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意将天地寰宇搜刮一通,回来时,却发现房屋内空无一人。
他问赦江:“可能找到他们踪迹?”
赦江凝神感受了一下,脸色微变。
完犊子了,那几个混蛋去找若水了。
转念一想,逄炽应该在若水周围,若水不至于真被欺负了。
不然他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不过蛇毒一事可不好解释,逄炽肯定会来问他怎么回事。
若那几个混蛋醒来再说些什么,恐怕会扯上竺意。
赦江看一眼竺意。
他很有耐心,专注地注视着他,眼中仿佛含着万千情意。
赦江知道他一贯会装模作样,那几个人就是这样被他骗的。
赦江倒是很好奇竺意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你的算盘恐怕落空,他们几人,此刻正在若水那儿。”
竺意抬了抬眉,倒是有些意外。
他早就知道若水改名的事儿,不过若水这几个月十分低调,不会跑来找他麻烦,质问些引人发笑的情情爱爱。
竺意向来看不起这些无能又不思进取的凡人,很早就不再关注他。
师尊几人在意识不清的情形下还能找过去,很难不让他怀疑师尊他们仍旧对若水念念不忘。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是虚伪。竺意轻嗤。
他转身向西北角走去。
赦江倒是很想跟过去看好戏,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蹉跎好几个月,好不容易遇上诀尘宗守卫空虚的大好机会,是时候让少主重拾斗志了。
————
茅草屋的红烛燃尽的时候,乔冰沉沉睡去。
逄炽终于恢复理智,小心翼翼地给他把衣服穿好,遮盖住那些羞人的痕迹。
他心满意足地躺下,将乔冰抱在怀里,时不时吻他汗湿的长发。
乔冰一脸倦容,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逄炽摸摸他的脸,很软很热。
他想起以前做狗时睡在他怀里。
那时候若水总是很冷,整个人恨不得缩在他肚子里。
但是逄炽又很热,加上根本不习惯这样与人亲密,于是每次睡觉前都会被蹂躏好久。
后来他渐渐习惯与他睡在一起,那时候他毫无旖旎的心思。如今以人形躺在他身边,脑中却全是若水情动的画面,叫他根本睡不着觉。
他安静注视着乔冰,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赦江从窗子里翻进来,低声警告他:“逄刃寻到你的踪迹,又听闻诀尘宗守备松弛,此时正赶了过来。”
逄炽冷冰冰看他一眼:“蛇毒是你下的吧?你预备做什么?”
他到茅草屋的时候就闻到妖气冲天,那几个王八蛋身上气息更是浓烈,与赦江的味道如出一辙。
赦江向来男女不忌,有喜欢的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弄到手里,他身上独一无二修出的蛇毒就是他最大的利器。
从前赦江做事靠谱,逄炽也不会管下属的私生活,只是听说过他的手段。
赦江知道瞒不过他,低头认错:“竺意与我有私情,今夜他又成婚……若水只是无辜被牵连。”
他语速飞快地劝诫:“少主再不离开,等到逄刃进了诀尘宗,看到若水,恐怕会将他拿捏住,以此来威胁你。”
逄炽冷笑一声:“你传的信吧?我来诀尘宗后日日留意四周是否有妖界中人,但很可惜,除了我。”
他慢条斯理,咄咄逼人:“只有一个你。”
赦江蛇瞳幽深,微微一笑:“少主英明。”
这才是他们本来追随的少主。
逄炽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一巴掌甩了过去。
手中含了十成十的妖力,赦江被打翻在地,身上出现五个深可见骨的爪印。
“我讨厌下属自作聪明。”逄炽面无表情,“我即刻回妖界,你将逄刃引开,是死是活,全凭本事。”
“若水的事,”他垂下头,目光冷冽,“你最好一个字都没说。”
赦江咽下喉咙的猩甜,跪伏在地:“谢少主手下留情,属下领命。”
他翻出床,看了眼无边月色,感受着竺意越来越近的气息,低笑一声:“真遗憾,看不到宝贝装模作样玩弄人心的样子了。”
逄炽回头坐到床边,眷念地摸了摸乔冰的脸。
妖界凶险万分,他没有办法将他带在身边。
甚至为了防止逄刃查到蛛丝马迹,他不能和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逄炽眼睛里泛出泪光,低头吻了吻乔冰的额头。
他想起什么,匆匆出门,将屋旁的木板切了一小块下来,上面只有他和乔冰伸出逗他的一只手。
其他部分他忍痛全部销毁。
目光一转,看到死鱼一样的师尊几人,当即一人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眼见着天快亮了,他回到房间,将乔冰手上的五指链取了下来,挂在自己脖子上。
然后摘下脖子上的铃铛,将铃舌复位,戴到乔冰稍显纤细的手腕上。
铃铛叮铃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声音逄炽已经刻在心底,无论若水在哪个天涯海角,只要铃铛一响,他就能找到他。
“水水,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接你,到时候我就让你做我的妖后。”
————
竺意慢悠悠来到西北角的时候,师尊几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几人脸上全是泛红的巴掌印,有大有小,不太对称,只能看出打的人力气很大。
真是,出人意料呀。
竺意笑了起来,目光穿过茅草屋,落到屋内的乔冰和逄炽身上。
逄炽瞬间察觉到他的视线,冷冰冰的目光看了过来,叫竺意脸色一僵。
他垂下头,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握着剑的手已经蓄势待发。
等了片刻,他再次抬头,试探地看过去。
屋内只剩乔冰了。
竺意挑挑眉,若有所思。
屋前烤肉架上还剩一点微末的火星子,上面的肉又糊又凉,竺意坐过去,心情不错地尝了一口。
虽然糊了,还是冷的,但味道还可以。
竺意多年辟谷,随意吃了几口,便不再尝。
屋里那个气势逼人的男人一直没有出来,竺意终于可以确定,他真的离开了。
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然后推开茅草屋的门,站在床前,打量这个他以前一直看不起的人。
这个人以前样样不如他,相貌、天赋、修为……谁都看得出来。
性格还很懦弱,贱男人们那样对他,他都一副全盘接受的模样。哪怕是他回来,贱男人们因此厌弃了他,他也不找贱男人的问题,反倒跑过来求他把贱男人还给他。
那时竺意是不屑的,他大发慈悲地把他推进水里,要叫他看清贱男人的真面目就是那样虚伪冷酷。
后来他好像真的看清了,几个月都没出现在他们面前,竺意都快忘了他。
而此刻呢?
竺意低头看他,他睡容恬静,呼吸平稳,眉目舒展,不像以前老是一副忧愁的模样。
当然,还是没自己好看的,竺意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
竺意抽出剑,冰冷的剑刃拍了拍乔冰的脸。
乔冰朦朦胧胧醒过来,就看到寒光一闪而过,剑刃贴上脸颊,十分冰凉。
眼珠子动了动,看到神情淡淡的竺意。
“你做什么?”乔冰不动声色地问。
竺意语调意味不明:“你与从前,大有不同。”
乔冰神色从容:“死过一回,自然大彻大悟。”
他故意偏了偏头,冰凉的剑刃猛地撤回。
利剑回鞘,乔冰坐起来,叮铃铃的声音忽然响起,乔冰伸手往袖子里摸了摸,在手腕处摸到一串铃铛。
不会是小狗还回来的吧?
他神色自若地靠在床头,又摸了摸枕下的剑,心里安定几分。
竺意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流露出淡淡的不屑:“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我不是来杀你的。”
乔冰挑眉,颇为疑惑:“那你拿剑对着我?”
“只是把你叫醒而已。”
乔冰嗤笑:“你睡着时我把剑放你脖子那里叫醒你可以吗?”
既然竺意不是来杀他的,乔冰也懒得和他周旋:“有事说事。”
竺意:“你离开诀尘宗吧。”
乔冰一脸意外:“为什么?”
竺意笑了一声:“你将师尊他们打成那个样子,还想留在诀尘宗?”
乔冰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要不是出了意外,被那几个渣男传染了春药,他吃完肉就会把那几人扔得远远的。
谁知道春药也会传染呀,渣男们中了春药不去找竺意反倒来找他也是令人费解。
现在被竺意看到,天又快亮了,他也只能离开诀尘宗了。
想了想,他问竺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狗东西怎么不见了?
竺意知道他在问什么,满怀恶意地误导他:“刚来,你屋子里的男人走得很是干脆呢。”
乔冰却没有露出他想看到的那种痛苦的表情,他脸色平静地点头,很快地收拾东西。
竺意有些失望:“你不生气?”
乔冰一脸奇怪:“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侵犯你又抛弃你,冷酷无情毫无担当,为什么不生气?”
乔冰觉得好笑:“你不了解我和他的事就别乱想乱说了哈。”
什么侵犯,你情我愿的事,罪魁祸首是把春药传给他的渣男。
至于失去清白什么的……原身哪有什么清白,清白比起性命更是不值一提,更何况他应该也爽到了,不算亏。
抛弃什么的,他也抛弃过小狗,对小狗没有什么期望,本来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关系,走就走了呗,乔冰半点不在乎。
他收拾东西收拾地飞快,出门时留念的扫视一圈,发现屋旁的木板已经变成了木屑。
乔冰:“?”
小狗干的?
乔冰想不明白,忽然想起什么,忙抬手一看,手上的五指链不翼而飞。
手腕上果然是他猜想的那串铃铛。
他默然片刻。
小狗这意思是恩断义绝?
睡了一觉不至于吧?乔冰十分费解。
他没爽到?
否则一夜情后提起裤子就跑多少有些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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