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处理完魔兽的问题,还没喘口气,就收到了医院小护士的消息——胁田兼则父亲的情况不太好。
乌丸志间找到病房时,正好看到一群医护鱼贯而入,一个有些面熟的中年女人从里面出来,有些无力地靠在墙边,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看看。
乌丸志间没上前询问,在旁等了会,然后就等到了匆匆赶来的胁田兼则。
用“匆匆”来形容胁田兼则此时的状态可能有些不准确。
至少从黑泽阵的视角看,胁田兼则接到电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挂断电话后,他甚至还分析了下中谷朝见的动向,最后向乌丸莲耶汇报了几句任务进展,得到乌丸莲耶的指示后,他才让黑泽阵回去,自己开车到了医院。
黑泽阵偷偷跟了胁田兼则一段,在看到病房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通电话居然是胁田兼则妈妈打来告知病危的电话。
“会死吗?”黑泽阵站在楼梯间。
脑中的声音过了会才慢慢回应道:“不知道,上次他不是病死的,是被暗杀的。”
“暗杀?被谁暗杀?”
“事后没人追究,所以不清楚具体是谁干的。”
黑泽阵想了会:“乌丸莲耶居然不查,这个不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吗?胁田兼则要比他爸爸老朗姆要逊色不少吧?”
这句没得到回应,黑泽阵用脚尖踢了踢墙根,又问:“不会是乌丸莲耶暗地里让人干的吧?”
“不算太笨。”琴酒哼笑声,“严格说,老朗姆不完全算是乌丸莲耶的手下,他和乌丸莲耶的父亲关系更好点。”
黑泽阵一顿:“这么说,乌丸家权利交接出问题了?”
“权利交接?”琴酒笑。
“笑什么?”
“太天真了!一个组织的头目,等着别人乖乖把权柄交到自己手里?呵,这种东西向来是自己夺来的。”
夺来的。
黑泽阵攥了攥拳头,然后微微探出脑袋看了眼站在病房外的那几个人。
现在的胁田兼则根本没有任何组织顶尖杀手的气质,乌丸志间也丝毫不像是插入警局的情报员。
相同的时间点,不同的遭遇和状态,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病人家属。”一位医生从病房走出来,“病人现在还有意识,你们要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吗?”
“兼则。”胁田母亲眼下微红,“你去吧,你父亲肯定还有话要嘱咐你。”
胁田兼则看了眼母亲:“算了吧。这时候,还是……”
没等胁田兼则说完,女人就打断他,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推了一把,轻声道:“去吧,兼则,去见见他。”
黑泽阵正想着要怎么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忽然就被身后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嘴巴。
黑泽阵身体顿时一僵,手下意识就搭上了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动手的瞬间,鼻尖一股熟悉的气味席卷了他。
林沐。
黑泽阵霎时卸了力,转过身。
林沐甩了甩手腕,竖起一根食指冲他“嘘”了声,然后带他来到楼下,递给他一对耳机。
黑泽阵垂眼,指尖一顿,伸手接过戴上。
耳机里的杂音很大,要非常仔细地分辨,才能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听到一个中气不足的气音。
是胁田兼则的父亲。
“以前那些事……我们立场不同,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还是要好好想想……”
胁田兼则站在病床的几步之外,并没有因为父亲说话费力就凑到他的嘴边,仔细倾听。
一句说完,老朗姆将殷切的目光投向胁田兼则,胁田兼则身形动也不动,也没有开口做出任何回应,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算了,我死了,也没人再管得了你了。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老朗姆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他呼出一口气,叹息一般,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似乎觉得不应该再浪费时间说这些。
“你母亲……”他的指尖抖了抖,似乎想冲面前的人伸手,“在外面吗?”
胁田兼则看着父亲深陷的眼窝,终于缓缓开口,像小时候那般道了句“是”,但是言语之间的恭敬却荡然无存。
“她……”
“要她进来吗?”胁田兼则帮他开口。
老朗姆嘴唇抖了抖,眼睛缓缓闭上。
胁田兼则等了几秒,抬头看了眼病床旁仪器,然后又上前两步,伸手去探鼻息。
仪器当然比这种方式准确多了,但是胁田兼则还是不由自主伸了手。
死气沉沉。
气息全无。
胁田兼则屏住呼吸看着床上瘦骨嶙峋、骷髅一般的人顿了几秒,然后后撤几步,转身走出了病房。
黑泽阵听到关门声,把耳机还给林沐,说:“死了。总共也没说几句话,胁田兼则和他爸爸之间是有什么矛盾?还是立场对立?”
“他爸爸好像脾气不怎么好。”林沐说,“应该有矛盾吧。”
“什么时候装的窃听器?”
“没多久。”
“你为什么不听?是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林沐瞥他一眼,把耳机装回裤兜:“不知道,但是不太想听,我以为会啰啰嗦嗦说很多,没想到胁田兼则这么冷静,也难为他爸爸了,临死前生了一肚子气。”
黑泽阵半信半疑:“他什么时候生病的?”
“大半年了。”林沐往医院外走。
“是什么病?”
“癌症。”
“这么说,是正常生病的,不是有什么阴谋?”
林沐扭头:“你怎么会觉得有阴谋?”
“琴酒没告诉你?上次他是被暗杀了。”
林沐脚步一顿:“是嘛……”
两人又走了几步,林沐又忽然扭头问道:“你…那个……你们……你是有他的记忆了,还是……”
没等黑泽阵回答,林沐却摆摆手:“算了,你不用回答我。”
“上次我说的是真的,琴酒应该还寄居在我身体里,只是状态不稳定,偶尔能听到他说话。”
“哦。”林沐垂眼,“那你…还好吧?”
黑泽阵点点头:“还好,只是有时会有些混乱。”
“会影响你?”
“有一点。”
“嗯。我想想办法,但是不保证能解决。”
黑泽阵停下脚步。
林沐回头:“怎么了?还有事?那我先回了。”
黑泽阵静了一秒,问:“病房那个窃听器不撤吗?”
“之后处理吧,现在也不方便啊。”
黑泽阵“哦”了声,垂头想了几秒,又道:“林沐,你想怎么处理?”
虽然这个问题接的是窃听器的问题,但是林沐却在对上黑泽阵抬起的眸光的瞬间就明白,他并不是在问窃听器。
林沐伸出两根手指:“一,他的意识能抽出来就抽出来。二,不能抽出来的话,如果对你没太大影响……就共存吧。”
黑泽阵原地愣了会。
林沐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笑了下:“松口气?”
原本是松口气,但是黑泽阵抬眼看到林沐唇边的笑,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琴酒对林沐,是个特殊的存在。
走在林沐旁边,侧头看去,他已经比林沐高了半个头,从前这种身高的变化并不能影响两人之间的气场,但是现在,大概是因为琴酒的原因,黑泽阵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好像没怎么听你讲过你的父母。是早早去世了吧,你刚才……想起他们了吗?”
林沐没想到黑泽阵会问这个,看了他几眼,才道:“没有,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了。我和我爷爷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我刚才确实是想起了他临死前的样子,不过,他那时候没胁田那么清醒,人已经糊涂了,认不得人,抓着旁边病床的家属,一个劲地叫我,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只是问我吃饭了没,要不要给我搞点吃的,生怕我饿着了。”
林沐说得轻飘飘的,仿佛玩笑。
她总是这样,不论是好的坏的,过去的现在的,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至少他不怎么能看出来。
“那他……”黑泽阵想了好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表达。习惯了硬邦邦地回怼,或是倔强不服地争强好胜,这种稍微柔和,甚至有些煽情地场合,黑泽阵有些无所适从。
“寿终正寝,没受什么痛苦就走了,挺好的。”林沐笑了笑,“而且过去很多年了,我只是有些怀念,不怎么伤心。”
林沐不需要安慰。
黑泽阵眸光垂落在她身上片刻,又扭头看向路边。
“我爷爷特别会做饭,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很胖,比同龄人圆润了一圈,那就是我爷爷成天三顿正餐,两顿小食给喂胖的。可惜,他走的时候,也没给我留个菜谱什么的,否则我现在开个餐馆也能挣不少钱。”
黑泽阵扭头盯了盯林沐的脸,半天才道:“胖一圈啊……”
“怎么?”
黑泽阵停住脚步,然后指尖一动,忽然抬手揪起林沐脸颊上的肉。
“哎,黑泽阵!”林沐微微睁大眼,“过分了啊!”
黑泽阵放下手,耸耸肩:“你现在吃得也不少啊。”
“我已经停止生长了。”
“哦。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林沐挑眉。
“还是胖点好,现在抱着太硌了,不舒服。”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都呆愣在原地。
林沐偏过脑袋,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黑泽阵咳了一声,然后扭头抬腿就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反正就是先跑了再说。
一边跑他的脑子一边“哐当哐当”摇,琴酒那个家伙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荡。
靠,就是因为这个琴酒,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什么叫抱着不舒服?
他什么时候抱过?
刚才,刚才,他绝对是被琴酒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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