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裴淞之从未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竟然躺在污染物的肚子里,以软舌为被。

更荒诞的是,他生不出一点恐惧的心理。

污染物的粉舌厚重地压住人类每一寸皮肤,舌头表面分泌着麻痹的黏液,这是景岁从污染物蜡白猴树蛙的毒液中提取来的能力。

被小污染物现学现卖到了裴淞之身上。

将树蛙的黏液毒性降低到人类身体能接受的安全限值内,就是上好的止疼剂。

景岁它自个是非常想把自己的肚子灌满黏液,将裴淞之一整个的泡在里面,抹除掉一切疼痛的。

但左郝哥哥说了,适量保留疼痛能让人恢复清醒。

景岁便只能乖乖地分泌出一点点,然后用舌尖与舌苔,将黏液均匀地涂抹在人类每一寸皮肤上。

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糊口水。

不过这个污染物自己心里蛐蛐就够了,就不必要和人类细说了。

诞生为类球形污染物,就注定了景岁短短的脖子,没办法把脑袋伸进肚子里,亲眼盯着裴淞之的状态。

但污染物景岁是谁,它可是荒野区顶顶聪明的污染物。

粉嫩的舌头上布满了敏感神经,足以代替污染物的眼。

景岁操控着这条比任何生物都要来的灵活的舌头,翻折、后伸、卷绕、舔!舔每一块肉、每一根骨!

像炒菜一样,要照顾到锅里每一根菜。

裴淞之嗓子疼,又被黏液麻痹得声带像死了一样震动不了一点。

男人只能徒劳地睁着眼,放任人类的清白在污染物舌尖下摇摇欲坠。

好在,污染物只是内馅黄,它的污心还是个单纯又不知事的污崽子。

当污染物的舌尖捕捉到人类不自觉拧起来的眉峰时,翻炒骤停,小污染物污心一痛。

“淞淞,你还、痛不痛?污要不要、多分泌点、黏液。”

舌尖仔细地描摹着人类的眉眼,顾不上配合声带发音。

污染物大着舌头张了老半天嘴,吃了满肚子的风,才极不利索地说完一整句,可把小污染物急得脑瓜子冒烟。

裴淞之张了张嘴,停顿了好一会,声带才渐渐适应麻痹,粗糙又嘶哑地颤了起来,磨得嗓子干涩又泛疼。

人类摇头,“不是很疼,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

强撑的冷静好像气球,被人类一戳就破。

污染物小眼神瞬间耷拉下来,哀怨地远眺着一片荒芜的臭草林,把“控诉人类怎么可以为了一只污去送死”的话,吞了后半截进去。

在污染物蜡烛树的肚囊里,当它被人类超浓郁的血气惊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景岁的心脏就一直维持着超高频率的跳动。

涩涩的、麻麻的……但又似乎有一种隐秘的愉悦,将污染物一颗污心搅乱。

它不知道它的心脏在发什么疯!为什么会因为人类为它赴死而愉悦。

它这样好不道德的,接受过人类教育的污染物,在心里这样子谴责自己。

心情不好?舔两口人类满血复活。状态不好?舔两口人类活力四射。

人类对荒野区的污染物来说,是唐僧肉,也是赛神仙。

景岁坐拥这么一座重达一百四十多斤的宝藏,自然不可能只饱一下眼福的,它肚中分泌着的黏触就是它的脑、它的爪、它的身……

污现在有点难过,黏触便缠绕在人类的四肢,代替污染物本体,向人类渴求着贴贴。

新生的腿肉还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娇嫩得像温室里的鲜花,一碰就会掉落大片的情绪因子,刺激着人类的神经在麻木中兴奋。

“景岁……!”人类在肚中咬牙切齿,污染物在外头蔫头耷脑,黏触在身上动手磨爪。

“淞淞,摸摸污,污觉得自己好像坏掉了。”景岁闷闷的声音传进肚子。

“先让你的触手停下!”人类颇有几分气急败坏,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声音也变得响亮。

黏触将人类缠满,触身上一个个细小的吸盘将人类的肉吮吸出一个鼓包,又“嘬”地一声松开。

留下一个又一个引人遐想的红色肿痕。

“哦,好吧。”景岁到底是听话的,“那你记得要摸摸污的黏触,它们是污的内生器官,你摸摸它们,就是在摸污。”

一根根从肚中倒生出的黏触,在人类身边弯折下“头”。

它们是浅粉偏白的色泽,粗长的触身时而挺直如棍、时而谄媚到扭成“S”形,它们疯起来分明像极了深海中逡巡的怪物,但人类生不出一丁点负面的情绪。

裴淞之肯定,他本身是没有这种猎奇癖好的。所以,是因为爱屋及乌?

足足二十根黏触在人类面前排成一排,它们分明没有生出面部特征,但一只挨着一只,一根挨着一根地,等待着让摸脑袋时,裴淞之恍惚间就觉得它们与一群嗷嗷待哺的初生崽子并无二样。

人类偏热的体温仿佛要将黏触融化掉……它们满足地扭曲着,触身上的吸盘蠕动。

甚至,有几根黏触会因为人类摸了别的触手三十秒,只摸了自己二十九秒,而委屈地将触身拧成麻花。

然后,触身上透明色的黏液,便如同泪水一样,“吧嗒吧嗒”地掉落成泊。

还有几根,会因为裴淞之在摸它的脑袋时,嘴角上扬了一点五度,而高兴地触身在肚中乱蹦。

裴淞之荒唐得生出一种,他养了一只大崽污染物景岁,大崽又拖家带口给他带来了二十只幼崽黏触,以及一只领养崽裴小白的错觉来。

“人类的掌心暖洋洋的,人类笑起来的弧度弯弯的,人类裴淞之哪哪都好,污真的吞到宝啦!”

洞穴里,污染物景岁的本体可是享受了人类整整二十遍温柔地摸脑袋,什么难受的不正常感觉都消失了,污现在身心愉悦,飘飘的,想上天。

裴淞之在污染物的肚子里住了三天,中途仅短暂地因为吃喝拉撒而坐着黑色大团子的粉舌车,出来洞穴透了两口气。

其余时间,他全被污染物牢牢地圈在肚子里,颇有几分被幽禁感。

污核在人类的心脏重新工作后退居二线,被磷火烧焦的腿肉也重新生了出来,烧伤的腿部神经在治愈力极强的污血浇灌下恢复光泽。

污染物再一次强横地将半只脚踏入死亡的人类,给拉了回来。

养伤的第三日,左郝终于破解了电报终端盒。

在诸多数据流中,找到棉城沦陷那日从城**发出的两道不同频率的呼救波段,一道是发送给离棉城最近的硕庆城,固定频率116.4Hz,另一道是发送至稻荷城,固定频率98.3Hz。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两道信号在传递中途都遭遇了拦截,信号发生窜频,在电磁中消声。

裴淞之又让左郝将调查范围往前拨,从穗芒历四年拨到三年、二年、一年……

他也说不清楚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一直等到电报终端盒里的数据,翻到了穗芒历一年十二月七日……

是他父亲执行过冬物资运输任务,带领五十辆装甲车于棉城出发,预计将在十五日后抵达稻荷城。

然而十五日后,裴淞之等来的只是一则迟来的死讯,以及一枚被血浸红的肩章。

他父亲早在十三日前,于棉城与硕庆城中间一号污染区中,遭遇数千只污染物袭击,小队所有人员全部牺牲。

运输车停泊点与两城虽均有着不远的距离,但若救援及时,足以从区区千只污染物中将人捞出,只是让人疑惑的是,一直到小队所有人死亡,棉城与硕庆城均未收到任何求救信号。

甚至于,死亡的讯息都是因为一支恰巧从棉城出发赶往硕庆城的猎污小队,在查看这五十辆停在污染区的装甲车时,顺带将能找到的部分牺牲人员的肩章带回了硕庆城。

联盟这才知道,他父亲负责押送的运输队伍出事了。

裴淞之盘坐在污染物景岁的舌头上,在森森污牙中间,低头沉思。

棉城沦陷这日也是这样。

硕庆城和联盟均未收到任何棉城不敌的信号。

是一直到棉城最先撤离的那批人员,一路穿过一号、二号污染区,倒在硕庆城门口时,棉城沦陷的消息才慢悠悠地传了开来。

左郝:“队长,穗芒历一年十二月七日那天确实没有收到救援信号,但不排除信号被拦截可能。”

“嗯,辛苦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裴淞之有预感,他已经揭开了真相一角面纱。

“淞淞是怀疑裴爸爸的死有怪怪吗?”粉舌载着人类在上下颚间晃动,事关裴淞之的事,景岁一直认真地听着。

裴淞之从舌头上跳进污肚,男人回忆道:“他以前出任务想走就走,从不和我多说一句话。但那天,他废话连篇,好像知道自己要回不来了似的,非要大晚上的把我送到孟叔家去睡。”

“那天他很反常。所以后来当我在稻荷城门口等来他染血的肩章一角时,其实没有旁人想的那么仿佛天降噩耗一样莫名又突然,我脑子里甚至闪过一秒……原来他走的那天真的是在和我交代遗言。”

“不要难过淞淞,污会一直陪你找到真相的。”污染物许下承诺。

“只要你不丢下污,污可以一直一直地陪着你。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一直住在污的肚子也是可以的。污的肚子冬暖夏凉,永远为淞淞开放。”

小污染物不管说什么,总绕不开和人类表露心迹这件污生要紧大事。

再沉重的气氛都能在它的污言污语中一扫而光。

左郝闷笑出声。

宋毅正揣着裴小白在洞穴边上熬骨汤,旁听完整场对话的男人,笑得差点把裴小白当猪腿骨扔进汤锅。

裴淞之扒开污染物厚实的舌头,人类的两只手上下交错握住污染物上下两颗尖牙,使劲……撑出缝隙……把脑袋搁上去。

“景岁,我该出去了。”

他毕竟还是个能喘气的活物,一直像未消化的食物那样,呆在污染物肚子里像话吗!

而且……

裴淞之不敢细闻他身上的味道,总之就是血腥与口水,以及其他诸多气味的混合体,也亏得污染物不嫌他臭,每天都指挥着黏触,缠着他,要亲要摸的。

“真的不考虑一下拿下污这个一室一厅吗?”

“还缺个一卫,所以暂时不考虑了。”

人类顶着莫大的压力,婉拒了污染物邀他长住污肚的盛情。

被吐出来的那一刻,裴淞之久违地被阳光晃了眼,但下一刻,头顶长出黑色污染物,漆黑的污眼直勾勾地盯上人类。

人类不住在污肚子里也好,污好久好久都没拿眼睛看过人类了。

“你变好看了淞淞,白白的,像水煮蛋,以前就像泡过一晚上酱油的卤蛋……唔……不过是蛋就都好吃。”

污染物砸吧起了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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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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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一只污染物吗?它超会的!
连载中云中松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