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路渐渐清晰,她背后瓦片轻响,横空飞来一只匕首将一张字条钉在她面前房梁上,她取下展开,只见十字:“徐有贞已至南昌府,速救驾。”
“救驾?”梁若鸢心头狂跳,皇帝明明在京城……除非……
她想起宁王入京那日她在屋顶上看到的异常,那支多出来的仪仗队伍,那些刀斧手虎口的老茧,不是侍卫,是操炮手。
鄱阳湖的鬼船,宁王忽然入京,还有徐有贞……
梁若鸢纵身跃向下一处屋檐,在半空陡然拧身,三支追魂钉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屋顶四角不知何时已立着黑衣人,胸前银线绣着振翅飞燕。
“徐大人问乔姑娘好。”为首者阴笑,“姑娘偷走的账册,该还了。”
梁若鸢摸向怀中龙纹令牌,想起聂未晨曾说:“必要时候可调兵。”原来皇帝早算到了。
“想要账册?”她轻笑,甩出袖中烟弹,“让徐有贞亲自到龙王庙取!”
她的身影如燕穿云,朝着血脉中指引的方向飞掠疾驰,身后,南昌府钟鼓楼响起了警钟,十二声钟鸣如惊雷连响。
南昌府瞬间沸腾,梁若鸢足尖点过飞檐,身后黑衣人紧咬不放,袖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她右臂上的血脉纹路灼烧般发烫,聂未晨那边定是出事了。
“阴魂不散!”
她反手甩出几片碎瓦,趁追兵闪避之际,纵身跃入暗巷,指尖掠过怀中龙纹令牌,冰冷的触感让她定了定神,朱厚照密令只有八字:“鄱阳有变,持此调兵。”可兵在哪儿?这样追来追去,怎么找?聂未晨又在哪儿?
臂上血线传来剧痛,一幅模糊画面涌入脑海,聂未晨困于水下,铁栅栏正缓缓闭合。
“龙王庙……水下机关!”她咬牙望向鄱阳湖岸方向,却听头顶瓦片“咔”地一响。
一道白影如鹰隼俯冲而下,刀刃寒光劈开了阴沉的天,他直取她喉咙,她以短刃退挡,架住钢刀,两人四目相对。
“阁下要做什么?!”她愕然呆住,这衣着……皇帝影卫?为何对她出手?
对方眼中杀意凛然:“乔姑娘,陛下口谕,你若见令不调兵,立斩!”
鄱阳湖面传来闷雷般的轰响,一艘赤楼船自水中破浪而出,船头赫然立着徐有贞,而他身后,二十门佛郎机炮齐齐调转,对准了南昌府。
水下溶洞内,聂未晨唇角挂血,将刀卡在机关齿轮中,铁栅栏已落下大半,徐有贞的声音传来,一点点靠近:“聂大人可知,青蚨血毒最妙之处?”
暗门开启,徐有贞阴鸷的脸出现:“中毒者若相隔百里,则同生共死。”他举起火把照亮岩壁,上面密密麻麻挂着瓷瓶,每个瓶中都养着不同的蛊虫。
“你府中那女贼此刻正遭影卫追杀,你说……”
聂未晨闻言暴起,机关绞碎的刀锋迸射而出,徐有贞急退,刀片将他脸颊划破。
“徐大人错了。”聂未晨抹去唇边血迹,“青蚨毒真正的妙用是……”
蛊虫群忽然暴动,溶洞顶部传来梁若鸢的清叱:“大人!低头!”
穹顶一声轰响,破开一个大洞,湖水裹着碎岩倾泻而下,梁若鸢如蛟龙入水,手中短刃撬锁最熟,挑开了聂未晨身上铁链,两人掌心相触,血脉纹路透过皮肤交织相连。
龙王庙下的溶洞与南昌城护城河暗渠相连,而徐有贞的赤楼船正堵在唯一的出水口。
“大人,那影卫好厉害,竟到处假传圣旨。”梁若鸢将龙纹牙牌拍在聂未晨掌心,“令牌在此,城外埋伏的是神机营。”
徐有贞狂笑,第二轮炮响:“晚了!宁王殿下此刻已……”
“已什么?”聂未晨不耐烦再听,甩出半块飞鱼符,碎片划过徐有贞喉头,鄱阳湖上空炸开一朵赤色花火,那是南昌府卫所和神机营勤王的信号。
两人爬出溶洞,梁若鸢抬头望向遥不可及的京城方向,轻声道:“你说……宁王那只机关手里,如今到底装着火炮图纸,还是陛下给他的鸩酒?”
她说着又穿进岸边芦苇丛中,不一会儿便抓出一个“渔民”,短刃抵在他颈上,“跟踪我三天了,当我不知道?”
她刀尖微微下压,划出一道血线,“比那些官差都爱当跟屁虫呢。”
聂未晨抬手握住她持刀的手腕:“小喽啰罢了,放了吧。”
梁若鸢臂上血脉发烫,愤然松了手:“再让我看见你为非作歹,我定饶不了你!”
“乔姑娘不也在跟踪我?”他拇指摩挲她掌心放血的划痕,将一块黑铜牌放在她手上,“不如看看这个。”
“这是……”
梁若鸢指尖一挑,那令牌在她指间翻了个面,光线昏暗,四爪蟒纹依旧刺目,“东厂的东西。”
她唇角微勾,抬眼时却是一副无辜模样:“哪儿捡的?”
聂未晨懒洋洋道:“从刚刚那个渔民身上扒的。”
“大人,” 她拖长了音调,眼底戏谑浮动,“您怎么能偷东西呢?”
他轻笑一声,逼近一步,指节擦过她耳侧,从袖中又抽出一张纸,在她眼前一晃:“你都能,凭什么我不能?”
梁若鸢眉梢一挑,迅速擒住他手腕,另一手夺过那张纸,扫了一眼,笑意更深:“漕帮的名录?哪儿来的?”
“徐有贞身上扒的。”
“徐有贞带着这个干什么?”
聂未晨任由她扣着自己,亦抓住她,低头凑近她耳畔,嗓音低得暧昧:“不如你猜猜……东厂是盯上了漕帮,还是……”他指尖在她手心一划,“有人想借刀杀人?”
她收紧手指,想挣却没挣开,借力将他拉近:“那大人扒他的东西,是替天行道,还是……敲他一笔呢?”
“乔姑娘若没什么别的事……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将她留下的暗袋放在她手里。
五更三点,奉天殿前百官肃立,曹化成立于蟠龙柱旁,手捧奏折,缓步出列,声音阴柔却字字诛心:“陛下,鄱阳湖二十万两官银不翼而飞,鄱阳漕帮三十八人惨遭灭口,而所有证据……”他抖开一件血衣,“都指向锦衣卫指挥使,聂未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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