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分钱之约

他鼻尖几乎贴上她,呼吸间带着药草的苦涩:“梁小姐不妨试试,我还能更威风些。”

追兵呼哨声至,梁若鸢抬膝顶向他,他早有预料般用腿压开。

她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探入他怀中,摸出那枚铜钥匙抵在他喉结上:“威风凛凛的聂大人,连定情信物都要偷我的?”

钥匙冰凉,而她指尖却烫人,聂未晨喉结动了动,低头叼住她耳垂,齿尖不轻不重地磨着:“夫人错了,这才是定情信物。”他空着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结痂的齿痕,“昨夜在客栈里某人留下的,验验齿痕?”

梁若鸢猛地推开他,三支弩箭钉在他们方才站的位置。

聂未晨揽过她滚进灌木丛里,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了三枚柳叶镖。

“十丈,七人。”他嘴唇贴着她耳边轻语,湿热气息烫得她耳尖发红,“梁小姐,比比?”

梁若鸢拔了他腰间佩刀,寒光映亮她含笑的双眼:“赌什么?”

聂未晨手中银镖已出手,惨叫声传来,他咬住了她握刀的手腕:“我赢了,今晚……你主动。”

“想得美!”梁若鸢将他推开,旋身劈落两支冷箭,刀锋划出半月弧光,她踹翻一名缇骑,夺过对方长弓,三箭连发,射穿树丛后的弩手。

她转身拔刀,缇骑的血珠溅上她的脸颊,聂未晨徒手拧断了最后一名追兵脖子。

“五比二。”

他在转身一瞬惊住,梁若鸢刀尖挑着他束发的银冠。

“六比二。”她刀锋一转,发冠稳稳落在掌心里,“聂大人,你输了。”

聂未晨大步走近,抓住她持刀的手往自己心口按,刀尖刺破了衣料,梁若鸢指尖一颤。

他带着她的手继续往里送,眼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怒色:“往这儿扎,梁若鸢。”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眼底红透,“看看能不能挖出你那个影子。”

梁若鸢猛地撤刀,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声音惊飞林间宿鸟。

聂未晨偏着头,舔了舔嘴角血丝,笑起来。

“心疼了?”他夺下刀,攥住她发颤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心跳穿透了衣料,“梁若鸢,你什么都不知道。”

马蹄声再次逼近,梁若鸢挣开他,翻身上马,却在俯身捞他时被他一把拽下来。

聂未晨将她抱进怀里,扣着她的后颈吻住她,血味凶得似在搏命,她猛地咬破了他的舌头。

“你是疯狗吗?”她喘着气埋怨,唇上沾着他的血。

聂未晨指尖抹过她的唇角,眼底燃着骇人的光:“是啊,所以你别喂别的狗。”

他忽然扯开她左肩衣物,在一处旧伤旁重重咬下去,听到她抽气声,才松口,“再盖个章,省得有人不长眼。”

梁若鸢疼得恼火,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扯起来,对着他脖子也咬了一口,满意地看着血珠渗出来:“礼尚往来。”

暴雨倾盆而下,聂未晨抱起她,推上马背,她刚要挣扎,他已上马将她箍进怀里,附耳道:“别动,你手臂流血了……”他语气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一只手臂却勒得她肋骨生疼,“再乱动就把你绑起来。”

“试试看啊。”她赌着气,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他鼻梁上,听到他闷哼一声,她笑起来,“大人不是要名分吗?这点诚意可不够。”

聂未晨扯开了自己的里衣,露出心口处一道箭伤:“八年前在大同府,为了截下追你的夜不收……梁小姐,你可知我去苏州找过你?”他又翻过手,将衣襟尽数解开,一道刀伤从肩上划向胸口,“三年前在扬州码头,为了救某个被围剿的姑娘。”他捏着她下巴逼她直视自己,“梁小姐,小人这点诚意够不够?”

梁若鸢睫毛滴着水,微微颤动,嘴唇半张,说不出话来……记忆不断闪过,他居然早就……

聂未晨声音都哽在喉咙里:“那年边关粮尽,我生吃过死人肉,我一心只想活着,不顾一切爬到今日这个位置,便只是为了小姐你,这点诚意……够吗?”

闪电劈开天幕,照亮聂未晨猩红的双眼,他扣住她深吻,雨水混着血水淌进唇齿间,咸涩得像泪。

“等这事了结。”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我要在梁家祠堂拜天地,在你苏州旧宅洞房。”他指腹摩挲着她颈侧脉搏,“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梁若鸢的丈夫是谁。”

雨水顺着山路流淌,梁若鸢忽然抓住他握缰的手臂向下一压,马匹嘶鸣着转向,三支弩箭擦过聂未晨扬起的发梢飞过。

聂未晨冷哼一声:“四个。”他俯身把脸贴在她耳边,“梁小姐可要抓紧了。”

梁若鸢眉一蹙,用力从他怀里挣脱,跃起踩上了马鞍,借力腾空,绣春刀在她手中挥出一声鸣响,树上两名弩手应声坠落。

她轻盈落下,聂未晨一把将她接住,重新抱回马鞍前。

“六个。”她喘了口气,挑衅回头,雨水顺着她脸侧滑落,“指挥使大人,再顾着吃飞醋……今晚你就睡地上。”

聂未晨目中有光沉落,忽然勒马停在一处陡坡前,将她横抱下马,不由分说,在她挣扎前低声警告:“别动,下面有猎户山洞。”

陡坡下方隐约可见一处洞口,聂未晨抱着她滑下陡坡,泥水溅了他满身,他将她护得严严实实,连裙角都没沾上一点。

山洞阴冷潮湿,但总算避开了暴雨,他将她轻轻放下,转身去洞口布置警戒机关。

梁若鸢借着微弱的一点光线,打量着这个临时的避难之处,几捆干柴,生锈的铁锅,角落里还有半坛发霉的腌菜。

“看来真住过人。”她轻声道,伸手去捡爬满蛛网的旧柴,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臂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聂未晨猛地转身,几步便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撕开她湿透的衣袖,毒箭擦出的伤口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这就是梁小姐的擦伤?”他声音沉得可怕,手指小心翼翼地检查伤处,“再晚半天,毒就入心了。”

他将她牢牢扣住,从怀中取出程墨亭给的那个瓷瓶,倒出最后一滴药液,轻轻涂在伤口周围,药液接触伤口的瞬间,梁若鸢咬紧了下唇,额角渗出细汗,整个手臂都在抖。

“疼就叫出来。”聂未晨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垫在她脑后,防着她撞上一旁石壁。

“不……不是很疼。”她倔强道。

药效发作的一瞬,她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

聂未晨眸色一暗,低头咬上了她的伤口,一点点轻轻吮吸,梁若鸢浑身一僵,酥麻感从伤口爬到了身上。

“你……”

“别动。”他含混道,吐出一口黑血,“是毒血没吸干净。”

梁若鸢不再挣扎,任由他处理伤口,洞外雨声渐大,两人的呼吸声似织在雨里。

直至雨声渐渐淡去,聂未晨嘴唇从她手臂移开,随手抹了唇边的血迹,眼神落在她腰间的黑莲玺上,那枚火流星玉佩她已嵌了回去,黑莲玺印如今完整如初。

“物归原主……”他冷笑一声,伸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拉近,“梁小姐和程老板……情深义重?”

梁若鸢伸手扯开他的衣领,露出她方才留下的齿痕,指尖碰了碰,蹙眉埋怨:“怎么还在吃醋?”

聂未晨不答,猛地将她按在石壁上:“瘦西湖的柳树又抽新枝了……多美的情话啊。”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梁小姐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梁若鸢笑起来,指尖轻轻描摹着他身上伤痕,轻声道:“你想知道?”

不等他回答,她忽然发力,两人位置颠倒,她将他反压在石壁上。

聂未晨惊讶于她这力道,故意不做反抗,只看着她,眼中带着挑衅。

“苏州瘦西湖畔。”梁若鸢贴近他耳边,“有个少年曾躲在柳树后,偷看梁家小姐放纸鸢。”

聂未晨浑身一僵。

“纸鸢断了线,落在湖心亭,少年冒险去捡,家丁发现了,打得半死。”她继续道,手指穿入他湿透的头发里,“梁小姐偷偷给他送了药和吃食……放在柳树下。”

一道闪电劈过,映亮聂未晨骤然变色的脸。

“那是程墨亭?”

梁若鸢点头,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现在可以继续吃醋了。”

聂未晨眸色骤深,洞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掺杂其中,两人警觉分开,聂未晨轻声走到洞口缝隙处查看。

“是曹玉的人。”他低声道,回头示意梁若鸢隐蔽,“至少二十人,带着猎狗。”

梁若鸢皱了眉,从怀中取出程墨亭给的那封信:“布防图……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聂未晨夺过信纸,在微弱光线下扫过一眼,脸色愈加凝重:“这不是普通的布防图……这是御前司的暗桩名单和联络方式。”他猛地抬头,“程墨亭这是……要叛出御前司?”

洞外传来猎狗吠声,聂未晨将她推到最里面的角落里,自己挡在她身前。

“听好了……”他背对她,平静道,“待会我引开他们,你从后山小路走,去通州找燕十。”

梁若鸢一把扯住他后领:“聂未晨,你当我是什么需要保护的闺阁小姐?”她硬是扳过他的脸,“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杀出去。”

聂未晨在黑暗中凝视她,片刻,低笑出声:“梁小姐这是……舍不得为夫?”

“少自作多情。”她松开手,他抓住了她。

“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程墨亭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梁若鸢贴近他耳边,轻声道:“大人想要怎么证明?”

洞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猎犬吠叫声几乎就在耳边,聂未晨看着她,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一分为二。

“古有分镜之盟,今有分钱之约。”他将半枚铜钱塞进她手里心,“梁若鸢,今日若不死,明日我要你穿着嫁衣,在苏州梁家旧宅,亲手将这半枚铜钱还我。”

梁若鸢将铜钱一把握紧,拽过他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聂未晨,你给我听好了。”她喘息道,“我梁若鸢要嫁的人,必须能与我并肩而战,不是躲在背后吃飞醋的懦夫。”

聂未晨笑出声来,笑声惊动了洞外追兵,他抄起刀来:“那就让为夫看看,梁小姐的刀,是不是和嘴一样利。”

追兵将洞口伪装猛地掀开,火把光亮燃起,梁若鸢与聂未晨并肩站立,刀刃在火光下闪动。

“记住了,”聂未晨低声道,“我若倒下,你不准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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