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纪慕言推门进来的时候,季羡恰巧站在客厅里,拉开冰箱从里头拿出一听可乐来。

季羡用手扣住拉环向后一拉,汽水顺势就要漫出来,他赶紧仰头往口腔内灌去。

冰凉清爽的可乐入口,季羡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抬手擦了擦下巴,然后朝纪慕言望去:“上哪去了,回来这么晚?这都晚上九点多了,小心过了门禁时间就进不来了。”

“家里还有门禁?”纪慕言眉头微挑,面露困惑之色。

本来只是想逗逗对方,没想到纪慕言这么一本正经的发问,这让季羡不禁有些暗暗发笑。

他的唇畔翘起抹颇为愉悦的弧度来,眼角眉稍都是全然掩不住的笑意来:有没有门禁这还不是我说了算,是不是?我们的高中生小纪同学,嗯?”与前几次一样,末尾的“嗯”字的语调被刻意的拉长了些许透露一股子兴味来。

“说吧,去哪玩了,出去了这么久?”季羡的语气不像是在诘问反而透着股轻松。

“去朋友家了。”纪慕言没去刻意躲避对方投过来的视线,除了不能言说的一部分,这说的倒算是实话。

季羡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轻哼一声,他就知道跑步什么都是借口。不过,他倒没想计较什么。

他将手中的可乐罐冲着对方遥遥一举:“小纪,要喝吗?冰镇的。”

“这个天气还是少喝冰的,容易感冒,对身体不好。”

纪慕言薄唇稍抿,英俊中还富有点少年气的面容冷肃板正,仿佛在论述着什么极为重要的课题。

季羡忍俊不禁的道:“你一小孩儿还管这么宽?是不是就想当管家公天天管着我啊?”

纪慕言别过脸去,顿时脸红到脖子根,偏生嘴还特别硬:“谁想管你了?”还有管家公,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嚯。季羡眨了眨眼,他发现小纪原来不仅在直球的时候可爱,在嘴硬傲骄的时候也说不出的别扭可爱。

狼崽也不是只是凶,在露出肚皮的那一刻也是柔软的。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准我喝冰的?”季羡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调笑意味。

闻言,纪慕言垂下眼睫,兴许是想到了何淳乐,他说:“我只是不想让你生病,那样太脆弱了。”

季羡不是橱窗里的漂亮玩偶,不需要用破碎拼接美好,脆弱不适合他。

季羡心头一暖:小纪,大概是真的很关心自己。……

“行了,上去早些休息吧。”季羡眉如墨画,眉眼含笑,乌发雪肤的青年有种说不出的清绻美好,仿佛岁月静好,“明天季叔带你去玩,所以要乖啊。"

才大9岁,究竟算什么叔叔啊。纪慕言神情一怔,于是不由的想到:季羡,是真的很漂亮……

“好。”纪慕言的眼角绽开点笑意,才十六岁的少年是在是英俊温柔得有些不像话,当年这一点都不像往常的他。

十六岁的小纪还是像块坚冰,但也会偶有真情流露。季羡心想:希望十七岁的小纪会越来越好。

……

翌日。

季羡点开微信朋友圈,这才注意到江晃昨夜凌晨3:27分更新的一则动态。

[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和晏昀决定在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家人朋友们都祝福一下]配图是一张双手十指相和的画面。

照片上的两只手均生得修长如玉,交握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但明显是来自两个男人的手,只是一只手要稍显细长,另一只要大些骨节也要粗点。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们的食指上都戴着同一款式的银白色情侣对戒,乍一看辨别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被戴在这样好看的手上到是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季羡微微挑眉,将照片放大了些,果不其然在指环的内侧看清了那两个隐约的名字的英文首字母缩写。

季羡眸光微闪,目光停留在了那对情侣对戒上,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当年的江晃就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浪子,幸而如今他找回了晏昀并回归了最初的悸动。

他默念道:阿晃,要一直好好的。

季羡的脸上露出抹由衷的舒心的笑来,他用手指擢了一个爱心并评论道:[要早生贵子、白头携老啊,江晃。]

很快,有来自江晃的消息。

江晃At季羡[滚,生个屁的早生贵子,晏昀给我生还差不多]

季羡“噗嗤”一声笑出来,at江晃[那就预祝结婚快乐好了]

“在看什么,笑这么开心?”季羡抬眼的瞬间恰好撞进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纪慕言的眼中,于是纪慕言出声问道。

“喏,你看这张照片。”季羡把手机举起正面对准纪慕言,“这里头的手好看吧?我不说你是不是都以为是手模了?”

“是挺好看的。”纪慕只是瞥了一眼就淡淡的收回视线,垂眸的时候目光落在季羡那只舒展的搭在沙发上的手。

手指葱白修长、细腻如玉得连个茧子都找不到,乍一看上去秀气得竟有些像女性的手,大抵也只有从小锦衣玉的小少爷才养得出这样一双贵公子的手来。纪慕言默不作声的想着,不过没你的好看。

“是吧。”季羡竟有种与友荣焉的感觉,他的唇角微微上翘,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手,他和他对象就快结婚了。”

结婚。这还真是一个比较遥远的词。纪慕言抿了抿唇:“他们感情很好吗?”

季羡垂下眸子,长而浓密的睫羽在他的眼睛下方打下一片鸦青色的脸影,在这种氛围下,显得他整个人都格外的温柔。

江晃曾说过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法律意义上的法障,只能给彼此足够的安全感以及爱与信任才能将一段感情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而不会分崩离析。

季羡似有所感的笑了,他对着纪慕言说道:“我这个朋友和他对象挺难的,真的。如果不是一场意外,他们大概八年前就能再一起了。”所幸党兜转转八载,他们也没就此错过彼此。

“什么意外能让他们分开八年?”闻言,纪慕言随口问道。

季羡扯了扯唇角,勾起抹讳莫如深的笑来:“好奇吗?小纪。”

“不好奇。”纪慕言矢口否认认道,那张英俊的面容上端得是一脸冷淡与漠不关心,“只是随口一问。”

季羡有点大失所望的叹口气:小纪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好奇心和探索欲这两样东西……

他状似无奈的说道:“其实跟你说说也没什么关系。唔……”顿了半晌,才又继续,“怎么说呢?他们之间的故事就跟狗血小说照进现实,一言难尽。真要说起来大概就是两人年少艾慕、互生情愫,感情上才显初端,然后一方就出车祸“死了”。”

“死了?”纪慕言终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没死。”季羡摊了摊手,“只是我们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这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吧。”谈及死亡时,纪慕言是有反应的。

他的喉间有些发紧:他害怕哪一天连季羡都离开他了。别人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季羡是不一样的。

“怎么了?怕死啊?”季羡是在纪慕言眼神中觉察出了点别的什么,他弯了弯唇,有些戏谑的问道。

“怕。”纪慕言垂下眸子没敢去看他,说出去的“怕”字干涩到有些发紧。五岁那年,魏珩把刀子捅进去的那一刻,他大抵是怕过的。没有五岁大的孩子能在魏珩那种人面前不产生惊惧。哪怕野狗不怕疼,但一定怕死。

季羡敏锐的感知出纪慕言的情绪相比平常是有些不劲,是因为出去了一趟的缘故吗?他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小纪和大多数同龄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纪慕言有着超乎常人的沉稳、冷静甚至是冷漠,不太像是寻常家庭里长大的小孩儿。可就算是单亲家庭,应该也不至这样。

几年前季羡还和纪筱在一起的时候,阿然很少和自己说过她的过去甚至也从未提及过小纪的生父,季羡本身也不是喜欢追根溯源的人,所以他可以不在乎爱人的过去,自然也没关注过纪慕言的过去。

“小纪,你刚刚去做什么了,是和以前过去请关的事吗?”季羡正了正神色,问道。

“是因为以前的一些事。”纪慕言眼神躲闪了一下,但本能的不想欺骗对方。

季羡轻“哦”一声,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纪慕言放于两侧的双手陡然收紧了几分,过了一会儿说他才涩然开口说道:“季叔叔,我妈……她没和你提过以前的事以及关于我生父,对吧?”

季羡挑了挑眉:小纪果然藏着事。他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尽管不想把魏珩那种人渣称之为父亲,纪慕言还是说道:“我……我爸他从里头出来了,我想去确认一下。”

结合纪慕言的态度表现和语境,不难猜到这个“里头”无非是指监狱。

季羡心头微微惊讶:“怎么进去的?”

“□□和杀人未隧,被判十二年刑。”纪慕言语气平淡无波 ,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与之毫不相关的事情。

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纪慕言的唇角上扬起一抹颇为讥诮的笑来,他看着季羡说道:“是不是没想过会这么糟糕?生我的人会是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糟糕透顶的渣滓和败类?”

这还真是季羡没有设想过的。

他看着对方还带着少年人棱角的脸上浮现出的凉薄与讥讽,心情不禁复杂难辨: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小纪头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么大的感情起伏。

“小纪……”季羡一时哑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个人渣叫魏珩,我妈当年是在和他分手以后被他强迫的,然后勉强有了我的存在。”纪慕言就这样述说着,脸色有些发白,像是要把多年的陈伤和最不堪的记忆毫无保留的剖析给季羡看,“然后我五岁的时候,他用刀子捅了我,刀刃全部没入皮肉里,很深,我只记得当时我快要死了。”

末了,才又补充道,“他就是因为这个,再加上和妈之前的事,被抓去坐了十二年的牢。”

季羡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小纪当年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这真的是一个父亲做的出来的事吗?简直畜生不如。但愤怒之余更多的则是对纪慕言的心疼。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让我妈妈解脱了,毕竟当年她也是被逼迫的。”纪慕言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这大概是他这么久以来说话最多的时候,可却是在自揭伤疤,“其实,我的血液和骨子里大概也残存有那个人渣劣质因子……所以,季叔叔,我,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说不定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什么屁话呢。”季羡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现出些许怒意来,他打断对方:“少tm自以为是了。别人做什么事、犯什么错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tm有眼睛,会自己去看。纪慕言你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吗?少给我沉浸在自我唾弃的心理了。”

听着对方连珠炮一般的话语,纪慕言神色有些发怔:没有预想中的厌恶和疏远,季羡是真的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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