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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手里还拿着那张密信,珍娘眼见着从他眼神里看到了紧张。
唐珏如此大费周章让她传信,里面的内容一定是绝密。
更何况,三皇子见过她,若是被他认出来……她、唐珏乃至太子,之前布局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泡影。
随之而来的则是更难以预料的后果,还有尚在天牢里的唐家人。
珍娘脑海里无数思绪一闪而过。
但躲是来不及了。
几乎是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珍娘已经先一步走近太子身边。
她从太子手里抽出密信,然后扮作勾引太子的模样,一只手拿着密信塞到太子的前衣襟里,同时凑近太子的耳边,用极暧昧的姿势,在他耳边轻道:
“搂住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脸。”
太子的反映也极快,珍娘话音一落的瞬间,他的手已经搭在珍娘腰上,微一用力便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三皇子闯进殿内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太子站在殿中,怀里抱着一位身着宫装的宫女,二人紧紧拥在一起,那宫女发丝微乱,大半张脸埋在太子怀里,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些许尖尖的下巴,显得格外人见犹怜。
太子低着头捧着她的脸,正欲求香吻。
殿门突然被推开,太子不快的抬起头,脸上带着被打断后的欲求不满。
三皇子脸色变得很快,阴狠的表情瞬间扬起满是玩味的笑:
“抱歉啊二兄,没想着打断了二兄的好事。”
嘴上说着道歉,他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抱歉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
“不过这也怨不得我,父皇让我监管幽禁东宫的羽林卫,作为皇子得给父皇分忧啊。”
“刚才羽林卫来报,说发现内宫外有个昏迷的宫女。我一听到东宫有事,这不就赶紧来看看。”
“万一二兄出了点什么事,父皇那里臣弟不好交代。”
太子搂着珍娘,佯装恼怒:
“老三,你不要欺人太甚。”
三皇子却并不恼,缓缓朝二人走了两步,眼神中盛满了讽刺和戏谑的笑:
“二兄可是皇储,臣弟岂敢。”
“呵,三弟着实谦虚了,你便是不敢不也闯了么?”
太子冷笑了一声松开珍娘,珍娘顺从的从他怀里退出,袅袅婷婷的退到一边,垂着头卑顺的站着。
“哎~二兄,臣弟这不是担忧兄长的安危么,却不想打扰了兄长的好事。”
“臣弟不久待,即刻就走。”
说要走,他半步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又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却看向殿内两侧,显然是想找些什么。
珍娘低垂着头,余光刚好看到太子背后的书桌上,放着密信刚被拆掉的信封,刚才太子拆开信封,并未来得及处理。
三皇子慢慢踱着步子,一点点走近书桌。
信封是扣放着的,正面是唐珏的笔迹。
三皇子在厅内绕了半圈,果然停在书桌前,他看见了那个被拆开的信封。
眼见着他已经伸手去拿,珍娘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不能让他看到信封的正面,一旦被他发现端倪,等待着她的便是狂风暴雨、万劫不复。
太子也已经转过身,看他伸手去拿桌上的信封,脸色顿时灰白。
他想拦下三皇子,可又怕适得其反。
千钧一发之时,珍娘突然两步走到书桌前,猛的从三皇子手里抢过信封,一把塞进自己的怀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殿下,这个您、您不能、不能看。”
珍娘跪趴在地上,紧张到耳根都红了,可说出来的话却断断续续,仿佛一个又羞又臊的小女娘。
三皇子被抢了个措手不及,低垂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跪着的宫女,言语中满是威胁:
“哦?本王如何不能看?”
杀意再次席卷了珍娘,她知道如今箭已上弦,如果回答的些许不对,轻则没命,重则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三皇子如今的威势,太子的文渊殿说闯就闯,还有什么他不敢的。
珍娘的头几乎扎到地上,满是惶恐羞怯,颤抖的像筛糠:“奴婢、奴婢是写、写给太子殿下的。”
“殿下,您、您不能看。”
“写给皇兄的?”
三皇子诧异了一下,随后联想到进门时二人的状态,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呵呵,还得是二兄,如此会调教人,竟把侍女也调教的如此有趣。”
“果然二兄的日子过的舒坦,如今还有时间做这种红袖添香的雅事,臣弟日日忙得脚不沾地,着实羡慕啊。”
太子刚才也紧张极了,生怕他从那信封上发现什么端倪,如今有珍娘紧急救场,他也心稳了不少,赶紧装作被揭穿后羞愤模样,朝着珍娘怒喝道:
“你这奴才,此处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写的什么破东西,还不赶紧给孤滚出去!”
珍娘知道这是太子让她赶紧离开,忙不得的从地上爬起,垂着头即刻往殿外走,然而就在她要踏出殿门时,身后传来三皇子的声音:
“慢着!”
珍娘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一个行为不当,功亏一篑。
整个文渊殿安静极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珍娘背对着站着,就在她几乎坚持不住时,听见身后传来三皇子的声音:
“头发。”
珍娘急忙整了整头发和衣服,伴着三皇子嚣张的笑声,抬腿走出殿外。
出了殿门,门口除了太子的几名内使,还站着几个披甲的兵士,太子的大监一直守在殿门口,殿里的事情他都听见了,见珍娘顺利出门,便知道事情瞒住了。
他给珍娘递了个眼神,对身边的内使吩咐道:
“送女使回去。”
“喏。”
应承的是一开始拦阻珍娘的那名内使,同是太子的心腹,珍娘心领神会,跟着内使离开文渊殿。
有太子的人领路,珍娘出宫很顺利,待回到珍娘最初换装的地方,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谢谢内官了。送我到这处就好。”
那内官看着珍娘从一个窈窕的小宫女换装成粗使伙计,脸上并无讶异之色,显然也是经历过事的。
“敢问小姐姓名,奴好谢谢小姐。”
珍娘知道这是太子要问的,没有隐瞒:
“我姓俞,家里人都喊我珍娘。”
“那奴便替殿下谢过娘子了。”
“不敢,不敢,民女也是为了朋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那内使笑笑,对着珍娘施礼:“俞娘子请便吧,奴替娘子看着人。”
珍娘这一趟看似紧张,但其实没用多少时间,当她匆匆赶回东三所时,距离她离开也不过半个多时辰。
齐程墨和齐小叔同典用司对账的事还没完。
众伙计见她回来,纷纷问她去了何处,珍娘找了个跑肚的理由,便给搪塞了过去。
众人不疑有他,很快便揭了过去。
之后虽然有羽林卫搜查到了东三所,但并没查到什么破绽,除了耽误了一些出宫的时辰,再无更多影响。
几天后,珍娘拿着齐程墨分给她的一千三百两银票,离开了京都。
八月初,夏季暑热消退,秋风日渐寒凉,珍娘终于重新踏上阳金城的码头。
自打她五月份离开阳金,到现在满打满算走了小三个月。
在阳金城码头下了船,珍娘没有先去接珠娘,而是先回了水井巷。
隔壁西厢房的刘娘子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珍娘推门进院,差点认不出她来。
“刘嫂子,我回来了。”
珍娘站在院子里,笑着跟刘娘子打招呼。
“珍娘?诶呦喂,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三个月不见,若不是脸还是原来的模样,几乎不敢认了。
“北边太阳大,晒的。”
她笑笑,其实她并没有晒很黑,是她之前太白了。
家还是她走时的模样,除了落了些灰,没多少变化,好好收拾一番打扫干净后,就能住了。
忙完家里,正好是下午上课的时辰,珍娘去了珠娘上学的私塾。
隔着窗户,望着学堂里摇头晃脑的珠娘,她终于有了落地回家的真实感。
把珠娘从学堂里叫出来,又给他跟先生请了假,刚领着他转出学堂门口,就被珠娘一把抱住了。
珠娘带着哭腔:“阿姐,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隔了三个月,珠娘比她走时长高了不少,小胳膊搂着她的腰,力气大的掰都掰不开。
珍娘摸着埋在她怀里的小脑袋,眼泪也在眼睛里转圈圈。
她知道,她这一趟走了这么久,珠娘一定有察觉,之前编的那个回临城的谎言早就站不住脚。
“阿姐去了趟北边,做了点生意。”
“那怎么去了那么久?”
珠娘在她怀里抬起头,仰着脑袋望着她,眼神里带着怀疑。
珍娘心头一软,满心愧疚:
“因为去的地方有些远,所以时间久了,害我们珠娘担心了,是阿姐不对。”
见她这么说,珠娘更忍不住了,眼圈里的泪珠转了一圈还是滚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慢慢摩挲着他的头发,珍娘的心又酸又软,虽不是血脉相容的亲姐弟,可这般被他抱着,她觉得无比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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