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被她那似利剑的眼神刺伤，有些慌乱地挪开自己的视线。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用着尚且还算是平静的声音回应着微生月之前的话，“我今日并不知道顾小姐是你……小姨子。”
这话分明是对微生月说的，但莫名的，在说出这话的瞬间，青栀心头像是被柠檬汁浸泡过一般，酸得她觉得好难受。
微生月眸色一冷。
“若是我知道的话，今日肯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碍眼。”青栀接着说。
微生月的脸色更沉冷。
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话。
但是在看见青栀这么冷淡的模样，那年躺在手术台上，双腿因为骨粉碎的剧痛，似乎悄悄地藏在了神经元中。一被刺激，就被送到神经末梢，痛得她有些忍不住。
“你若是有自知之明，难道不应该一直留在国外，现在回来做什么？”微生月问。
青栀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她从前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微生月日后肯定是要回国继承家业，那等到微生月回国后，她会走得远远的，不会碍她的眼。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抱歉。”青栀最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有些无力。
在微生月还没有回国之前，她尚且心存侥幸。
但今日遭遇的种种，青栀才真正意识到原来S市也没有那么大。
“但是今天晚上，即便是白天在生态山庄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踏进了你的地盘，但也能抵消了。”青栀盯着微生月的眼睛，声音有些过于冷清。
像是最开始的那瞬间被强吻后带出来的不自觉的嘶哑，都是旁人的错觉。
微生月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她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跟前的人，忽然弯腰低头凑近，两人的气息顿时再一次交融在一起。
青栀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你的意思，你是还想要在这儿跟我继续偶遇，然后向我……求吻？”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在微生月的舌尖磨了又磨，这才被她吐出来。
她眼神似乎染上了一丝平日里最常见的戏谑，但眼底仍旧带着比深秋的夜晚还冷的凉意。
青栀没想到她一开口，就给自己扣下来这么大一顶帽子。
而且还……
一时间，青栀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她瞳孔轻颤，似乎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一般，“微生月！我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青栀似羞恼至极，伸手就要再次将跟前的人推开。
不过在她才抬起胳膊时，手腕就被另一只更修长的手握住了。
“还想打一次？”微生月误解了青栀的意思，“这一次我可没做什么。”
青栀被人抓住手腕，虽然微生月不算是用力，但她也被圈禁在她的掌心里，挣脱不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你离我远一点。”青栀心头也来了气，她看着微生月说：“毕竟，你也说了，你肯定是不想看见我的，既然这样，我们俩就跟更应该离彼此远一点，不是吗？”
青栀挑衅似的，抬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跟前的人，像是在较劲。
微生月：“……”
“所以，你现在这还拉着我做什么？”青栀嘴角扯了扯，“微生小姐？”
从前她才跟微生月在一起的时候，微生月就曾经调侃过她，“全身上下嘴最硬。”不过在后来，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微生月就喜欢缠着她缠绵地吻着，气氛暧昧又潮湿，喜欢一边含吮着她的唇舌，一边说：“青栀我错了，这里是软的……这里也是。”
不过青栀想，微生月当初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嘴硬的人。
冷脸和嘴硬，都是她在人世间给自己披上的保护色。
不然一个人在这世间多难存活下去。
微生月闻言，没有被她激怒，只是冷笑一声。
“难道你以为我这么犯贱，四年前在你这儿摔了个大跟头，还那么不自知死活地凑过来让你打脸吗？”微生月松开了那只握着青栀手腕的手，“我今晚过来，只是想到你为什么回国。”
她记得青栀在自己回国研究项目的时候，就已经作为交换生出国，两人在分手后，再没有半点交集。微生月甚至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像是自嘲一般开口，青栀看起来果然是恨不得离开她，哪怕在同一片蓝天下，她都是不愿意的，要飞去南半球，跟自己彻底分开。
青栀闻言，眸色都没动一分。
“这跟你有关吗？”青栀问。
微生月没回答，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神带着几分压迫感。
这个问题到底最终是没个答案。
夜风一吹，青栀只觉得小腹坠坠的痛，她不由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用力地都不像是在撕咬着自己的唇瓣，都差点渗出来血珠子。
微生月似乎这才借着昏黄的路灯灯光看清楚青栀的脸色，在褪去了如潮水一般的激烈情绪染上的红晕后，青栀的脸色白得可怕。
她眉头一拧，“不舒服？”
说话的同时，微生月已经忍不住直接对着青栀的额头伸出手，探了探温度。
青栀倒是想要避开，奈何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她避无可避。
最终，还是被微生月的手摸了个正着。
后者的手背都带着一股有些令人眷恋的暖意，曾经在好些个秋冬里，都让她感到无比温暖和踏实。
“我没事，你让我先走就好。”青栀冷冷说。
微生月感觉到手背上的确不怎么烫，她之后也问过顾晴天关于那位廖医生如何，显然对方的医术还是拿得出手，下午的诊治，至少让青栀没有再发热。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人情味。”微生月不由分说就要将青栀拉着朝着外面走去，“就算是现在碰到一只阿猫阿狗生病了，也很难有人会坐视不理。”
微生月说完这话后，就要拉着青栀去医院。
“不舒服就去看病，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铁人？”
微生月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青栀身体怎么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在看见后者脸色这么苍白，好像完全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生气。
当初不是说离开自己，她会过得更好吗？
现在这看起来好像并非如此。
既然这样，当初她又何必那么急急忙忙地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离开自己？
眼前这境况，让她无端感到一阵挫败。
青栀宁愿过这种没人照顾的一塌糊涂的生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她究竟是有多差劲儿，才会让她迫不及待，又义无反顾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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