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离婚她没来看热闹,她丧偶我没去送关怀,大概就这么不熟。”
......
不是,等等,她什么?你又什么?
君禅寂每一段话里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对一个正在努力转变的古人有着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友好,舒寸浓被一麻袋信息量兜头砸个正着,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她张开嘴,闭起嘴,再张开嘴。在经历过从彻底凌乱再到勉强理清的一系列过程后,决定依然只抓住她最初的重点——至于离不离婚的事并不属于此次的谈话范畴,可以下次再说。
“那您......知道什么关于她的事,同我说说吧,也许我能找到什么信息呢。”
君禅寂想了想,这次倒没再逗她玩,而是认真地从自己记忆里扒拉出了关于岑述卿的事,给她讲:
“我知道的真不多,岑述卿接手猎鬼处的时间不长,也就六七年左右,之前我一直跟她们的前处长共事,跟她交集不多。她这人性子有点淡,我前些年又忙着结婚度蜜月陪对象,不大关注......”
“处长,重点。”
“知道,重点这就来了。岑述卿以前的身体底子其实没那么差,但两年前鬼节的时候,城里出了点厉鬼暴动的事件。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当时我不在H市,我只知道她爱人被牵扯进那场事故里,落了个尸骨无存,她也受了不轻的伤,体内侵入太多阴气,祛除不掉,之后就一天不如一天。”
两年前。
舒寸□□神一振——她被卢老捡回去的日子也在两年前。
说二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目前倒也找不出什么证据;但要说二者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舒寸浓其实不大相信。否则怎么就刚好两年前岑述卿出过一场事故,又刚好两年后的今天她看见自己的反应那么异常。
“关于那件事,您还知道更多吗?”
“别您来您去的,听着别扭。”君禅寂一摆手,毫不知道自己和不久前的徐灵说了同样的话。“具体的我真不清楚,前两年我......忙得昏天黑地的。而且特异局内部有不成文的保密机制,尤其是她们猎鬼人对这些更忌讳,怕家里人跟着沾染上什么东西,和职员关系密切的普通人能不接触特异局就不接触,她爱人是个什么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她说完这些,又看一眼舒寸浓:“怎么,两年前的事还跟你有关系?”
舒寸浓还在回想卢老跟她说过的她被捡回去的日子和苏醒的日子——卢老避世久了,对山下的日子概念并不深,就算去问他,他八成也说不清舒寸浓苏醒的时候是不是在中元节前后。
而舒寸浓刚醒来时的那段时间头脑浑噩,最初的时候清醒几分钟便会再度睡去,后面才慢慢有了好转,记忆真正开始清晰的时候已经入深秋了,很难推导出具体苏醒的日子。
此时君禅寂措不及防的一问,倒也真把她问愣了一下,只好含糊地答:
“嗯......可能是吧,还不确定。”
君禅寂看着她,没说话,而是把身体坐直了些,左手曲在身前托着右手的手肘,手背朝下,胳膊漫不经心地往下一磕,指节在桌面上敲出咚的一声脆响。
舒寸浓也在看她,神色坦荡,心里的警铃却一声一声地在敲响。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在敌不动我不动中无声地相互试探。
舒寸浓知道,这位处长又在猜她的过往如何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去卢老那边套来更多关于自己的事儿。
她其实并不怕被这位处长窥见什么,只是在对方的目光——那对色泽浅淡的棕色眸子里投射出来的,如同头狼窥视着猎物一般的目光下——本能般地感知到了危险。
这是刻在一切有血有肉的生物体内避害的本能。
君禅寂并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舒寸浓在她沉静的神色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能够统筹一个特殊部门的领导者不会如她所表现的一样浅薄,她向人们展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皮囊,却不代表人们可以就此忽略她皮囊之下深不见底的灵魂。
此时她有意无意地透露出的一点危险的讯号,是试探,也是警示。
好在舒寸浓自觉并不需要心虚逃避。她的确隐瞒了一些事情——但那又如何呢。她的身份除却会让人一时觉得荒诞、受到些冲击外,没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东西——毕竟连她自己都还未搞清楚她的过往。
她在君禅寂无声的叩问下表演视若无睹,神色自然,仿佛一切如常。
良久,还是君禅寂率先收回目光,轻啧一声:
“好多小秘密啊,舒寸浓同学。你是一条小青龙吗?”
舒寸浓不答——没听懂这个来源于童谣的烂梗。她心说小青龙我不是,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应该被叫做老妖怪。
虽然在她的认知里她其实也没活多少年。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处长。”她选择性地失聪,道。“岑处长今年多大的年纪,您知道吗。”
“......年纪?我想想。”君禅寂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我第一回见她是......一九六几年吧,当时她还是个小屁孩呢,看着也就四五岁,被那时候的猎鬼人捡回来的。”
“好,我知道了。那没什么事的话处长你先忙。”
舒寸浓没去细算岑述卿的年纪。既然几十年前是四五岁的模样,那就不可能和千年前的她有什么联系了。大概岑述卿今天的反应只是源于自己和她认识的人长了一张有些相似的脸,至于具体是什么,还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正主。
消息打探得差不多,舒寸浓没打算多留。正好君禅寂这边还有事要忙,她干脆地起身告辞,往处长办公室外走。
“......真拿我当八卦全书呢,用完就扔。”
君禅寂目送着舒寸浓推门离开,低头嘟囔了一句,随手抄起桌上剩了半瓶的可乐,打算润润这一天说话说到冒烟的喉咙。
结果两口饮料刚下肚,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舒寸浓的脑袋从空隙里伸了进来。
“处长,还有......”
君禅寂一口可乐差点呛住。
“又怎么了——”她放下瓶子,头疼地看她。“你要是实在关心岑述卿,能不能直接去猎鬼处随机抓一个倒霉蛋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处长。”舒寸浓幽幽道。“我就是想说,你还没同我说过我的位置在哪,也没给我住处的钥匙。”
“......”
“......”
君禅寂默默移开了眼睛。
“......对不起,这个我真忘了。”
“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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