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不是前世熟悉的亭台建筑群落，而是掩在翠色屏障之后灵气环绕的山谷。没有巍然耸立的主峰和六大附属峰脉，也没有通往正殿的白玉台阶，只有倒悬的银色瀑布和数不清的妖兽。谷中珍惜灵植随处可见，目测最少也有五百年份，一些只在典籍中见过的绝品植株惬意生长，完全是世外桃源的模样。
聂卿寒合上讶异的嘴巴，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真疼，看来是真的，不是做梦。可是他明明进了宗门结界，怎么会出现在此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是个什么地方，像此间这么浓郁的灵气和绝品的灵植，要是未开启的洞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知道宗内出现上古遗府会引来多大的动静。
既然自己误打误撞进入这里，那就先熟悉环境，找个安全的地方思考怎么出去，不然愣头愣脑只会成为活靶子。
聂卿寒顺着谷中一条隐蔽的小路边走边看，竟然发现了高阶妖兽，只不过它们都像看不见他似的，难不成是觉得他实力太低，不屑于动手？心中略有不爽，自己好歹也是十二岁的筑基巅峰，比前世二十岁才筑基后期天才多了。看见一只嗜血豹在埋伏远处啃食灵植的螌鹿，突然想到自己刚好可以用这只豹子试试汋水诀的威力。乐颠颠准备结手印时，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远处眼角的余光里。
有人？聂卿寒收了结印的双手，快步向青影走去，之所以他敢追上前去，是因为那人的衣物式样同太初仙宗宗主相近，既是同门，那必须搭伴同行，这样安全也有保障嘛。
可是任他怎么急行，那道青影始终走在他前边，追赶不上亦未曾停留，聂卿寒只好不断加快行程，可怎么努力都无法缩短二者间那两丈远的距离。
待他反应过来自己追着青影走了很远的时候，才发现身处之地已不是谷内，而是一座宫殿，和太初仙宗的正殿皓昀殿有些相似，那道青影隐入门中消失不见。聂卿寒心中疑惑，本欲转身离开，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一步一步朝紧闭的殿门而去。
灵力被封，手指无法动弹，聂卿寒有些急躁，太大意了，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形下，自己不应该盲目跟随，这下掉进坑里了，还不知是何境况，好不容易见到自家师父准备洗心革面从头开始，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吱呀”，殿门从里打开，聂卿寒被一股力道带进正堂，堪堪稳住身形，又一道灵力极快的窜入他的身体，四下游走，奇怪的是身体并无多少排斥反应，并且灵台中心的深蓝色龙纹在那道灵力进入身体的刹那有了一丝松动。聂卿寒来不及思考现在这种局面是个什么情况就看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位须发皆白，身着青衣的老者。
“枯坐万年怨难原，魂转三生奈何岸。原来如此，吾明了。”苍凉的声音从老者口中传来，同时，盘坐在殿中主位上的老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本是鹤发童颜，现成了暮年老翁。
“前辈，你……”
“汝既归来，吾命得以圆满，乐哉，乐哉。然，汝忘却万年，云狰怨业深重，唉……莫不是重蹈覆辙，罢了，生机即存汝身，看汝造化，前来静坐此处，吾有事相告。”
虽然迷惑不已，但是总觉得老者所说和他有莫大关系。聂卿寒走到老者身前坐下，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点在聂卿寒眉心水印处，一桢桢画面在他脑中浮现。
此处世界本是一体，有仙修，魔修，妖修和鬼修，俱能于修行圆满飞升成仙。只因鬼魔二修手段太过血腥阴沉，天道降下规则，鬼魔二修要飞升成仙必经九九雷劫，然能顺利渡劫者凤毛麟角，鬼修和魔修被天道打压，逐渐势弱。妖修与人修双雄并立，而且多数妖修只知修炼不轻易引发矛盾，两者之间相处融洽。
后来妖修中出了三位皇者，一位是北渊龙族的祖龙，一位南境上古云狰，另一位是极西荒原上的封豨大蛇。祖龙年岁最长，修为最高，而且不在天道规则之内，所以祖龙从不管妖修族中事物。云狰生性贪玩，善幻境，常在人间行走吸食邪崇梦魇，功德深厚，因云狰每一次孕育后代都会耗尽自身修为和精血，子嗣艰难，所以被天道庇佑。相反，封豨修炼多以血食为基，生性狡诈，气量狭小，因着祖龙在北渊之地甚少现身，封豨便想称霸妖界成为至尊。可是天道眷顾云狰，封豨恐自己修行的功法被天道不容而遭受打压，就假意与云狰一族修好。一边在人界借着为云狰抓捕魔魇的名义大肆虐杀，提炼血魂，一边潜入魔域从禁地偷出被封印的转魔轮。
那时，每隔万年，天道都会在己未天火之日降下无数天地规则，于中东之地开辟一处宫殿，容量无限，不论人魔妖鬼均可在那日前往殿内参详规则，体悟大道。
封豨用血魂启动转魔轮遮蔽天机，尚未万年天地规则降下，四界结界破碎，鬼界被剥离，魔界坍塌，人界死伤无数，妖界亦不可幸免，唯独南境损伤最少。祖龙从北渊出关，联手隐世的獬豸，麒麟，凤凰，倾尽四大古兽之力才勉强维持此方世界不被规则冲击化为碎片。待天道恢复，四界面目全非，因着云狰有梦魇天赋神通，多位长老出手遮蔽天机并无不可，天道震怒，将云狰一族尽数抹杀。经此一事，祖龙埋骨，獬豸消失，麒麟与凤凰被天道召回，妖界实力大损，封豨称皇。
又是万年后，封豨感彻大道飞升，被云狰一族鲜血染红的南境在封豨飞升之日突然爆发无数怨气撕裂多半个妖界撞向封豨不知所踪。
画面中断，聂卿寒脑中不断回想着云狰一族被天道抹杀时的凄凉和四界动荡时的惨状，上古神兽何其强大，天道要抹杀轻而易举，天道亦会被蒙蔽，那么自己修道夺天地造化，分的清善与恶吗。云狰一族积攒了万年的怨气只为寻得报仇的契机，也不知成败为何，天道是否后悔过，大道无情，莫过于此。
“汝不必心怀感伤，大道无情，吾族倾尽全力大仇得报，足矣。吾乃合族怨气所生，杀掉封豨后修成人形，于此处开山立派建太初，传承大道。吾本不应飞升，万年枯坐化为虚无，而今遇有缘之人，一线生机尚存，汝身怀吾族血脉神魂，若汝相帮，吾飞升后怨气尽数消散，必使吾族流落后辈功德无量消除往日业障。”
老者收回手指，浑浊的双眼看着聂卿寒，眼中苍凉无限却隐含一抹希冀。
原来老者就是太初仙君，聂卿寒惊讶无比，记得宗内典籍记载太初仙君于三万六千年前飞升成仙，原来并不是。老者乃是云狰一族的怨气修炼成形所化，怨气本无实体，无法历经飞升雷劫褪去凡体证得仙身。本可修习鬼修之法，但是以云狰一族的骄傲，怎可走此路径，念起杜宸说到族人时的落寞，聂卿寒默默定心，帮一个是帮，两个也是帮，而且若是杜宸知晓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族中长辈飞升成仙，定会欢喜的吧。
“师祖高见，晚辈乃太初仙宗新入门弟子，体内确有云狰一脉的元神，不知如何行事，还请师祖明示。”
“汝心思纯净，至善，不枉吾之后辈信任，大可。汝乃水灵，运转汝之功法凝得一枚水灵珠，将吾后辈元神分出一缕封于其中，放置于吾心口处即可。”
聂卿寒依言凝出水灵珠，将杜宸那一缕元神分出一丝存于灵珠中，小心翼翼放到老者胸口处。看着珠子一点点淹没在太初师祖体内，聂卿寒松了一口气。而老者的身体又开始变化，不过这次是恢复了方才见面时的鹤发童颜。
“天道又如何，吾还不是圆满飞升，哈哈哈哈哈……”
太初师祖的身体逐渐涣散，轮廓愈加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四周的建筑也开始风化，聂卿寒陷入一片黑暗当中有些郁闷。这师祖飞升怎么不是七彩祥云，仙乐缈缈呢，而且自己帮了师祖那么大个忙，是不是该给些法器什么的，然而什么都没有，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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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气的“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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