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向山顶出发的约定
假期的第一天，我是被窗外的蝉鸣轻轻拽醒的。睁开眼时，夏日的阳光正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金网——初夏的光就是这样，不似盛夏那般灼人，落在皮肤上像裹了层温软的棉絮，连带着昨晚压在心头的那点忧伤，都被晒得轻飘飘的。我伸了个懒腰，指尖似乎都触到了阳光的温度，便索性蜷回被子里蹭了蹭，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家里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鸣，妈妈留的便签贴在餐桌边：“早餐在蒸锅，热两分钟就好。”我捏着便签纸笑了笑，洗漱时对着镜子编了个松散的麻花辫，又往脸上拍了点凉水——清醒的凉意混着晨光，整个人都亮堂起来。蒸锅掀开时，玉米的甜香裹着鸡蛋的热气扑过来，我坐在窗边慢慢吃，看楼下的老太太牵着小花狗慢慢走，连风路过窗台的声音都觉得温柔。
吃过早餐，我把餐桌擦得锃亮，又翻了几页没看完的小说，指尖划过书页时突然觉得闷——不如出去走走。穿了双白色帆布鞋，揣着零钱就出了门。巷口的杂货店正放着老歌，我跟着哼了两句，忽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艾莉！”
回头就看见晓丽拎着个布袋子跑过来，马尾辫甩得欢快：“我妈让我买酱油，没成想碰到你！你这是去哪儿？”“瞎逛呗。”我笑着耸肩，她立刻挽住我的胳膊：“那正好！我知道前面巷子里新开了家卖发绳的店，咱们去看看！”
刚走到街角，就看见何晴晴蹲在路边逗猫，橘猫蜷在她脚边打呼噜。我们俩轻手轻脚走过去，突然喊她名字，吓得橘猫“嗖”地蹿上树，我们仨捂着嘴笑作一团。“本来想在家写作业，结果我弟吵得不行，只好出来躲清净。”晴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自然地挽住我的另一只胳膊——我们三个并排走，几乎占了小半条人行道，影子被阳光拉得长长的。
路过服装店时，我们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玻璃橱窗里挂着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小雏菊，晓丽戳了戳我的胳膊：“你穿这个肯定好看！”我笑着摇头：“学校要穿校服，买了也没机会穿。”晴晴也叹口气：“等放暑假咱们再来买，到时候一起穿去江边玩！”我们对着裙子多看了两眼，才恋恋不舍地往前走。
转进巷尾时，烤肉串的香味突然飘过来——是两家并排的小摊，铁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炭火的烟火气裹着孜然的香，勾得人直咽口水。“我请客！”我掏出零钱，晓丽和晴晴立刻眼睛亮了：“真的吗？那我要三串里脊肉！”“我要两串鸡胗，一串脆骨！”老板动作麻利地翻着肉串，油星子溅在炭火上，“噼啪”响得热闹。
刚拿到肉串，晓丽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烫得她直吸气，却还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学校门口的好吃多了！”我和晴晴笑得前仰后合，也小口小口地吃着，肉汁的鲜混着孜然的香，在嘴里散开。我们边吃边逛，走到巷口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晴晴看了看表：“快十一点啦，我妈该喊我吃饭了，明天再约啊！”我们挥着手道别，各自往家走。
回到家，厨房的菜篮里摆着新鲜的青菜和番茄，我挽起袖子把菜洗干净，沥干水放在盘子里。妈妈下班回来时，看见厨房收拾得整齐，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们艾莉真是长大了。”午饭是番茄炒蛋和清炒青菜，简单却吃得暖心。饭后困意涌上来，我还是撑着帮妈妈洗完碗，才回房间午睡——枕头刚沾到脸颊，就沉沉睡了过去。
下午三点醒来时，阳光斜斜地照在书桌上，我翻开课本复习，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云，一下午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晚上洗漱时，我特意把明天要穿的运动鞋擦干净，又把姐姐带回来的遮阳帽放在床头——明天要和英语老师去爬山，可不能迟到。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闹钟叫醒的。拉开窗帘，蓝色印花窗帘的缝隙里漏进一缕阳光，落在水泥地上，像撒了把碎金。我快速洗漱完，扎了两个高高的马尾辫，对着镜子涂了点唇膏——脸颊上的几颗小雀斑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我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觉得这样也挺可爱。戴上遮阳帽，背上装着水和纸巾的小背包，脚步轻快地往约定的路口走。
路边的梧桐树刚抽出新叶，露珠挂在叶尖，风一吹就滚落在衣领里，凉丝丝的。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唱早安歌，我忍不住跟着哼起了小曲儿。“早安，小可爱！”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英语老师站在不远处——他穿了件白色的休闲衫，袖口挽到小臂，阳光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光。
我瞬间就慌了，脸颊发烫，只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走过来，轻轻把我拉进怀里，温暖的气息裹着淡淡的薄荷香，我像只受惊的小鸟，乖乖靠在他的胸膛上，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别紧张，”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笑意，“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慢慢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我猛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耳尖都红了。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走吧，山顶的风景可好看了。”
上山的路比我想象中难走——台阶又陡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一边是光秃秃的山体，另一边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我走在前面，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还不忘哼歌：“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小心点，”他在身后叮嘱，“别摔下去喂了狼啊。”
我回头瞪他一眼，故意往地上轻啐两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喂狼呢！”说着就停下脚步，转身用小拳头轻轻捶他的胳膊。他故意皱着眉，装作很疼的样子：“哎呀，神仙妹妹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被他逗得笑出声，转身接着往上爬，心里甜滋滋的。
爬着爬着，风突然变凉了——原来我们已经到了半山腰。往山下看，汉江像一条银色的带子，绕着山脚蜿蜒，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你看！”我指着远处的山，“那座山像不像仙女？”他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笑着点头：“像，还像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呢。”我们边聊边爬，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头发乱飞。我们找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他从背包里拿出牛奶和面包，还有我爱吃的草莓味饼干。“快吃吧，爬了这么久，肯定饿了。”他把牛奶递给我，我咬着面包，看远处的云慢慢飘——原来山顶的风景这么美，连空气都比山下清新。
吃着吃着，我就觉得困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刚要睡着，就听见“汪汪”的叫声——一只小黄狗跑了过来，围着我们转圈圈。我吓了一跳，他笑着从包里拿出香肠：“别怕，它很乖的。”我把香肠掰成小块，扔给小黄狗，它立刻欢快地吃起来，还时不时抬头看我，尾巴摇得像朵花。
太阳慢慢升到头顶，他突然拿出一条浅蓝色的毛巾，轻轻帮我擦去鼻尖的汗：“出汗了要擦干，不然会着凉。”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调皮地扑进他怀里。他稳稳地接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风从我们身边吹过，带着青草的香味——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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