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她悄无声息地离开的,除了界里的某些规则,他想不到其他的。这也就意味着,属于这个界的危险,现在才完全显露出来。
清风从他的手指绕到手腕,单崔宁抬头向花园中心看去。
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那,穿着一身淡色长裙,长发披散在双肩上。她身前摆着画具,背对着他,看不清画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单崔宁朝她走去,玫瑰抚过风也抚过他的衣服。
最后一笔落下,那人抬起头来。是罗曼娜记忆里,格丽妮斯的脸。
她的神情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打量了番后,说:“你是他的客人?”
他是谁,不言而喻。
而让单崔宁感到震惊的,是她能看到自己。
是锚能看见玩家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单崔宁没有回答她,问到:“阿尔弗雷德在家吗?”
在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名字,她的表情一瞬间变了,有几分痛苦挣扎,隐忍的不快。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努力平复了心情,说道:“他从不跟我说他的行踪,我并不知道他在哪。”
单崔宁看着她,话锋转变得突兀:“你知道罗曼娜死了吗?”
手中的画笔落到地上,格丽妮斯怔愣良久,缓慢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单崔宁的话近乎残忍:“罗曼娜被他杀死了。”
她双唇动了动,又像是在颤抖,眼泪比话语先一步流下。须臾后,她摇头:“他答应过我,不会再杀人的。”
单崔宁不答:“你去过瓦伦丁河旁边那个工厂吗?”
格丽妮斯脸色苍白,没能说出话来。
“你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不会骗你?”单崔宁缓缓走近,“被他当做玫瑰养料,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罗曼娜又有什么特殊的?”
“因为... !”她的视线倏地落在他身上,充满审视意味,她后退几步:“你是谁?城堡内到处都是守卫仆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单崔宁依旧步步逼近。
“格丽妮斯,你跟阿尔弗雷德之间做了交易,是吗?所以他才会娶你,才会答应你放过罗曼娜。”
“与其他人相比,你也并无不同。除了你人人称赞的画技,除了你比伦人的身份。而阿尔弗雷德正好需要这些来稳固他上校的地位,吸引数不尽的客人慕名来到维希,”他走到她身前,低声说:“一睹你的画与真容。”
出乎意料的,格丽妮斯的脸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被戳破真相的紧张和慌乱,而是不解。
单崔宁眉头微动。猜错了?
格丽妮斯侧脸看他,眼中依旧满是抵触和防备:“我跟他之间做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到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怕是见单崔宁一直沉默不语,格丽妮斯的脸色变了又变,下一刻朝城堡内跑去:“士兵!来人!这里有——”
单崔宁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将她按倒在地。玫瑰被压弯了枝干,花瓣散落一地。
仆人闻声赶来,两人刚好被画架隐去身影,又有玫瑰的遮挡。那些人张望了会,低语些什么,又各自散去。偌大花园,又只剩他们二人。
手下的人还在拼命挣扎,单崔宁使的劲毫不怜香惜玉。他用力按住她的后背,说道:“你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其实你心里清楚,罗曼娜已经死了,她又是因为什么而死。”
“你相信阿尔弗雷德不会杀人,无非是想骗自己她还活着。”
“我并不是他的客人,也不会站在他那一方。如果你想杀了他,我倒可以帮你。”
察觉她有话要说,单崔宁慢慢松开捂住她的手。
她却反身来,恶狠狠瞪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杀他,罗曼娜死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那你听到她死了的消息哭什么?你知道她是为了来找你才死的吗?”
格丽妮斯瞬间哑声。
“她一个人去瓦伦丁河边找你,被斯特军抓住,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你之所以这么恨她,是怪她父亲举报了你比伦人的身份?但你可知她知道这个为了找你,险些摔断了腿?还是怪她...”
单崔宁说的话仿佛道道魔咒,格丽妮斯听着,忍不住浑身颤抖:“住口...”
单崔宁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看着地上哭得泪流满面的格丽妮斯,他说:“你不想为她复仇么?”
半响,格丽妮斯才抬起头来。泪水似珍珠般颗颗下落,猩红的双眼却充满恨意与癫狂。唇角带笑,双唇却止不住地颤着:“你忘了客人,夫妻本就是一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
单崔宁不见了。
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后,池殊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中心那人影身上。
记忆的界简单也复杂,完全基于界主真实的经历,用来收集线索再好不过。而唯一的不可控性,就是锚。
锚的记忆可能是界主记忆的延续,也可能是假想出来的虚拟记忆。
如果锚的人格不完整,那这个界是什么样子可想而知。会像时空一样,分裂出一条条时间线。而每条时间线中的锚,不尽相同。
眼下的情况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道单崔宁那边遇到的锚究竟是怎样的凶险。
池殊朝她走近,她一直专心致志地画着画板上的画,似乎谁也打扰不了她。
她画的是一朵花,画得逼真又精细,就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但花的颜色鲜红得古怪,它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绽开。但细看,又像是自己的错觉。
池殊说:“画得很美。”
她由衷感叹,也难怪那么多游客会慕名参加她的画展。
笔锋顿了下,格丽妮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罗曼娜死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让池殊始料未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池殊思索着。那道暗中窥探的视线难道是她的吗?
没想到格丽妮斯却摇头:“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池殊说:“你对她的死,似乎一点也不伤心?”
格丽妮斯的目光落在画上,手指隔空临摹玫瑰的样子。须臾,蜷缩成拳头握紧。
“你不该出现在这。”她哑声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池殊皱眉:“你...”
她倏地与她对上视线,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痛苦与绝望,如同一谭死水掀不起一丝波澜,好像所有的声嘶力竭的哭喊都隐藏在她平静的面容之下。
“你出去吧。”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天翻地覆。
整个界都在分崩离析,城堡在剧烈晃荡,一点点地坍塌。花园的土壤在迅速向下塌陷,千万条藤蔓从地里伸张出来,抓着站立在花中的格丽妮斯,点点将她吞噬。但那些花朵却缠上了藤蔓,企图将它们撕碎,但落得的下场却是被藤蔓拍打得七零八落。
格丽妮斯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反抗。她仰头看向天空,望着池殊的方向。
而池殊自从格丽妮斯说完那句话,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她推离地表。随着失重感越发强烈,她飘在半空中,就看见整座城堡被藤蔓给包裹,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见格丽妮斯的身影。
池殊难掩心中的震惊,可根本没等她说些什么,视野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
“呃...”
听到房间传来了动静,张珂走了过去。
杨旭捂着脑袋,在床上痛哼着。
张珂感觉有点好笑:“你扭得像条蛆。”
杨旭没好气地瞪了他眼,他坐起身来,看了看周围:“我们怎么在这?”似想到什么,看向张珂:“你用了那个道具?”
张珂耸耸肩。
如果不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张珂也不想动它。那个道具诡异得很,不仅会让他们落入其他危险的境地不说,还会产生某些副作用。至于是什么副作用他尚且不清楚,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地下室那个血人,我猜到是谁了。”
杨旭看他。
“是罗曼娜。”张珂继续说道,“昨天这个房子里有几个血人被困住没能出去,我才发现,所有的血人怪物都有属于他们的一张皮。但是,我们之前看到的罗曼娜,她是彻底变成了藤蔓。至于白天里那些NPC的皮,可能也是藤蔓变的。”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藤蔓为什么要这么控制着整个小镇里的人,而镇民真正的皮囊,又在什么地方?”
“工厂...”缄默会,杨旭喃道,“小镇里,我们也就那座工厂没有去看过。”
想到昨天那群血人前进的方向,张珂下意识看了眼窗户:“难怪...他们往那边走,就是去工厂的方向。他们想在那里找到自己的皮。”
杨旭忍不住恶寒:“阿尔弗雷德究竟想做什么?”
剥了所有镇民的皮囊,困住他们的血肉,不惜用尽自己所有的能量,也要让他们陪着他演上这么一场过家家般的戏码。
因为怨恨?那这镇上的人是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生出这么大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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