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小时的时间,那干点啥好呢?
孟夏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现,转头对杜衡说道:“我们要不抓紧时间把作业写完吧。”
杜衡被这一惊悚的消息给震崴了脚,不可思议道:“这,写不完的吧?”
“你也不看看你孟哥是什么人?绝对写得完,空着书包过周末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杜衡依旧是一脸不可思议,但是凭着孟夏这几日每天课间几分钟便能把大量知识塞进杜衡脑瓜的战绩,还是乖乖拿出了作业本。
“英语作业是听力,这个你先先听一遍,没听清的也不用急,等会儿路上我背给你听,想听几遍听几遍……”
“这个语文背课文嘛,大概看看就行,等会儿路上我也可以背给你听,顺便教你怎么速记课文……”
“数学这几道题我先给你捋捋思路,再写起来就很快了……”
“来来来物化生政史地练习册摊开,不就几道选择填空嘛?五分钟过一门,包教包会,童叟无欺……”
……
坐在开往凤栖山的大巴上,杜衡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
太强了,这哪里是学霸?这是学神!
九门周末作业,一小时之内搞定,搞不定的也都在他脑子里,想再听讲解几遍就再听几遍,觉得讲快了还可以调0.5倍速,舒服!
这简直就是一台行走的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在孟夏同学的陪伴下过得飞快,下车时天色已是漆黑,两人又在山间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走了好一阵,才终于到了一处孤零零的小木屋。
这木屋分上下两层,下层是用来养鸡鸭,上层才是住人,两层间做了很厚的隔层,才使得家禽的气味不至于扰人。
屋前有一棵参天大树,想必就是杜衡所说的梨花海棠了,它看起来有上百年树龄,漆黑的树干上斑驳的长着青苔,还有些杂藤环绕着它生长,虽非花季,却也是枝繁叶茂,似有一缕清雅恬淡的草木香。
远远望去,这株梨花海棠像是这个小木屋忠实的守护神,护佑着屋内的温暖祥和。
这会儿杜衡家里没别人,只有他爷爷,爷爷已是快七十的人了,每周五晚上都非要等杜衡回来了才肯睡觉。
于是二人进屋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好说歹说才劝爷爷睡下。
屋内摆设很简单,爷爷的房间和杜衡的房间之间只有一块帘布作隔挡,房内是一张床,一张小书桌,还有一条板凳,没有电灯,只有一盏现在已很是罕见的煤油灯可供照明。
虽然这里条件一般,但孟夏看得出来,杜衡是真心喜欢这里的,仿佛一回家,就立刻卸下了身上所有带刺的伪装,丢掉了所有拒人千里的盔甲,剩下的是剔透柔软的灵魂。
……
“去外面看看吧,对了,你会爬树么?”杜衡问孟夏。
“好啊,当然会。”孟夏欣快地应了。
……
片刻过后,二人爬上那棵参天的梨花海棠,在一根非常粗壮的枝桠上并肩坐下。
眼前景色让孟夏不禁屏住呼吸。
远处山脉的轮廓似波涛起伏,消尽在天幕的尽头,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蓝黑的夜色上,盈盈月光温柔地拂着山间零星的村舍,漫天繁星闪烁,像是梨花海棠随风散出的花雨,伸手便可摘取一朵,揉碎在指掌间,化为彩虹似的梦……
“你不问我么?”杜衡侧头问道,微沙的嗓音在这样的夜色下更显幽深。
“问什么?”
“关于为什么我家就我和爷爷两个人?”杜衡望向远方,没有直视孟夏的眼睛,殊不知正是这个角度,恰好让星光点撒了些许入眼眸。
“如果你想说,我会在你身旁倾听,如果你不想说,我亦不会追问。”孟夏看着身旁那人的侧颜,那是似玉石精雕细琢出来的美,冷冽,清高,再加上眼尾那一丝魅惑,不似真人。
杜衡勉强勾了勾嘴角,看向远方的目光似乎变得更加幽远空寂,他缓缓道:“我其实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从记事起便只有爷爷,连名字也是爷爷取的……”
孟夏点了点头,应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衡兰芷若’都是指芬芳馥郁的花草,‘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写得多浪漫啊……”
杜衡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他不是我亲爷爷,我是他在山上捡来的孩子,但是他一直待我很好,一直以来,也只有他待我好……”
“小时候没人愿意和我玩……他们说我是带着罪孽出生的,他们说我原本不该来到这世上……”
孟夏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用自己的手轻轻覆在杜衡的手背上,借给他一点点温暖。
“……他们说我的父母是罪人,而我就是罪人的孩子,他们见了我就会拿石子、砖块扔我,还跟我说,这是在赎罪,是我应得的……”
“那时我信以为真,承下那些谩骂殴打,从不哭闹,也不还手,以为这样就会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后来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
杜衡说着无意识地攥起了拳,又在孟夏温柔地掌心里慢慢舒展开。
“我喜欢画画,画里的世界没有谩骂声,没有拳脚落在身上的声音,画画的时候不会疼,而且我可以画出任何我喜欢的、想要的,不用在意在现实中的是否真的属于我……”
杜衡似是彻底打开了话闸,自顾自地说着。
“孟夏,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人如其名,你就像夏日一样光芒耀眼,不可逼视……”
“……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永远也不会忘,那天在山脚,我下山想去给爷爷买点吃的,结果又被一群人推在地上打……可后来有个恰好路过的少年,一个人打跑了所有人,那少年,我一直都记得的,他眼尾带光,唇角带笑……”
“我听见一位阿姨,应该是他妈妈,在远处唤他:‘孟夏’……”
……
模糊的记忆随着杜衡自顾自的陈述,一点点在孟夏脑海里变得清晰。
是了,那年孟夏12岁,刚刚拿到他的跆拳道黑带三品证书,初生牛犊不怕虎,骨子里那股傲气还在烧着呢,恰好路见不平,撞见一群人以多欺少,围着把一个衣衫褴褛、又瘦又小的孩子踢过来踹过去,他们笑着、叫着、骂着,像一群疯魔。
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是几拳几脚干脆利落地打跑了那群人,那孩子还在原地愣神,维持着蜷起身子、双手护头的姿势,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倒是生得十分漂亮,从指缝里小心翼翼地盯着孟夏。
孟夏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拍去身上的灰,还给他处理了胳膊上流血的伤口。
孟夏还对他说:“看见了吗?以后不用怕那些人,他们打你,你就打回去,自然就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
记忆中的面庞和此时身边的少年逐渐重合……
杜衡望向远处的目光终于收回,转向孟夏,而此刻恰好孟夏抬手虚虚地触了触杜衡左脸上的泪痣,那里的淤青刚刚消去,月色下还透着点粉。
孟夏的手又顺着杜衡的脸颊移到耳后,轻轻托起他的下颌,让杜衡微微抬头,看着那往常惜字如金的嘴因方才的一通倒豆子似的讲话而略显干燥。
孟夏看了片刻,便缓缓地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轻柔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克制地,压抑着满腔几欲呼出的心意,将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
山间的夜色很静,静得此时此刻的两人,只剩彼此。
不知是何处的一根树枝被风刮断,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恰似此刻,漫天星雨下,海棠花树中,少年人轻轻拨响的心弦……
唇是滚烫的。
杜衡像是被这一举动惊呆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回过神来才慌忙侧头,两人的略微分开,但脸仍挨得极近,感受得到对方略急促的呼吸,孟夏也微微侧脸,不敢直视对方。
然而正当孟夏为自己方才的鲁莽后悔,正欲开口道歉的时候,却被一温软的事物堵住了双唇。
是杜衡主动吻了上来,动作略急,似是在为刚才的慌张做补偿。
唇瓣斯摩,像是要把这漫天星光酿成带着梨花海棠清香的甘霖,一捧一捧,全部献给心中所念之人……
吻了不知多久,孟夏的手渐渐从扶着杜衡的颌部变为搂着他的腰,不容抗拒地把人摁在自己怀里……
待这漫长炽烈的吻渐缓,转为意犹未尽的温柔缠绵……
杜衡眼里有些许水光,在月色下,和唇上的绯红一样透着缱绻魅色。
孟夏看着杜衡的眼睛,郑重地承诺:“从今往后,不再只有爷爷待你好,我也会,你不会再孤身一人。”
“杜衡,我喜欢你,想要保护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也喜欢你。”
点头点得匆忙慌乱,杜衡的泪水比话音率先落下,一点一滴,尽数被孟夏轻柔地拭去。
……
谢谢观阅,祝愉快。
可算是写到我最初脑海里的画面了,梨花海棠树,漫天星如雨,两个大帅比打KISS……
“衡兰芷若,芎藭昌蒲,茳蓠麋芜,诸柘巴苴。”出自《子虚赋》司马相如,意思是说:(花圃中生长着)杜衡、兰草、白芷、杜若、射干、芎??菖蒲、茳蓠、蘼芜、甘蔗、芭蕉。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出自《湘夫人》屈原,意思是说:白玄为盖,荷叶为屋,房舍四周满是杜衡幽香。
跆拳道黑带分品位和段位,段位分一到九段,通常“未成年人”的段位成为品味,品位分一到三品,但是我前段时间在韩国国技院官网上查的品位可以到四品,可能不同的地方标准不同吧,还有这个所谓“未成年人”的年龄段划分也不是完全统一的,反正我记得我练的那会儿,WTF(世界跆拳道联合会)和ITF(国际跆拳道联盟)的标准就不一样,但是不管按照哪个标准,孟夏同学12岁黑带三品都是完全没问题的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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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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