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海宣旨后离开了,紧跟着走的还有长奇,被白成海带来的太监亲自架去了太医署。
三人正要回去继续吃东西,只见院中一道身影闪入,是红缨扛着一个麻布袋子回来了。
宁棠眉头跳了一下,这么夸张?
红缨翻开麻袋,将里面晒干的红皮辣椒给宁棠展示一看,道:“是这种吗?”
宁棠热泪盈眶,着燕绿和文莺去将麻袋收着了,拉着红缨往屋里去。
“姐姐好厉害啊,竟然能轻易弄到这么难弄的东西,咱们接着吃,姐姐也尝尝这辣椒的妙处......”
宁棠喊起姐姐来毫不别扭,红缨从一开始听着浑身不适,到现在勉强能接受几分,她随着宁棠进屋,瞧见自己的碗筷与另外三副放在一个小桌子上,同样的款式、同样的花色,忽然生出一种自己也是她们中一份子的感觉。
文莺归置好东西后也跟着进来,燕绿动作极快,碾碎了辣椒沫子撒在汤中,她道:“下回,婢子做油泼辣子给姑娘解馋。”
宁棠连连点头。
文莺道:“既然春蒐姑娘也要同去,今晚婢子便收拾些行李出来罢。”
宁棠点头道:“好,你是细心的人,看着收拾便是了,我平素要用什么,你都知道的。”
文莺点头应下,想起什么一般,又叹了一声,惹得宁棠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她。
“姑娘,从家里带来的蔷薇水不多了,这宫里的蔷薇花木,却是不能摘的。”
蔷薇水的原料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可制作工序却十分复杂,用料多一分,香味过浓便会惹得人头脑发晕。用料少一分,香味便不会十分纯正,反而适得其反。
是以在宫中,蔷薇水只有嫔妃及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申领,而这东西,却是宁棠从小就用惯了的。
燕绿手巧,她做的蔷薇水,比宫里的都好闻。
宁棠皱起眉,道:“那便不用了。”
话虽如此说,可宁棠知道,蔷薇水不多了,她惯用的熏香怕是也不剩几两。
红缨静静坐着听她们说话,又禁不住想,她们想必互相都知道各自的喜好,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她连蔷薇水是用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这是入宫以来,宁棠吃的第一顿暖锅,为此花费不少,不过大饱口福,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傍晚时分,宁棠站在院子里吹风,瞧着空出来的长奇那间屋子,心道那真是一个多余的去处,若是拆了,修个秋千多好。
“娘娘在看什么?”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棠回身望去,瞧见已然换了一身衣裳过来的闻人辞。
他今日竟穿了一身修身竹影的乌色常服,衬着他如雪的肤色,比及素日里淡雅的鹤氅,似乎多了分烟火气。
宁棠沉下眉目,勾唇道:“我想要个秋千。”
她的语气娇娇柔柔,仿佛是在撒娇。
而随着她的目光,闻人辞自然也猜到了,她看中的是长奇所在的那间屋子。
“长奇走后,按规制应再安排一人过来。”闻人辞淡声道,他想宁棠也是这个意思,弄走长奇,不要白成海的人,她要挑一个忠心的留在身边。
宁棠笑道:“这不是已经来了?”
闻人辞一顿,对上宁棠向他投来的目光。
“不要别人,就要清相,行不行?”她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纤柔的手指搭在他小臂上,“不然多麻烦呀,我见我自己心尖上的人,难道还要避讳着旁的男人不成?”
瞧这小嘴,多会说,仿佛他成了她正经的男人一般。
闻人辞垂目注视着她,一时没能想出理由来拒绝,只好叹道:“那就随娘娘罢。”
宁棠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知道,这事儿只要闻人辞答应了,那这兰台断然再入不得新人进来,她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有件事,娘娘或许会知道怎么解释。”就在宁棠险些要得意忘形时,闻人辞说了这么一句,让宁棠还来不及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僵住了。
她知道,她的小把戏能瞒得住红缨,却瞒不了这位清相。
但宁棠并不打算认错,她没错。
于是宁棠眨了眨眼,弯起的柳目瞧着闻人辞,甜声问:“什么事呀闻人哥哥?”
闻人辞轻轻“啧”了一声,觉得有些牙酸,他望着宁棠娇艳如花的面容,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
她难道不应主动承认错误吗?
他应该怎么问她?问她为何在他颈后留下那样的痕迹,弄得人尽皆知?
这句话噎在闻人辞嗓间,他清澈的双目始终注视着宁棠,然后轻轻否决了这个决定。
不,他若问出口,她会有千百种回答在等着他,宁才人做事之前,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反倒是他,不光一连伺候了她两日的梳洗,还如了她前去春蒐的愿望,甚至求着她正经的男人帮她抬抬位份,宁才人真是占尽渔利。
而他所得最实在的东西,不过是在池中那个热烈而绵长的吻。
“哥哥怎么不说话?”她站在夕阳之下,所有灿金柔美的余晖都洒在她娇柔靡艳的侧脸上,将她的笑容衬得愈发蛊魅。
闻人辞后悔了,他就不该开这个口,冲她兴师问罪。
“哥哥被我迷住了吗?”宁棠走上前一步来,将小脸贴在他的胸口,仰目注视着他。
宁棠是美而自知的人,她从小就知道什么样的妆容和神情适合自己,闻人辞从来知道这点。
但他不知道,她可以这样放肆。
两人就这样贴着,站在院子里,外面不时还会传来过往宫人的声音,宁棠却踮起脚尖,从闻人辞胸口探至他唇边,然后用软热的舌轻轻碰了碰闻人辞的唇。
闻人辞无奈地一把揽住她,大步往屋中去,耳畔传来她清脆勾人的笑声,她在嘲笑。
“娘娘不会不知,这件事败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罢?”
宁棠听见他气息不稳地问道,她却不答,只用修长细软的手指抚上闻人辞透着薄红的清冷面容,痴痴问:“清相也会脸红吗?”
说完她又低低笑了起来,得逞似的,得意的神色张扬又可爱。
“进来坐着说话罢。”宁棠回眸,风情地望了他一眼,“我知道清相今儿来,必是有事相商的。”
她说完,自顾地坐在雕花床上,轻轻摇曳着小腿,余光瞥见闻人辞似乎是怔愣了一瞬,然后才交叠着双手缓缓行来。
他听话的样子真的很乖,哪怕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会乖乖听话的人,宁棠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个姘头了。
起码他很有用,不会说一些无用的废话。
倾斜的夕阳透过轩窗照亮半间屋子,宁棠注视着闻人辞走过来,像从光里走过来一样。
他还是沉默着,许是因为她的话,他把自己面上的些许薄红收敛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一层的冷峻。
他双目泛着莫测的寒意,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宁棠被看得有些没底,忍不住想,是不是刚刚太过分了?是不是应该主动开口,哄一哄他?是不是不该捉弄他的?
正走神想着,她听见闻人辞冰弦一般的声音道:“陛下已经允准我与娘娘私会了。”
闻人辞一边说,一边仔细盯着宁棠的脸色瞧。
他瞧着这句话落,宁棠面上浅淡的笑意渐渐凝固住,然后变得越来越空茫和苍白......他整个身心都觉得一轻,四处喧嚣起畅快的愉悦来。
“你...你告诉他了?”宁棠怔然着,心里觉得这是在骗她,可仍然止不住地心慌起来。
这、这算什么事?这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然后她听见闻人辞唇角又发出清淡而散漫的笑声,他每次嘲笑她时,就用这样的声音。
宁棠就知道,他是在骗她!故意骗她!
“娘娘原来这样不经吓。”他似是感叹一句,但瞧着宁棠气呼呼的小脸,并未过分发挥自己的功绩,而是以认真的口吻道,“陛下下旨,让你我联手,惩治太后翻搅后宫的手段。”
陛下的旨意?宁棠挑了下眉,这应该不是闻人辞主动开口要的人,她不了解闻人辞,但总觉得,对方不是会轻易给人留下把柄的人。
如果她是闻人辞,一定要勾着陛下自己做出这个选择。
宁棠轻笑道:“那多谢陛下恩典,成全你我。”
春蒐的日期迫在眉睫,倒霉的皇帝还想借此刺杀太后,闻人辞虽未怎么拦,但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他今夜不能留在兰台。
“山上风大,娘娘记得备好衣物。”他道。
宁棠听出闻人辞话中的离别之意,知道他今晚是不会留了,也不会再走完剩下的那几步,和她一起坐下来。
于是她便起身,碎步踏去,将手搭在他修长白皙的指骨上摩挲着,“就算陛下给了我一点淡薄的恩情,我还是满心满眼都只清相一个的!”
他垂目望着她眼中细碎点点的温柔笑意,此时此刻,她真的满眼都是他,他看到了。
心里如何,却不清楚。
“娘娘的嘴用什么做的?”他刻意板起脸来,不准备领宁棠这份情意。
宁棠却不计较,追问道:“是不是很甜?”
她一边问,一边摇了摇闻人辞的手,语调连撒娇带哄,等了片刻,才听到轻飘飘的一声“嗯”。
他答得很敷衍,宁棠踮起脚又扬起脸来,声音娇憨又轻快,“那你还不快亲亲?”
她就这样拽着他的衣服,将自己娇嫩柔软的唇送到他唇边,却又不肯碰一下他。
亲亲。
他昨晚就想亲她了,可是他考虑得有些久了,错失良机。
闻人辞这次没有迟疑,他一手揽在宁棠后腰上,半托起她,加深了这个香软的甜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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