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小天师应付完眼前纠缠的山鬼,就见挡住门口的山鬼尸体被冲撞开来,屋外成群结队的山鬼正欲冲进来。花见月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师府内天师几乎都不同程度受伤,山鬼虽然被诛杀不少,数量没有来时多,但它们却越战越猛,愈加亢奋凶残,外面白毛山鬼不死,这些东西便不退不逃,死战不休,倘若一直消耗,哪怕天师府全员皆死战,山鬼们找不到妖骨也不会罢休,更何况现在天师们已经应对乏力了。
情急之下,花见月声嘶力竭大喊一声:长生。
她还记得当时叫她名字,妖骨之光萦绕她四周,亲昵自然,现在只能赌一赌运气。
没成想话音刚落,倏尔,一道幽光射出,书房被推翻的柜子下面,正是妖骨幽光。还在和山鬼缠斗的小天师看见花见月神色异常,转眼一撇就见到了躺在角落里的琥珀琉璃珠,但他无暇分身,只能尽力拖住山鬼,给花见月腾出空隙,花见月见山鬼还没留意到角落里的东西,找准山鬼攻击小天师的时机从山鬼胯间滚过去,一把抓起琥珀琉璃珠。珠中妖骨幽幽暗暗,摇曳流动。
花见月刚一拿到珠子,突然,山鬼一声厉啸,前一秒还在攻天师的山鬼纷纷朝她看来,顿时双眼放光。花见月心道不秒,完了,她这是找到个烫手山芋。果然山鬼微滞一瞬,便接连向她扑来,花见月大叫一声,朝山鬼□□一骨碌,连滚带爬跑出屋子,生死之际大概只记得逃命,她只觉得现在脚下生风,连反应都比平日迅捷。
屋外天师见山鬼开始追击花见月,心下已经明了。配合给她腾出逃生的路,转身挡住咆哮而来的山鬼。
花见月刚跑出十几米,突然又听见天师哀嚎,抬眼就看到正前方的白毛山鬼,手中正抓住天师脖颈,天师双眼血红,目眦欲裂,口中鲜血染红白毛山鬼的利爪,手中利剑已然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白毛山鬼粗壮长臂把天师倒提在手,双臂猛然用力往两边撕开,天师最后的惨叫还没喊出口,顿时便化作漫天血雨,喷溅而下,随即白毛山鬼丢下天师瘫软的肉躯,站在墙头眸光神色尽显傲然。
山鬼见此状,嗷嗷直叫愈加嗜血残暴,不管天师利剑横冲直撞朝花见月扑来。众天师来不及悲痛,只能噙泪咬牙,额角青筋暴起,厉喝几声向山鬼挥剑,势必要报此仇。花见月还没从白毛天师手撕天师的震惊中缓过来,就见白毛山鬼赤红双眼紧紧盯着她。
花见月不敢动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突然,白毛山鬼跃下墙头,手脚并用朝花见月跑来,先前追击它的天师在身后紧追不舍,花见月吓得双腿发软,脑海中全是刚才天师的惨状。
电光火石之间,她灵机一动大叫:“小黑”,说罢把琥珀琉璃珠朝无涯丢去。无涯腾空一跃,双足蓄力踩在面前山鬼头上飞至半空,以口衔珠接住妖骨。
白毛山鬼见花见月丢出妖骨,立马调转方向一跃而起飞扑冲向无涯。天师府内全是山鬼,逃无可逃,无涯当机立断往府外逃窜,好在他身形矫健灵活趁山鬼飞起钻到它□□,几个转瞬之间便冲出天师府,白毛山鬼尖啸吼叫间直追无涯而去。花见月松下一口气,都是白毛四条腿的,可比她跑得快多了吧。
院中山鬼看白毛山鬼追无涯而去,也不撤退,仍旧朝她凶狠咆哮,要不是众天师合力抵挡,怕是山鬼立马将她撕成碎片。她也不知为何,妖骨已没在她身上,这些山鬼居然还是不放过她。她步步后退,若是天师不敌,只能叫上老图先逃命了。
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金光,一柄金剑划破夜空,如墨夜色中,天惊墨凌然悬浮于半空,神色淡然,眸光似水,金剑环绕天师府上空陡然转弯又飞回他手中。众天师见到天惊墨,心中纷纷松下一口气。
天惊墨手持金剑,俯身飞冲直下,鬼魅身形如蛟龙入海,金光利剑如饮血神兵,众人呆滞之时,只闻到空气中迸发出的浓重血腥味,耳边只听见阵阵哀嚎,哀嚎声中不见却不见天惊墨身形,唯有利剑金光变红,时隐时现之际山鬼已是陈尸遍野,血流满地。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心下嗟叹当真犹如神兵天降。
花见月嘴型微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上京天师府少主的实力,往常见他结法阵符咒,没想带他功法也如此了的。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就听见旁边一声冷哼,花见月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时令站她旁边,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发出轻蔑冷哼。花见月有些尴尬,收敛神色冲他嘿嘿一笑,时令冷笑,颇为惋惜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说罢,盯着花见月的眼中尽是鄙夷。
花见月心中骂娘,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回答道:“那你拿杀鸡刀去,何必辛苦你家少主,你看看你家少主好好的衣裳上面全是血迹,多影响他高大威武的形象啊,跟班当成你这样,真是不懂事。”
时令气结,面色瞬间铁青,花见月没等他反驳就立刻走开,跑到天惊墨身边,狗腿子似的拍马道:“少主果真英勇无敌,不亏是上京天师府的少主啊,当之无愧。”
天惊墨斜眼看着花见月不达眼底的笑意,嘴角微动,轻飘飘的回答:“那是自然。”
花见月语噎,这人,捡话倒是挺快。老图越过挡在前面的天师,走到花见月旁边,气喘吁吁的问:“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天惊墨这才注意到花见月肩头血迹晕染一片,垂眸凝视着她。先前只顾找妖骨,眼下她这才想起肩头疼痛,随即一阵哀嚎,老图慌忙扯下一块布料,帮花见月包扎起来。
“禀告少主,属下等无能,让野兽闯进天师府,险些丢了妖骨,多亏花姑娘拼死找到妖骨,才没让妖骨落入野兽手中。”小天师跪在天惊墨脚边,如实说道。花见月颇为满意,这小天师倒是实在,拼死这个词用得好,她都受伤至此,险些没命,这些功劳当之无愧。她虽然心中有别的计算,但不管如何,此番如此卖命,也当得起几句夸奖吧。
天惊墨看着花见月颇为得意的表情,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忍下眼中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妖骨呢?”
糟了,花见月猛然大惊,白毛山鬼追无涯去了,看见天惊墨她才想起无涯身上有束魂引,要是不敌白毛山鬼那该怎么办,普通山鬼已经如此凶悍,白毛山鬼是它们头领,想必也是更凶残,花见月不敢想象要是无涯被像天师一样撕开,她赶紧甩甩脑袋,不会的,都是白毛的,又都是四只脚,山鬼体型太大,哪有无涯身形矫健啊,要说逃命,要是没有她拖后腿,无涯应该不会有事,应该吧?
越想越觉得不妥,花见月顾不上老图还没包扎完,随手胡乱一绑,“妖骨在小黑身上,白毛山鬼追他去了,我们快走。”
天惊墨唤过时令低声低语几句,跟着花见月走出天师府。花见月看着天师府门口停着的马犯愁,下一秒,天惊墨就托举她上马,接着自己翻身而上,一气呵成,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茫茫夜色,不知无涯往哪个方向逃跑,花见月左指右指都觉得不对劲,一时之间犯难,天惊墨垂眼就能看见她肩上浸出来的血迹,虽然知道她用妖骨来交换聚魂,但也属实没料到一向怕死的她,今日倒是这般拼命,不像她往日的做派。
“诶,到底该往走还是往右?”花见月扭头看向天惊墨,正撞上天惊墨低垂的眸子,如墨深瞳熠熠生辉,天惊墨从容收回视线,不慌不忙指尖轻捏成诀,霎时,闪现一纸符咒,随即他指尖轻捻,符咒幻化成烟,往左前方飘去。他望着青烟飘散的地方,轻飘飘说着:“坐稳了。”花见月连忙扭头回身紧紧抓住马鞍,正襟危坐。
两人一马在夜色中急行,哒哒马声穿过靖州城寂静的夜色,一路尘土飞扬蜿蜒至城外。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花见月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天惊墨淡淡嗯了一声,耳边风声太大,花见月没听见,又自顾自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该不该问,不问吧我又很好奇,问吧,我觉得你大概不会告诉我。”天惊墨听着她细碎喋喋不休,眉梢之处浮上一抹笑意,加大声音说道:“你问。”
“为什么老是骑马,你们捉妖师就不会什么御剑飞行之类的吗?我看你不是会飞吗?怎么一不捉妖了就不会飞了。”
天惊墨颇为无奈,以为她会问妖骨为什么没带在身上而是放在天师府。没想到她竟是问这个问题,慢悠悠回答:“御剑飞行自然是能行,但没必要。”
花见月不解,抱怨道:“你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天惊墨轻笑,耐心解释,“但凡术法都得耗费精气,你又不懂妖术功法,自然不明白。”她当然不明白功法妖术的,可是天惊墨也不明白她,骑马实在是磨得她腿根疼,况且她每次骑马都是和天惊墨,她又不得不和他保持距离,每次骑马下来都腰酸腿疼,实在是难受。
天惊墨自然不知花见月心思,见她没反驳,还当她是为了救白猫心急,语气揶揄疑问:“同样都是四只腿,你还嫌马跑得慢了,现在知道着急了。”
花见月小声冷哼,面上不耐烦语气却恭顺道:“是是是,少主您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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