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轻点儿

“大人于我有用,你我各取所需,探究太多,对你对我……都不好。”她指尖下滑,停在他心口。

聂未晨眸色转寒,指节微微发力,几乎要嵌入她的腰肢。

他低笑一声,声音似淬了寒冰,“那你可知,上一个利用我的人,如今埋在何处?”

她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微扬,指尖轻轻在他心口伤疤上画了个圈。

“我看到了。”她慢条斯理道,“那人埋在北镇抚司门外不远处的槐树下,骨头都烂透了。”

空气凝滞,聂未晨盯着她,忽然笑了:“有意思。”他松开钳制,坐起身来:“说吧,你想做什么?”

她拢了拢衣裙,笑意不减:“我说了,我们各取所需,不要多问。”

聂未晨眉梢微挑:“你就确定我不会把你送进诏狱?”

“不确定,但各凭本事。”她抬眸,“大人还欠我一条命呢。”

聂未晨眯起眼:“嗯……我觉得兴许不止……你不再仔细想想?”

“……我还知道东厂。”她轻声道,“曹化成派了暗桩盯了你半年有余了。”

他嗤笑一声:“就这?”

“当然不止。”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我还知道……大人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在哪里……”

聂未晨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难道她不是……可是……

“如何?”她退后一步,笑意盈盈,“这算笔交易,聂大人可还满意?”

他沉默片刻,扣住她的后颈,逼她直视自己。

“你若骗我……”

“那我便亲自躺进那棵槐树下。”她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

聂未晨盯着她许久,似在判断她说的话,半晌,一笑,终于松手:“官银牵涉甚广,你如何都可以,但莫过于出格。”

她轻笑一声:“就是嘛,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番子交谈声。

“奇了怪了,去哪儿了呢?”

“害,随便找找,反正是要扣到聂未晨头上的。”

梁若鸢眉头压下:“他们也在找官银?不是他们藏的?”

聂未晨捋开她脸侧发丝:“若如此,那这二十万两官银便已不在此处了。”

入夜,南昌府微雨,两道幽影轻若飞絮,一个坠在一个身后不远处。

梁若鸢落在宁王长史司屋顶飞檐上,回头看了看,雨水顺着她的斗笠边缘滴落。

“第三进院子,西厢房。”她低声自语,从腰间取出一支铜管,放在眼前,“这西洋来的‘千里眼’果然有用。”她清晰看见厢房外两名守卫正打着哈欠,“丑时三刻,该换班了。”梁若鸢唇角微扬,如飞絮飘落,守卫转身一瞬,她闪身进了厢房。

屋内堆满了账册,梁若鸢直奔最里间铁柜,从发髻取下一根银簪,在锁孔中轻轻拨弄三下,“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二十万两河工银……”她快速翻阅账册,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对,只有五万两。”

她耳尖微动,听见窗外熟悉的脚步声,不是守卫……

梁若鸢合上账册,一个黑影跃入,“乔姑娘好手艺,连工部的九转锁都能开得这么快。”

“下来吧,玩儿什么?”聂未晨抬起头,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他目光投在梁若鸢藏身之处,眯了眯眼,看见一角红裙若隐若现。

院外传来喧哗声,“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他略一分神,梁若鸢轻盈落下,在他后背一拍:“大人总是慢一步,不称职啊。”

“找银子,你本行,我不抢。”他转身将她抵在她身后铁柜上,撞出一声响来。

梁若鸢一怔:“你轻点儿!”

“你以为我为何放火?”聂未晨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梁若鸢低头做羞涩状:“为了救我?”

“官银在哪儿?”他鼻尖自她脸侧蹭过,两人呼吸交缠。

梁若鸢仰起头,柔唇触了他的脸,“不见啦~”

聂未晨眉心一拧,扯下她手中账册,将她环在身前:“只有五万两?”

梁若鸢抱手懊恼,脊背靠在他身上:“会去哪里了呢?”

聂未晨冷笑一声:“抓一个来问问?”

梁若鸢浑身一直,怔怔转身,从他怀里退出来,夸张点头:“嗯!我同意,我负责指挥。”

“一直都是啊,没看我跟在你后面吗?”他说着开了门,身影一下闪出,门外传来几声惨叫声,他拖了个管事的回来,扔在她面前,“乔大人发落吧。”

梁若鸢心头一紧,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本姑娘只取不义之财,不取……不轻易取人性命,你说,那二十万两河工银到底去哪儿了?”她刻意端起架子,仰头下视。

绣春刀就在脸侧,那管事连道不知,蓝羽从门外踏入:“大人,搜过了,没有。”

门外走水声更响了些,两人同时开口:

“是饵!”

“是饵!”

聂未晨压低声音:“这么说……那张残页,他们是故意留下的。”

梁若鸢眯起眼睛:“把我们引来这里?”

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聂未晨拉起梁若鸢:“走。”

梁若鸢随他冲出门去,忽然挣脱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等等。”她点燃账册,扔进了半开的窗户里,火势在房中迅速蔓延。

”你做什么?”聂未晨厉声一问。

“给曹化成留个纪念,敢耍我?”梁若鸢站起身来,“绝不让这些恶棍好过。”

云破月出,清晖洒在她脸上,聂未晨看得出神,直到浓烟漫起,他才拉起她往外跑:“快走!”

三人冲出火海,身后是东厂番子的叫骂声,尖细又滑稽。

梁若鸢几个起落跃过屋顶,聂未晨和蓝羽负责断后,绣春刀在月下划出冷光,追兵逐渐退尽。

天边泛起白色,梁若鸢发现大火将她发梢燎焦一缕,聂未晨的衣袖也划破一道口子,两人坐在驿馆院子里,背靠着背休息。

“宁王府。”梁若鸢喘出一口气,“银子也可能在那里,就那里还没去了”

聂未晨点头:“王府守卫森严,还需从长计议。”

梁若鸢笑了笑:“聂大人这是真打算与我长期合作?”她将卫所兵符甩在他肩上,一松手,玉符顺着他胸口滑下去。

聂未晨头枕在她脑后,在胸前摸到赤玉兵符,抓在手里,冰冰凉凉,倒也适合消暑……

“给锦衣卫做暗桩,怎么也比做飞贼强,乔姑娘就不考虑一下?”

“砰”地一声门响,东厂番子踹开驿馆大门,聂未晨霎时睁眼,右手摸上了放在一旁的刚擦过的刀。

“聂指挥使,得罪了。”为首的档头皮笑肉不笑,一拱手,“有人举报您私藏赃物,督主请您马上回京走一趟。”

聂未晨未动,淡淡抬眼:“哦?何物?”

档头一挥手,两名番子从驿馆抬出一口木箱,掀开箱盖,赫然几件血衣。

“这些衣服上的刀痕,可是绣春刀所留。”档头阴笑,“咱家听说……周文焕死在诏狱,可是聂指挥使一手谋划的。”

聂未晨盯着血衣领口暗绣的金线螭纹,那是东厂督主亲信才有的标记。

他缓缓笑道:“曹化成的栽赃手段,还是这么拙劣。”

蓝羽从旁走出:“凡事要有证据,就凭几件衣服就想诬陷我们吗?那分明是你们自己的衣服。”

“不管怎么说,还请聂大人随咱家回京复命,听候陛下定夺。”那档头朝天拱了拱手,似是真敬重。

梁若鸢斜倚在一旁栏杆上,指尖捻了一枚铜钱把玩,似笑非笑。

“聂指挥使,”她开口道,声音清亮带笑,“看来东厂的狗鼻子,比我想象的灵啊。”

院中众人一惊,齐齐抬眸。

聂未晨唇角微勾,眼底浮起一丝玩味:“乔姑娘这是要插手?”

梁若鸢指尖一弹,铜钱射出,钉在木箱上,震得几件血衣微微一颤。

“插手?”她轻笑,“我只是好奇,东厂的人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送几件破衣服?”

档头脸色一沉:“你是何人?敢阻挠东厂办案!”

梁若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直起身,站到聂未晨身侧。

她侧眸看他,挑衅道:“聂大人,需要帮忙吗?”

聂未晨低笑:“乔姑娘若愿意,聂某求之不得。”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无形中锋芒交错。

档头见他们旁若无人,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

他一挥手,数十名番子拔刀围上。

梁若鸢指尖一挑,腰间短刃寒光乍现。

“聂未晨,”她侧身与他背靠背,唇角微扬,“比比看?”

聂未晨手腕一翻,刀已出鞘,光落如雪:“正有此意。”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掠出,梁若鸢身影诡谲莫测,手中短刃如飞燕穿梭,所过之处血线飞溅。

聂未晨起手直取番子要害,目光在她与番子之间量掇,刀刀毙命,斩下她视线所未及之敌。

蓝羽从旁策应,几个持弩的番子还未搭上箭便已断了气。

档头见势不妙,咬牙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正要朝天射出,一枚飞镖破空而来,几乎整枚嵌进他的手背。

梁若鸢回身望向聂未晨:“你的人?”

聂未晨甩去刀上血迹,淡淡道:“燕十。”

驿馆屋顶上,数名锦衣卫不知何时出现,弓弩齐指,将东厂众人团团围住。

档头左手握着右手瘫坐在地,梁若鸢收刀入鞘,拍了拍衣袖:“看来聂大人早有准备?”

聂未晨走近她:“乔姑娘今日援手,聂某铭记于心。”

梁若鸢轻笑,戏谑着瞧他,忽然抬手拂去他肩头一片落叶,指尖擦过他颈侧,似有若无:“聂大人客气了,毕竟……你我‘同路’回京。”

聂未晨眸光一暗,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乔乔……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迎上他的目光,笑意不减:“你猜?”

燕十远远看着,目瞪口呆,半晌,他看了看已对此习以为常的蓝羽,结巴道:“大,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聂未晨淡淡道:“京城像是出事了,先押回京,看看怎么发落……”

梁若鸢已在门外,翻身上了匹马,回头冲他一笑:“聂大人,东厂的马不错,咱们前面浔阳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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