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大人此言是在讽刺陛下不明是非喽?”
好家伙,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顺便还内涵了一下陛下和胡行知。
一箭双雕,不愧是你!
大晟外交就是需要这种狼性发言!
“老臣……并无此意。”
胡行知跪在冰凉的玉石板上,看似在忏悔,实则是想要求得陛下的一念怜悯。
可惜,并没有卵用。
“原想保留你最后一份体面,看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楚慈野给李唯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监察院御史,监察百官行止,胡行知的作为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盛元三年十月十三日,于百香楼受贿雍州刺史一百两黄金。”
“盛元五年三月二十八日,于清风小阁收受内阁詹事府府丞京郊宅院三座。”
“盛元七年春闱,大肆兴举科举舞弊,所涉官员之广,微臣暂时还未整理出名单来。”
这些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胡行知能爬到首辅这个位置,背后的筹谋与腌臜可远远不止这些呢。
“那就给本宫好好查,一个,也不要放过。”
看了眼殿下已经快要昏厥的胡行知,楚慈野继续说道,
“牵连这么大的案子,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抄个家的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呀?”
楚慈野尾音上扬,带着股捉弄的俏皮感。
而上了年纪的胡行知哪受得了这么大的刺激,当场就被气晕了过去。
“就先将人关到诏狱吧,后续的案子,可少不了他的供词呢。”
啧,这么不禁吓啊。
要是被关到鲜血淋漓的诏狱,那还不得直接吓疯了?
不过也幸亏昨天她在翻阅军饷一事的奏章时,才想起来胡行知这个人物。
大晟蠹虫,与原主相比的话,半斤八两。
从他的身上应该能搜刮出不少油水来,足够填补得上军饷的窟窿了。
既然猪膘都养肥了,那就该下手宰掉喽。
看着宿主嘴角弯起的邪恶笑容,系统的小心脏抖了抖。
这确定不是反派本派吗?
全场群臣噤声,更有勾结暗合者直接就吓尿了裤子。
转眼就被禁卫军的人给拖到诏狱去了。
察觉到身后那抹探究的凌厉视线,楚慈野这才想起来还有沈清秋这个皇帝在场呢。
“陛下……该不会怪本宫僭越吧?”
啧,这话问得就挺欠揍的了。
偏偏楚慈野执掌大权又手握重兵,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她!
但沈清秋身为皇帝,能是一般人吗?
只见他清贵地探了探龙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笑意盈盈道,
“既然胡行知的事情解决了,那咱们,是不是该聊聊长公主豢养私兵一事了?”
淦!
刚才嘴炮打得太爽,差点把这事都给忘了!
系统:宿主,你可长点心吧。
“豢养私兵?这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楚慈野满脸疑惑地问道。
要不是御桌上摆放着种种证据,怕是沈清秋都要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给骗过了。
“陛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毕竟,这可是要株连九族掉脑袋的大罪呢。”
要这么算得话,那沈清秋是不是也得一块被诛连啊?
“原来长公主也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沈清秋将尾音拉长,黝黑的眸色中一派冰冷。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她是真得无法无天了吗?
是啊,连当今的皇帝她都敢喂毒,谋反,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吗?
对上那抹视线,楚慈野毫不怀疑。
下一秒,沈清秋就会抓住机会彻底让她再无翻身之力。
强打起精神,楚慈野继续维持着原主的人设。
语气中的轻松让诸臣都暗叹,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心理素质一流的好。
“证据呢?该不会就是那些杂乱的纸张吧?”
其实看见那些画押的罪证,楚慈野心里还是忐忑的。
但一想到她可是乙游大反派哎,是在男主们没有成长起来不会下线的恶毒NPC。
顿时,楚慈野的腰板又挺得笔直。
“还要狡辩?还没死心?”
沈清秋精致的眉头皱了起来,连神色都染上了一股厌恶与不耐烦。
“谋反可是死罪,难道陛下要草草了事?
还是说,陛下内心已经断定,本宫会颠覆大晟沈氏的江山了?”
楚慈野倏然起身,发髻间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这寂静的大殿显得尤为刺耳。
“结党营私,贪吞军饷,豢养死士,这一桩桩一件件还需要朕言明吗?”
自己做了些什么混账事,心里没点数?
虽然沈清秋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让楚慈野倒台,但动摇还是轻轻松松的。
何况,他的目的一直都是那二十万兵马的军权!
有了兵权,前朝的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将那一摞摞的罪证大体翻了一遍,楚慈野越看越心惊。
这原主不是一般的猛啊,有反她是真造啊!
沈清秋能忍她那么长时间,确实是个奇迹了。
毕竟帝王的卧榻,怎能容他人酣睡?
清了清嗓子,楚慈野准备好刚才在路上想的说辞。
群臣:请开始您的洗白表演!
“本宫身为先帝亲封的护国公主,结交群臣乃是政务需要,也是为陛下所考虑,以此维系君臣之谊。”
结党营私(×)维系情谊(√)
“军饷一事的确是本宫按下不表的,但也是为了查处胡行知贪污受贿一案,毕竟钓鱼也需要鱼饵的吧。”
贪吞军饷(×)查处**(√)
“还有豢养死士更是无稽之谈了,陛下乃九五之尊,身边只有禁卫军是不够的,所以本宫就为陛下精心挑选了些武士,正想着在陛下生辰宴奉上呢。”
豢养死士(×)生辰礼物(√)
楚慈野说得情真意切,像极了为崽崽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偏偏崽崽还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非要跟她对着干。
恨铁不成钢啊!
一时间,群臣和房檐的寒鸦都沉默了。
怎么莫名感觉长公主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逻辑清晰,辩论满分,不愧是你啊!
甚至有些臣子还想抬起手臂鼓个掌什么的,不过看着自家陛下面色不善。
这个想法也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维系君臣情谊?查处贪污**?送朕生辰礼物?
楚慈野,这话你说给鬼听,鬼信吗?”
虽然他的生辰的确快到了,但拿这个当借口大可不必。
毕竟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看,都没有要好到庆生的地步。
“唔,本宫刚刚问过鬼了,它说它信!”
楚慈野煞有其事地说道。
“还有,它说陛下身为君主,当为万民之表率,不可……长幼失序。”
这话很明显是在暗指沈清秋直呼她名讳的事情了。
借鬼神之说,言当朝之事,长公主一顿几个蒲松龄啊?
就在诸臣都纷纷垂首,不敢窥伺殿上情况之时,却听见一道娇俏的嗓音。
“乖,来喊一声阿姊听听。”
楚慈野白嫩的掌心拖着下巴,冲他眨着双眸。
狭长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像极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少女容貌昳丽精致,朱唇悄悄弯起,眉眼宛若春日扶柳。
如冰湖乍暖,百鸟朝鸣,在沈清秋的心头激起圈圈波浪。
而殿下群臣默默垂首着,唯有李鹤年在默默注视着殿上发生的一切。
黝黑的瞳孔倒映着少女容颜,粗粝的手指摩挲着袖中还未呈上去的奏章。
以及那张有些泛黄了的字条……
见沈清秋像是中邪了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楚慈野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
啧,崽崽的冷漠,毁了她好多的温柔。
“那些武士是为陛下准备的,若陛下现在想用,随时都可以将人带走。”
虽然他们眼下都在诏狱,楚慈野这话跟废话也没什么区别。
但总得要摆明自己的态度啊!
而御桌上所有指向楚慈野豢养私兵的罪证,此刻都变成了一场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
这番操作看得群臣都直呼洗白大师。
不过,此事究竟要以何种罪名定论,全在于高堂上坐着的那位。
大殿气氛依旧僵持着,有几个平日里不着重锻炼的臣子脚都麻了。
于是,诸臣纷纷都朝殿中央站如松鹤的少将军使起了眼色。
要论陛下身边的红人,那李鹤年绝对是榜上有名。
所以,压力现在来到了李鹤年这边。
退一步可以说是误会一场,进一步便是死咬罪证不撒口。
但这个选择关乎整个朝堂,并不是他一个骠骑少将军胆敢左右的。
“既是长公主的一片好心,依老臣拙见,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小皇帝是个什么心思,靖国公李世廷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
可眼下长公主的势力就如同那棵参天大树,而小皇帝如同树下的蜉蝣。
蜉蝣撼树,本就是无稽之谈。
作为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李世廷的话得到了群臣的附和。
瓜没有了可以不吃,但命没有了,可真就玩完了。
两人要再这么僵持下去,太极殿的屋顶都快要被掀翻了。
“臣等附议。”
这会儿的群臣就跟诈尸了一样,手持白玉朝笏拱手道。
【滴,恭喜宿主完成‘舌战群儒’支线任务,获得舌灿金莲称号】
嘴炮属性嗷嗷地往上涨!
楚慈野冲沈清秋挑了挑眉,嘴角弯起一抹若有若无嘲讽的笑意。
【滴,沈清秋好感度下降二十点】
【宿主你别笑了,看起来比反派还反派】
瞅瞅把小皇帝吓得,好感度直线下降。
笑意僵硬在嘴角,楚慈野默默坐回凤椅,乖巧地摆出一副吉祥物的姿态。
脸上就明晃晃地写着‘你瞧,我可没有想洗白哦,都是群臣太信任我了’。
要不是注重皇帝的自我修养,沈清秋这大白眼珠子都快翻到后脑勺了。
这是信任?
明明就是屈服于长公主的权势淫威之下!
“陛下要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就先回鸾凤殿补个觉了。”
大清早没个消停的时候,她都要困死了好嘛。
而楚慈野也没把他当外人,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水润润的眸子溢着泪珠,轻轻一眨,宛若小鹿般空灵生动。
硬生生地将她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就这么看着的话,似乎长公主还是挺好看的?
猛地摇了摇头,沈清秋都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果然美色误人,母妃诚不欺我!
“朕不准!”
正准备挪窝的楚慈野:???
“本宫想就个寝,应该不需要征得陛下同意吧?”
言下之意,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打扰老娘睡觉!
“最近各地呈上的折子朕都看不完,长公主身为辅政之臣,更应以身作则,为群臣表率。”
言下之意,老子看奏章看得眼睛都快瞎了,你怎么好意思睡觉的啊!
一时间,太极殿刚刚平息的火药味又涌现出来了。
群臣:我拿个俸禄是真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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