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刚回到清溪院歇下脚,便被秦氏身边的丫头给叫了去。
“回来了?”秦氏面容慈和地看着她,眼底却带着些隐忧,“玩得可开心?”她又问道。
钟闻月心下了然,只怕是出了什么事,否则秦氏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把她叫来,她上前一步,坐到秦氏身边,笑意盈盈道:“开心着呢。我又令人摘了些桃花回来,等着娘亲给我做桃花糕呢!”
“你呀,就是贪吃!”秦氏点了点她的脑袋,神色无奈。
钟闻月挽着秦氏的手臂,关心地问道:“娘亲今日唤我来,可是有事?”
秦氏抿抿唇,看了她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今日去游湖,可碰到安平侯世子了?”
钟闻月一惊,老老实实道:“今日游湖,不小心撞上了周大哥的游船,安平侯世子的确也在那。”她看了眼秦氏:“母亲问这个……”
秦氏低叹了一声,忧愁道:“我今日与众夫人一同去周家,隐隐约约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世子对你有意,还说什么安平侯夫人对你的感官不太好,怕是不会同意的。”
“阿满,你老实同我说,你对那安平侯世子……可有意?”
钟闻月抿了抿唇,道:“当初在青阳寺的时候,他的确来找过我。”
秦氏一惊,想起来什么似的,喃喃道:“我便说你怎么突然就提前回来了,是因为世子?”
钟闻月点点头,也没瞒着,她道:“娘亲放心,我对那安平侯世子并无想法。”
秦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低地安慰自己道:“也是,以你的性子,若是真的对那安平侯世子有意,怕也不会这么躲着他了。”
钟闻月看出了秦氏的担忧,试探地问道:“娘亲不希望我与世子在一起?”
秦氏柔和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那是自然。”她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侯府那样的高门大族,如果你真的嫁过去,便是日后受了什么委屈,娘亲也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你爹也不过是个五品地方官,又哪里能与侯府相抗衡呢?你是母亲的心中肉,手中珠,我自然是希望你一辈子幸福美满。旁人都说女要高嫁,可在母亲看来,高不高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嫁的那人是否知你心!”
“娘亲!”钟闻月我在她怀里蹭了蹭,心下一片感动。
她笑着道:“娘亲可知,我曾经想着,我的夫君定要像爹爹疼宠娘亲那般疼宠我,对我一心一意,不纳妾室,不娶通房,只用心待我一人。最好还能留在青阳府,时不时地就能回娘家看看爹爹娘亲。”
秦氏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骂道:“不知羞。”
钟闻月嘿嘿笑着:“在娘亲面前,我才不在意呢!”
秦氏面色逐渐柔了下来,拥着钟闻月,小心翼翼地问道:“说来,阿满,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婚嫁之事了,你与母亲说说,在这青阳府内,你可有意中人?”
“娘亲!”钟闻月羞红了脸,嗔道:“娘亲莫不是还要将泽表哥说与我?”
秦氏哭笑不得,道:“你胡说什么呢?”她无奈道:“我之前想着泽儿这孩子好歹也算是我看大的,你舅舅舅母对你有十分疼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但你祖母都与我说过了,万事还要你高兴,不管你选什么样的,娘亲都不会有意见!”
钟闻月探出脑袋,试探道:“哪怕我嫁给一个家世平平之人,母亲也不怪?”
“不怪!”秦氏摇摇头,认真道:“只要你看中的人品性好,娘亲不会反对你的选择。左右你爹爹没什么野心,阿钰虽说贪玩了些,但做事稳妥,日后也是个有大出息的,有你父亲弟弟在背后帮衬着,嫁的低些,婆家还不敢慢待你。我与你爹爹只有你与阿钰两个孩子,也不稀得搞那些联姻的路数,只要你们姐弟两个高高兴兴,就是最好的!”
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惜她上辈子不明白,就因为楚霄的两句甜言蜜语,傻傻的就跟着人去了京都,从此无依无靠,苦了也只能自己撑着,报喜不报忧。
嫁个家世平平的,最起码她父亲同知的位子摆在这里,她自可活得肆意潇洒。
钟闻月笑:“那母亲的话我可记在心上了,日后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秦氏笑得纵容,“就是世子那边……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出去了,世子若是上门,我也借口说你最近身子不适,不方便见客。左右他们在这青阳府也呆不了多久,你就先委屈一段时间。”
“娘~”钟闻月不依,“如今外面的传闻如此,若是我们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外人看来岂不是心虚?”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她与楚霄之间的事除了顾卿流没第二人知道,可偏偏城里却有着这样的传闻,是谁放出来的消息,钟闻月想想便知。
钟闻月向来是个爱玩的,又哪能真的接受咋府里待着哪都不去。
侯夫人不喜欢她,楚霄却又嚷嚷着让侯夫人去提亲,能不惹怒侯夫人吗?她这个行为就是在告诉旁人她对钟闻月不喜,不会娶她做儿媳妇,即使在警告钟闻月安分守己,也是在想楚霄表明她的态度。
秦氏瞪了她一眼:“那你想怎么?要不这样,我将你送到你外祖那里待个十天半月,让阿钰陪着你,正巧娘亲也许久未回去过了,代我跟你外祖父外祖母问好?”
“娘!”钟闻月无奈,“女儿觉得还是跟平常一样为好,在这青阳府内,还担心安平侯世子把女儿怎么样不成?”
钟闻月之前敢那般得罪侯夫人,也是知晓安平侯府虽说贵为勋爵,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权利,又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到青阳府,若不想让圣上猜疑,便只可低调行事,万万不能够堂而皇之地得罪钟家。
至于回到京城后的事,钟闻月就更不担心了,安平侯虽然有点小毛病,可还算有着勋贵的骄傲,不至于隔着这么远打压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
苏家虽说与安平侯府是一路的,但这也只是远在京城的那位苏家大哥的示意而已,没有任何好处的,苏家又怎会得罪钟家?
毕竟,钟家和周家是一条路上的,只要他敢动手,两家就有了理由处置了苏家。
知府大人可看这个苏家不顺眼许久了。
更何况,苏家院不愿意为了自家大哥的一个吩咐与他们作对还不一定呢。
“那你倒是与娘亲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过了年都十六了!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个时候早就订好了亲事,你不说别的,最起码好给个标准,青阳府那么多青年才俊,娘亲先选选啊!”刚说着不逼她,此时却是却是又忍不住问了起来,道:“我见你与周家那姑娘走的挺近,那你觉得周家大公子怎么样啊?虽说家世比咱们稍稍好一点,但你爹同周大人素来交好,周夫人也是个温柔明理的,云深那个孩子你爹也是赞不绝口,是很不错的!”
“娘!”钟闻月哭笑不得,又为秦氏的热情感到不知所措,忙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娘您先忙着,女儿就先回去了!”
“哎——”秦氏忙唤了声,却见她跟个兔子似的,顷刻间就没了身影,秦氏不由笑骂道:“这孩子……”
回到清溪院后,钟闻月总算是舒了口气,道:“娘亲当真是……”
她才十五,那么急着成婚作甚,自然得好好享受享受未出阁的日子。
这青阳府她有十几年没回过了,可不得趁这段时间好好玩玩。
翌日清晨,钟闻月正迷迷糊糊的,又被兰袖叫了起来:
“姑娘,姑娘!快醒醒,顾公子来了!”
钟闻月一把蒙住头,嘟囔道:“什么顾公子啊?”
兰袖急道:“哎呀!就是顾卿流顾公子啊!”
钟闻月这才算是反应过来,拉下被子,半睁着眼睛,疑惑道:“顾卿流,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的!”
“姑娘,您什么时候救过他啊?”
安平侯府内
楚霄回到侯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侯夫人请个安,这是侯府历来的规矩,出门在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先让长辈知晓。
到了正室后,楚霄就见着侯夫人在那摆弄着一支海棠,娇艳无比。
此时还未到海棠的花期,也不知这一株海棠是在哪弄来的。
楚霄瞥了一眼,倒也没在意,上前行了一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侯夫人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见着他,忙笑着道:“快快起来,我儿今日出去游玩,感觉如何?”
侯夫人不问还好,一问她就想起那个顾卿流,顿时撇了撇嘴,道:“还好。”
侯夫人笑了笑,正待说什么,便见楚霄的肩膀处有一绯红的东西,她好奇地道捏起来,道:“这是什么?”
楚霄随意一瞟,满不在乎地说道:“哦,今日参加了青阳府里著名的游湖会,怕是不小心沾上的一枚桃花,不碍事。”
侯夫人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桃花?”她一字一顿道。
“是啊。”楚霄道,奇怪地看着她,“母亲,您怎么了?”
孰料,安平侯夫人猛地一挥衣袖,桌子上的茶壶茶盏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母亲!?”楚霄跳起来,震惊的看着她。
侯夫人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今日是不是又去见那个钟家姑娘了?”
“今日确实是碰见了,母亲你这是作甚?”楚霄疑惑道:“钟姑娘何时得罪母亲了?”
明明前世,母亲对钟闻月赞不绝口,待她如亲女儿般……
侯夫人冷笑一声:“我告诉你,钟家那姑娘我看不上,别说是世子夫人,就是以一个妾的身份,我也不许她进安平侯府。”
“母亲总得说个缘由!”楚霄气急:“无缘无故便否定了别人姑娘,总得给个理由吧!”
侯夫人看着他,仿佛又想到了那个多年前将侯爷迷惑的神魂颠倒甚至要休妻另娶的女子,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也想撼动她的地位?简直是笑话!
当年的她处理了那个桃夭,现在却又出现了另一个跟桃夭相似的人。
钟闻月!
她绝不可能再让家门中进来一个祸害!
“不必再说什么了,如今城里怕是已经传遍了我不喜那钟家姑娘的谣言,你也不必再痴心妄想!”侯夫人一挥袖袍,转身回了内室:“回你的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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