保清见赵茴不争气,替她回道:“她说小茴是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来咱们赵府混吃混喝,还霸占着先生,说她不要脸。”赵保清说着又来了气,望向那个小侄子,道:“小小年纪说话便这般恶毒,若你不是姓赵,我非把你牙全给你掰了!”
赵希闻言露出的胆怯的小眼睛,急忙捂上又躲回了他母亲的身后。他母亲听到赵保清的话,反驳道:“不过是孩子间的吵闹,你当——”
“是这样的吗?”赵颐打断了赵宝东妻子欲盖弥彰的喋喋不休。
赵茴闻声投过了目光,赵颐这话明显是在问她的。
赵茴小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赵颐得到答案后,望向赵保东的妻子,情绪没什么波动,她道:“婶婶,我也是没有父亲母亲的,但茴妹妹是我母亲的义女,那便也是我赵颐的妹妹。长姐如母,她的成长都是我来教养的,希弟弟这是连我也骂进去了?”
“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希儿最是喜欢你的呀。而且,他就是一时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若非小茴抢了先生,他也不会如此。”赵保东的妻子急忙解释,她说完看着赵颐不说话,便又笑道:“这其实也是先生太少的缘故,咱们府里就这么一个先生,这四五个孩子坐在一处,可不就是有点乱了,要不,颐儿你再请两个先生来给你的弟弟妹妹们上课?”
赵颐敛眸一瞬,朝着一旁的女先生看了一眼,又望向了门旁处的几个弟弟妹妹。
赵颐瞥眼看向赵茴道:“阮先生是我专程请来给茴妹妹开蒙的,费用也一直由我个人承担,并非府中的开支,小婶婶让我多请一位先生来,意思是要大家一起出这个钱对吗?”
赵保东的妻子闻言,脸色僵了僵,笑道:“你东叔哪有这个钱啊,颐儿你也知道——”
“既然东叔拿不出这笔钱来,那先生便不请了。希弟弟借了我茴妹妹的便宜过来听课,却还辱骂茴妹妹说她抢了先生,这又是什么道理?”
赵颐的话让低着头的赵茴神情一怔,赵保清敛眸思索一瞬,唇角也翘了起来。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那希弟弟是不是该和茴妹妹道个歉?”赵颐的嗓音本就清冷,这会说的话显的有些冰冷。
赵宝东的妻子听出来赵颐在护着赵茴,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要来这里听课,只得将儿子从身后揪出来,厉色道:“去给你茴姐姐道个歉!”
赵希被揪出来,十分不情愿,他今日被赵保清拎着领子扔在地上,现在膝盖还疼呢,可迫于自己母亲的脸色只能上前去,低着头快速道:“茴姐姐我知道错了。”
赵茴生的本就软糯,这会看着这个弟弟道歉,急忙回道:“没事的。”
赵希说完便急忙跑回了母亲的身后,他母亲此刻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拽着自己的儿子便要离开。
“等一下。”赵颐唤住了他们娘俩。
赵保东的妻子闻声停下来,白了一眼,转身时脸上转换了笑脸,问道:“颐儿还有什么事?”
赵颐朝着女先生看了一眼,又望向赵保东的妻子,道:“明日阮先生就不过来了,希弟弟和几位弟弟妹妹往后也不用过来听课了,还要劳烦小婶婶与西院的叔叔们通禀一声。”
赵颐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赵保东的妻子忙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不让先生来了呀?”
“茴妹妹的课本来也要结束了,近来我身子不好,我想让她来伺候我,所以课业就提前结束了。”
赵茴听到这里,不由的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望着赵颐,没有因为要提前结束课业而难过,反而因为赵颐说的那句,要她去伺候她,心脏纷乱的跳动起来。
阮先生:“我谢谢你们把我肥美工资的工作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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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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