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让新人来的——如果君禅寂在发信息的时候能把情况说明白点。
岑述卿简单判断了一下形式,觉得狗妖那边大概也用不着自己掺和,便打算速战速决,把小青年打包收拾好之后麻利打道回府。
也就是在此刻,蓄势待发了好一会儿的黑犬终于沉不住气向前扑去,破风声再次响起,原本一动不动的小青年也同时朝着狗的方向扑去。
岑述卿眉心微微一皱,看着小青年现出实体一把扑在了原本冲着黑狗抽去的泛光的绳索上,于是原本被挡在楼后的人在躲避中显出了身形,那张被遮挡在微乱发丝下的面容直挺挺地撞进了岑述卿的视野。
那个人不是君禅寂,但岑述卿此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好像一瞬被施加了定身咒一样直挺挺的僵在了原地,脑袋里只剩下了这张与记忆中的人一般无二的脸。
【卿卿!】她记得那个人会站在灯火通明的街市里转头笑着叫她,手里点燃的烟花棒绽放出的光芒映亮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一双杏眼里倒映着跳动的焰光,像揉进了城市里久不得见的最绚丽的星河。【快点来许愿,新年的第一支烟花——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说法,反正先许了再说,没实现也不亏。】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在阴阳相隔的一别经年之后。
“小......欣?”
岑述卿愣愣地看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个远在几十米外的身影,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还站在顶楼的边缘,脚下一空,不受控制地向下跌落。
猝然袭来的失重感将猎鬼处长从浑噩中乍然惊醒,她凌空调整姿势,手肘触地借力翻滚一圈,化灵状态下被强化过的身体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随后她迈开双腿向前跑去,去追舒寸浓在闪躲中不断远离她的身影。后者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在与黑狗缠斗的间隙抬眼看向她。
那双眼和记忆里含笑的眼睛严丝合缝的重合在了一起,清亮,从容,眼珠呈现出近乎纯粹的黑,衬得眼白更白,更加干净,干净得近乎令人心生惶恐,因为你无法在那干净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有哪里是不一样的。岑述卿这样想着,却依旧向前跑。
黑狗和青年的鬼魂同时被她惊动,在她奔跑的动作里认定她来者不善,于是狗调转方向冲着她亮出尖齿,鬼魂也向着她扑来。
岑述卿头也不回,掌心一抬,平地忽然疯长起无数根槐树枝,挂着纯白洁净的花朵,却极为尖利又凶狠地将一鬼一狗钉穿在原地动弹不得。
舒寸浓看着这场景有点发愣,第一反应居然是先去看那两只被数根槐枝穿刺的倒霉蛋有没有死透,却发现两个倒霉蛋居然都还在原地疯狂地挣扎,那些花枝看似凶险地穿过黑狗的身体,却没有留下半点血的痕迹。
……这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又转头看向已经跑到她面前的人——而对方居然没有停下,而是把她结结实实地扑在了身后的楼房墙上。
这一下撞得瓷实。舒寸浓刚才跟妖物周旋了半天都没挂上彩,却被岑述卿推的这一下磕得整片后背火烧火燎的疼,忍不住嘶了一声,还没搞清楚状况,双手就已经被对方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小欣?”
不速之客喘着气,有点颤抖地对她叫出了一个完全没听过的称呼。
舒寸浓尝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开。面前人的力气意外的大,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岑述卿的身量比她高出了半个多头,借着这个姿势自上而下地俯视她的时候,让人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包裹进了她的目光里,往哪都无处可逃。
舒寸浓看着岑述卿——她很确定自己和这个人是初次见面,但又莫名的知道这个人就是岑述卿,大概是徐灵对她“不是一般人的长相”的概括太过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一眼就能联想到。
长得的确很不一般,不过现在不是赞叹脸蛋的时候。舒寸浓看着她拧起的眉间鲜红的花钿,又看她那双泛着红意的眼尾,迟疑了一会才开口:
“你好,您是……猎鬼处的岑处长吗?您在叫谁?”
舒寸浓觉得面前这个人的情况似乎不太稳定,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想,她亲眼看着面前的人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忽然过电似的颤了一下,抓着她的手指又收紧了一瞬,紧得让舒寸浓不由担心起自己的手上会不会被留下一串指印。
“你不认得我?”她的声音比起反问更像是自语般的喃喃。“你不应该……你是什么人。”
“……我叫舒寸浓,今日刚进了猎妖处,随着君禅寂君处长一同来解决两只妖。我应当是没见过你的,此前从未。”
她轻声说着,不曾相识。
岑述卿还在看着她,仿佛只要将眼神移开一点儿,面前的人就会残忍地消失在她眼前。
那眼神看得舒寸浓莫名有些心惊。她被裹在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槐花香里,却莫名觉得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头濒死的兽类,对着她露出了那样绝望的、震颤的、走投无路的神色。
于是舒寸浓又有点迟疑了。也许在她遗失的记忆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呢?
她不太确定,她觉得岑述卿不像是来自千年以前的人,但世事是没有绝对的。
她只好静静地等着岑述卿的下一句质问,也许她能够从对方的话语里找到一点记忆的影子。
但她又猜错了,岑述卿只是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片刻后默不作声地偏过头去,低低地咳了起来。
舒寸浓感觉到攥着自己腕子的力道松开了些,她尝试挣脱束缚,对方也在感受到她的挣动的一瞬间收紧了束缚,但只是收紧了一下,很快又在越来越激烈的咳嗽声中被迫松开了。
舒寸浓听得揪心,生怕这人一口气背过去,迟疑着想把手抽出来给她拍拍背,然而没等付诸实践,面前人的咳声就忽然一顿,随后在舒寸浓震惊的眼神中猛地呛出一口血来。
“......岑处长??!”
岑述卿大概是觉得她这一声叫得有点刺耳,费力地撩起发沉的眼皮又看了她无限茫然的表情一眼,随后合上了双眼,钳制着舒寸浓的双手失了力道,身子也抽了骨头似的往一侧歪去。
舒寸浓赶紧伸手接住她,让人歪歪斜斜的靠在自己身上。
岑述卿很快失了意识,下巴搭在舒寸浓的肩头,凌乱的呼吸深深浅浅地打在她耳侧,听得舒寸浓也感到一阵凌乱。
什么记忆啊称呼啊,现在好像都成了能暂且被忘记的无关紧要的事。舒寸浓看着怀里从天而降的劫难,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天杀的,特异局的瓷人怎么还碰瓷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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