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琴的数学课实在枯燥乏味得很，不少同学听得都昏昏欲睡。
纪慕言则是低头自顾自的做着课外的竞赛书几乎连头都没抬一下，徐琴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可把秦晓曼羡慕得。
可没办法，徐琴一向如此，她一直在班上宣扬的是：“什么时候你们也能拿到像纪慕言一样的成绩了，那我的课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就给我好好听课，上课不看黑板的通通下课来我办公室。”
班里自然又是一片怨声载道、哀鸿遍野，对他们来说纪慕言已经超出了非人类的范畴了，只怕他们班所有人加起来还没纪学神一个人的脑袋好使。
不过，这堂课很快就下了。
纪慕言因为要参加数物化竞赛的缘故要特殊些，所以晚自习是在学校开辟出来的竞赛班的教学楼上的。
此刻，纪慕言走在三中铺满鹅卵石的林荫小道上，肩上背的是装着练习册的黑色背包。
突然，他驻足停下，看着道路两旁的校园公示栏。
纪慕言面前的这块公示牌上大写着2021届优秀毕业生代表，他向前走近几步，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找的到个人。
季羡的照片很显眼，即使放在最不起眼角落里也能被能一眼发现。
因为是七年前的公示栏，照片已经看得出一些年代感来了。
照片上的人以红色幕布为底,穿着再简单不过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没有留长发，漂亮又精致的五官清晰的展露出来，笑容清疏明朗又灿烂美好，整个人看起来有着一股子别人都没有青葱和干净。
纪慕言不由心想：原来高中时候的季羡长这样？明明现在和以前比起来也没多大变化。
想着，纪慕言的目光偶然间扫到季羡左边的一张照片，下面写着这人的名字：江晃。
纪慕言听季羡提起过这人的名字，他是季羡整个青葱少年时代乃至如今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照片上的江晃同样有着几乎让所有人都心生羡慕的清隽容貌，眉目如画，面如冠玉，带着一股子书卷气。和季羡的照片摆在一起，就像一对璀璨而夺目的明珠，能轻易夺走所有人的目光，特别的赏心悦目，相配得紧。
纪慕言不由的想：这两人摆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合适吧。他们是最好的伙伴，或许也是陪伴了彼此经年的人。
“纪慕言！”安以楠的声音把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好巧，你也参加了竞赛？你报的哪一个？”
纪慕言回身，就见对方站在夕阳的余晖下，俊逸的面孔上带着暖阳一般的笑容。
真要说起来，因为不同班的缘故，纪慕言其实和对方不太熟，只是高中刚开学那会儿偶然认识了而已。
不过，纪慕言对他没多大官感，也就称不上什么讨厌了。“三个都报了。”他简单回答道。
安以楠表情还挺惊讶：“嚯，这么厉害？就算是学神也会吃不消的吧？”
“还好。”其实，纪慕言报全项的原因只是觉得自己精力有余，如果没什么东西用来填充的话，他大概会觉得很亢奋。
“嗳，你刚刚是在看校园墙吗？”安以楠突然转这了话题问道，“这都是好多届之前的了，有什么好看的？”
“没，就随便看看。”纪慕言矢口否认道。“走吧。”
来这儿上晚自习吗
“以后要一起来这儿晚自习吗吗？”安以楠问。
“不用了。”纪慕言没多加考虑就拒绝了。
“唉。”安以轩状似非常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感叹道，“纪慕言，你还真是不好接近。我们都这么熟了，连一起走都不行吗？”
纪慕言没多少表示：“我一直这样。而且，我们也不熟。”
“纪慕言，多少打击人了啊。”安以楠哑然失笑，他主动勾住对方的肩，“我以为我们大小也算个朋友了。”
纪慕言感知着肩头处传来的人体的触感，形状好看的眉头不自觉蹙起。
不得不说安以楠有着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他很自然的松开搭在纪慕言肩上的手，神色半点不见尴尬:"你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你。”
“是。”纪慕言就一个字。
“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安以楠似乎挺感兴趣。
“不是。”纪慕言面色有点紧绷。
至少对季羡不是，季羡的触碰和别人的好像都不太一样，具体的感觉是什么纪慕言自己也说不上来，但至少是不讨厌的。
“是家人吧。”安以楠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例外会是家人，毕竟大多数有这种反应的人都是这样。
家人。纪慕言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他和季羡大概勉强算是家人吧。
一路上，都是安以楠在说话，纪慕言几乎只字未言。
安以楠双手十指交握放在后脑，实在有些丧气了：纪慕言是真的很闷啊。
锦城三中针对高一学生的晚自习只有让别校学生怎么都羡慕不来的两节。
所以当纪慕言走出校门时，不过堪堪八点。
季羡的房子坐落在地段优越的锦城二环，离三中亦不算远,纪慕言每天乘坐5号地铁，十分钟之内就能准时到达。
纪慕言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头的还是开着的。抬眼望过去，也没见着季羡的人影。
等走近了些看，才发现季羡整个人都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胸前环着抱枕，眸子紧闭着，纤长又浓密的羽睫根根分明，应该是睡着了。
锦城四五月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纪慕言有点担心他感冒，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正在巧时，季羡的声音在两人之间突兀的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小纪？回来啦？”
纪慕言微叹口气：“说吧，你在这睡了多久？”
“不知道。”季羡打个了哈欠，随即又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臂，“大概两三个小时吧，我就是太困了……”
青年的体态完美、身材颀长瘦削，稍长的头发没有扎起，因为睡觉的缘故显得凌乱又蓬松，发顶还有几根头发微微往上翘起，在他这样的动作和神态下竟透着股奇异的却毫不违和的都压不住的可爱。
“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做。”纪慕言虽然要比季羡小9岁,但说话的语气间完全是同辈间的口吻带着一股季羡都没察觉出来得隐隐的压迫性的气息像头蛰伏的狼崽。
“吃了。”季羡笑起来时脸颊两侧其实有两个不太明显的梨涡，不仔细看的话，也许根本发现不了，“小纪同学这么关心我？”
“嗯。”纪慕言莫名地不太敢看对方的脸,“就想多关心一下你。”没太大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想而已。
季羡不知怎的，就卟哧一声笑出声来了，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两道极好看的弧度：“纪慕言。”
他叫了对方字的名字，“我说真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嗯？”
这个“嗯”字刻意被他拉长了音节，透着股别样的腔调，却像是能穿透纪慕言耳膜似的弄得他耳朵有些莫名地发痒。
纪慕言的眼睛是典型的单眼皮，眼皮很薄，平日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凉薄，几乎没什么温度，可现在当他刻意的下垂眼角时却是意外的柔和，仿佛那些富有攻击性的眼神在遇到季羡时都会被刻意的收敛。
尽管如此，但季羡还是能从中循迹出些许来“没人说过我可爱。你这样说……会显得很奇怪。”
“小纪这是没发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季羡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什么问题，“说你可爱呢，是从现象看本质啦。”
纪慕言负于身后的五指悄然紧缩：本质吗？季羡会发现他的本质吗？他的本质会让对方感到厌恶吗？
纪慕言不知道，但他却有点不太高兴，因为季羡的一句话而不高兴。
从小到大，纪慕言都像跟外界有所隔膜似的，不太想感知外界，也很少被外界的人或物影响。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纪慕言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被季羡影响着。
这个认知，让纪慕言的心底无端的升起抹焦躁的情绪来。
“在想什么，小纪。”季羡微微偏头，浅褐色的眸子里似映照着细碎的星子，透着他这个人的温柔。
“我上楼去了。”纪慕言眸光在他身上顿顿，继而说道。
凝视着少年的背影，季羡心道：嗬，小纪还真是……小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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