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烦躁地按着打火机,没意思。
周潮原本就没有参加晚宴的想法,这种宴会没什么意思,还要应付各种父亲的合作伙伴,以及那些人家的少爷小姐,无趣的宴会和无趣的人。
一个男人急匆匆走到周潮身边,小声道:“周少爷,那个项目的道具在撞上沈淮砚的时候损坏了,晚上的那个项目被撤换了,您的安排可能没法完成了。”
“无妨。”周潮抬手轻描淡写道,“也不需要你再这么做了。”
男人又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周潮则转过身在露天的小桌旁坐下,点了单,而后,他打开手机打了电话。
“嗯,沈一哥,是我,你吃晚饭了吗?嗯,对,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有空,所以打来电话,想知道你上次被打的伤口好些了吗?”他微笑着问对面,手里的火机旋转着。
还是沈一比较有趣。
沈一完全没有想到周潮是真的惦记着自己,那日被周潮救下他本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周潮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来关心自己。
刚好今日那个专家组为他做好了治疗方案,只是现在他的身子不算好,一个月后将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后便要准备手术了。
周潮狠关心他的身体,沈一也就和盘托出,两人便聊了很久。
沈淮砚径直走向中心花园,在甲板上的人不算多,所以知道秦天柏落水的人并不多,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周赫尔,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听说你刚把你弟推下水?”周赫承坐在这一桌的最左边,他正无所事事,第一眼就看到了沈淮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盯着他问。
“听说你老婆给你带绿帽?”沈淮砚毫不客气地回嘴,今晚的座位顺序和中午的几乎没有区别,沈淮砚径直绕开周家三个人,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靠,你怎么这么说长辈。”周赫承的脸黑了下来,他本就为林珂安意外的出现而心里气不顺,现在被一个小孩怼了回来,更是不乐意了。
“行了,你闭嘴。”周希迩拍了哥哥一巴掌,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坐。”周赫尔伸手压着沈淮砚的肩膀让他坐下。
“嗯。”沈淮砚点了下头,他没问秦汝州为什么不在,秦汝州恐怕今晚都不会出现了,他大概不想见自己,应该会陪着秦天柏吧。
眼见沈淮砚的心情十分低落,周赫尔便搜肠刮肚想着如何询问才能让沈淮砚愿意回答。
可是他本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于是便放弃了,直言问道:“干儿子,我问你句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推秦天柏下水,你和他做了那么多年朋友。”
“是啊,我为什么要推他下水呢?”沈淮砚的双手环在胸前,眼神幽幽地望着周赫尔。
“不是,我在问你啊。”周赫尔有些着急了,这孩子做了错事怎么还油盐不进,自己想帮他都没办法了,“不过你今晚暂且和我一个房间住吧,等秦汝州消了气再回去。”
“弟弟啊,你没有听懂沈淮砚的话。”周希迩一巴掌拍在周赫尔的肩膀上,大声道。
“啊?姐你别添乱了,我好好和淮砚说,他肯定愿意说的。”周赫尔显然没有意识到姐姐的意思,飞快拍开周希迩的手,继续将目光紧缩在沈淮砚身上。
“秦董……生气了吗?”沈淮砚没在意他们争执的内容,而是抓住了另一个问题。
“周赫尔你个猪脑子,你再读一遍沈淮砚和你说的话呢?”周希迩忍不住了,“他的意思是,他没有理由推那个谁下水,所以根本不存在这个原因,因为他根本久没有推人下水!”
最后一句话周希迩几乎是扯着周赫尔的耳朵说的,几乎把周赫尔震聋。
周希迩完全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弟弟,沈淮砚被人误会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周赫尔还毫无情商地连续发问。
“啊?”周赫尔这才听明白,他盯着沈淮砚看了几秒,又盯着周希迩几秒,双手一拍,笑出了声,“那太好了,我就说淮砚不是那样的坏孩子,淮砚打架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哥哥朋友,他不是那样的人。”
“快跟他道歉。”周希迩推了弟弟一把。
“对不起干儿子,我自罚一杯。”说着,周赫尔立刻捏起桌子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沈淮砚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总算好了些,他有些感动,没想到周家的姐姐竟然这么信任自己。
他认真地向周希迩表达了感谢,不过还是询问道:“不过希迩姐,你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
“我相信你,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觉得,你是个正直的孩子,而且,季郁荷和我讲过一些你的事情,就算是面对你们班里的那个恶霸,你都客气礼貌,只是在对方侵犯你的时候才反击,而且是因为对方打了你哥哥你才生气的。而且……”周希迩短暂停下了话头,抬头向着周围望了望。
确认背后蛐蛐人不会被发现后,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因为我听说了当时在场的只有周潮一个人,那个家伙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既然他的话不可信,那么就是你的话可信。”
沈淮砚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无论周希迩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相信自己,总归自己的处境好了一些。
“可是,秦天柏虽然我没那么了解,但那孩子看着也狠正直,也不可能说谎吧?”周赫尔有些困惑。
“我没说落水的那个孩子说谎,我说过了,周潮才是撒谎精。”周希迩笃定道,“说不定秦天柏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推了自己。”
“咱们两个相信淮砚没用啊,老秦不信那怎么办。”周赫尔提出了新的问题,他相信沈淮砚,但他……还是担心。
“周潮做事从不留下把柄,我觉得秦汝州不相信的概率更大。”周希迩叹了口气,她同情地望着沈淮砚,“没关系淮砚,要是你爸不要你了,你就跟着姐姐,我收养你。”
“得了吧,哪里是你收养淮砚,你不也和爸妈一起住吗。”周赫尔白了他一眼,“我也喜欢干儿子,而且我在医院附近有自己的房子,干儿子还是跟着我更方便自在。”
“周赫尔你真是从小就什么都喜欢和我抢。”周希迩面色不悦,狠狠地掐了周赫尔的大腿。
“行了你们,一年见不了几回面倒是没完没了地吵,饭菜都上齐了还堵不住你们的嘴。等之后别人议论我们家的时候又要说了,说周家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没教养。”周赫承被吵得忍不住了,开口打断。
“哦,你才是那个最没教养的吧。”周希迩立刻调转了枪口,跟着哥哥吵了起来。
沈淮砚叹了口气,尽管有人相信自己,但他的心情还是没有很好,这些都不重要,其他人怎么议论自己都没关心,他只在意养父是不是会……
“你刚刚说秦董很生气。”沈淮砚忍不住小声问一旁的周赫尔。
“嗯,是啊,工作人员赶来和老秦说他儿子落水的时候,他脸都黑了,把对面那个合作商吓了一大跳,他身子一直不好你也知道,我跟在他身后一直催着他穿上外套,结果他听都不听就闷着头往前走,我拦都拦不住。”周赫尔点头说道。
“那你最后把外套给他了吗?”沈淮砚问道。
“啊?”周赫尔没想到他听自己说了这么多,却为了这么一个不算重要的问题。
“呃,人太多了,我在秦汝州回到船舱以后才找到他,空调开着,就没再给他披衣服了。”周赫尔说道。
“他在甲板上的时候咳嗽的很厉害。”沈淮砚认真想了想,这事他惦记很久了,“嗯,我是没办法提醒他注意了,周医生我得拜托你找点温补的食物或者汤羹什么的给他送过去。”
“唉,好。你也别太担心,秦汝州生气归生气……”周赫尔想了很久,有没有想出该怎么权威他,干脆让话题就此中断。
主办方在晚宴上设置了很多别出心裁的节目,有利用全息投影制造的大场面,甚至有从地板上蔓延开的雾气,与玻璃顶上的梦幻星空交相辉映,各类表演也都格外精彩。甚至有多个魔术师亲自来到嘉宾的身旁为他们展示。
沈淮砚提不起太大兴趣,他心里揣着事,勉强吃饱后便只是靠在椅子上观赏。
八点之后舞会就要开始了,想必秦汝州今晚不会出现了吧……
沈淮砚将杯中蓝色的,混合着细闪的液体喝掉,舞会他没什么兴趣,只是现在回房间……他有些害怕自己一个人碰上秦汝州,算了,还是等着周赫尔一起。
齐正则一早便察觉到沈淮砚的情绪不对劲,他也从季郁荷那边大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席间他时不时注视着这边,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看到沈淮砚放下了餐具,他便跟着站起来小心绕到了这一边,坐在他的身边,轻声地询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沈淮砚抬眼看清来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没想到你也听说了。”
“嗯……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好多人听风就是雨,根本不会去求证,只会一传十十传百,到处乱说。”齐正则宽慰道。
沈淮砚微微笑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按在了齐正则的椅子上。
那个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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