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外面仍是天黑，唐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环视四周，不像是在医院也不像在医务室。
“醒了？”陶冶推门而入，看到唐宋醒过来明显松了口气，抬手试了试唐宋额头的温度，“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我怎么了？”唐宋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思维也混混沌沌的。
“你被’污染’了。”陶冶叹口气，“我应该多看着点的，明知道你身上有魔化痕迹，还因为方诺那家伙的话放松了警惕。”
唐宋摇头，听不明白陶冶在说什么。
他正要细问，门再次被推开，竟然是巫影。
“干嘛，这幅表情，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吗？”
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我及时灭火，现在你可能已经被烧成灰了，啊不对，妖魔之火没办法将你的躯体烧干净，你应该是被烧成植物人才对。”
“巫影！”陶冶怒道，“你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怎么，在心上人面前逞能啊？刚刚求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嘴脸。”巫影冷哼一声，“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陶冶脸色铁青，碍于唐宋又不能发作，只能转开视线假装看不到对方。
“我的宿舍着火了？”唐宋越发搞不清楚状况，“因为……那团黑气？”
“魔化污染源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恭喜你被盯上，趁着还有点时间准备退学手续吧，被保密部的人收拾掉总比被妖魔缠身最后变成个疯子死去要体面些。”
“我说了我不会让唐宋出事的！”
“我只感觉像是做了个梦。”唐宋抬起手，发现掌心出现了个烧伤痕似的黑色印记，“但好像又不是梦。”
“那是魔化力量利用你的潜意识制造的灵境，”陶冶解释道，“因为你现在力量还未完全发挥出来，所以在灵境中受到的伤害会直接表现在身体上。”
“你梦到了什么，还记得吗？”巫影虽然嘴上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的坐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唐宋手心的印记。
“我只记得我打了个赌。”唐宋摇头道，“如果赌输的话，我就会死。”
巫影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赌什么？”陶冶也倒吸一口冷气。
“赌我能不能猜到那团黑气的真实样貌……我必须找到它的本体才行。”
“没可能。”巫影当机立断道，“这不是我打击你，大部分魔化污染源形成时间都在二十年以上，有能力制造这种灵境还能在现实中制造术法火焰的，其本体妖怪修为不会少于百年；这样的妖怪就算不成魔都很难被发现，更何况它入魔后已经拥有了虚化和分神的能力，随随便便弄几个障眼法在你面前，你可能一辈子都分不出来到底哪个是真的。”
“时间限制呢，这个赌约的时间限制是多久？”
唐宋似乎也觉得胜利无望，沉默许久，低声道：“一个半月。”
——“咳咳咳咳你说多久，一个半月？”方诺放开唐宋的手，捂住嘴咳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抬起头，“你是说，你要请一个半月的假，就因为这个只能看到摸都摸不出来的烧伤？”
唐宋点头，神情凝重：“而且这段时间我想申请离校居住。”
“离校？住哪里？你租房了？”
“我可以住在同学家。”
“陶冶？”方诺皱眉，“我说唐宋，虽然我不干涉年轻人的感情，可是——”
“你可是个什么劲儿？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庸医误诊，说唐宋没有事，他至于被魔……至于受到惊吓一不小心烧伤自己吗？”
“只是烧伤，已经非常仁慈了。”方诺低声嘟囔，继续假装为难，“唐宋，真的不是我不想给你批假和放你出去——按照学院规定，你现在的评级除非能够提供和A级以上同学合宿的证明，学校处于保密考虑也肯定不会轻易放你出学校的。”
“那在宿舍里休假总可以吧？”
反正也就是后面再找机会溜出去呗。
“如果你们非要休假，那也不是不可以。”方诺叹口气，转向唐宋，“但是唐宋，我好不容易给你申请到了可以使用特殊训练场进行法术训练的许可……另外，还给你带来了这个信息——”
方诺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
唐宋与陶冶对视一眼，满心狐疑的接过，却被锋利的纸边划破了指尖。
“！！！”陶冶见唐宋指尖的血迹立刻渗入信封，一把将信夺过摔在桌上，“方诺！这又是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而且，好歹你应该叫我一声老师！”
唐宋重新拿起信封，打开。
竟然是红头文件专用信纸，上上下下盖了少说有三四个红章。
抬头用双语写着：
“驱魔师能力测评考试——申请人员复核通知书。”
这也是方诺给他提交的申请？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入学考试可以推迟甚至可以不参加，只要你参加另一项考试。”方诺朝信封抬抬下巴，“就是这个。只要通过这个考试，别说什么入学考试，你想要把你的评级改成什么级别都随你定。”
能有这样的好事？
果然，方诺稍微顿了顿，就笑道：“只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学院的同学们在这个考试中的发挥可不怎么好。往前有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参加过这个不定期考核的同学没超过三位数，最后能通过的人数嘛——不足十个。”
“等会儿——”陶冶突然想到什么，拿过信纸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遍，声音都有点颤抖了，“这个，难道说，难道，就是传说中专业等级堪比奥斯卡的世界级驱魔师考评？”
“什么堪比奥斯卡……这个考试是学术性质的的好嘛。”方诺道，“不过算你有点见识，没错，就是那个在世界各地开设分考场，对所有驱魔师一视同仁进行能力考核的测评考试。”
方诺着重了“所有”二字，意味着不光是学院派，许多野路子的术士也都盼望着能通过这次考试一战成名，获得“圈内”的一席之地。
“这么难你还推荐唐宋去参加？”
“因为他必须去！”方诺抬高声音，“这是最好的机会，而且我相信唐宋，他一定能够通过。”
唐宋莫名觉得好笑。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从他进学校第一天就满嘴的相信相信，可他呢，隐藏实力没有展现出来多少，生命倒是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于是他笑了。
“我参加。”唐宋收好信封，“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能看到妖怪，不是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晕，而是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就像最厉害的那些驱魔师、像你一样；另外，我需要能够追踪到妖怪的术法，并且可以速成那种。”
“没问题。”方诺答应的极其爽快，“你眼睛的事情我早有安排，最晚下周就能把制作好的眼镜给你，至于追踪妖怪的法术那就更简单了，你身边可就站着个专门追踪各种妖怪的世家的内家传人呢。”
“我还没有正式和任何妖怪缔结契约……”
“那就对了。再说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追踪妖怪也好缔结契约也罢，本质都是建立一种稳定的能量连接，你要让唐宋理解这种能量是如何发生并且如何流转的就行。”
说出来轻松，就算陶冶这种天赋异禀到令人觉得诡异的家伙，好歹也是学了两三年才完全掌握的！
“哦对了，一个月内教会哦，否则很可能会来不及。”
陶冶的眼睛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不能用符咒或者阵法来代替吗？”唐宋更是没想到方诺会做出让陶冶来教他术法这种觉得，并且也没觉得一个月可以速成，“我记得书上有写。”
“学校里教材上的内容，平常糊弄糊弄你们还成，要把它跟陶家传承了上百年的家族术法相提并论那可就太抬举它了，”方诺摆手，“去练吧，训练场今天就可以开始提交申请预约使用了，只要你记得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退学，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能够学成的。”
当初没有退学还不是因为……你威胁说退学会被处于保密原因解决掉！
等等，方诺的意思是？
既然能为了活下去忍耐着接受了这种生活，就能再一次为了活下去学会法术！
可是为什么有莫名其妙的家伙接二连三要他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这天傍晚，唐宋正给自己换药，陶冶推门而入。
“预约申请和训练安排，你看一下。”
除去上课，唐宋另外接受术法训练的时间几乎占掉了他除睡眠以外的全部时间。
而且从内容是看，不只有方诺所说的陶家的术法培训，还有一些基础法术的修习和一些特殊阵法的修习。
“你的基础太不稳定，不能直接从体内引导出力量，所以我找了巫影帮忙掠阵，我们会一起给你展示和教授几种基本的护身法术还有能量运转法术。”陶冶道，“当然，必要的话，我可以找更多人来帮忙，毕竟——”
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把陶家的契约术运用到什么程度。
“谢谢。”唐宋收下安排表，将手心的草药绷带缓缓缠好，“真的。”
陶冶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更想给唐宋一个温暖的拥抱，让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他。
然而他们认识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
他怕他会吓到唐宋，更怕唐宋会因此疏远他。
于是他决定只是看着。
“不客气。”
顿了顿，陶冶又道：“我也相信你，唐宋。”
唐宋抬眸，两人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鉴定的信念。
活下去。
已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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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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