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晨曦渐盛,薄雾如轻纱笼罩山间。远处,万仞山峰在阳光下如神祇伫立,威严而静默,仿佛诉说着无数埋藏于其中的秘密。林昭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清晰,身上的伤痛虽未完全痊愈,却因沈渊的灵力温养,已恢复七分。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渊,目光带着一丝复杂。
沈渊站在洞穴的入口,背对着林昭。他的手握在剑柄上,剑身未出鞘,却隐约透出寒意。目光望向远方的山林,那里有灵气微微波动,仿佛暗藏着某种威胁。
“你醒了?”沈渊的声音传来,不冷不热,却带着一份安定的力量。
林昭点了点头,从石壁上缓缓起身。他环顾四周,发现之前的战斗痕迹早已被灵气抹平,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淡淡的杀意。“刚才那些虚影,似乎并非普通的妖灵。”
沈渊微微颔首,语气低沉:“它们来自裂灵谷,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召唤而来。显然,有人不希望我们继续前行。”
“裂灵谷……”林昭低声重复,眉头微蹙。他曾听说,那是一个连宗门长老都不愿轻易踏足的禁地,内藏无数被封印的邪祟与诡物。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骤然一冷。“莫非,是冲着你来的?”
沈渊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林昭。他的眼中藏着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愧疚,似决然。“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继续前行。若是有人想阻止,那就斩断所有阻碍。”
林昭看着沈渊,心中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从未见过沈渊如此坚定的模样,仿佛此刻的他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更是为了某个更深的执念。“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走到底。”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松,却无法掩盖其中的坚决。
沈渊抿了抿唇,没有反驳。他的手微微一动,灵气流转,化作一道护盾笼罩在林昭周身。“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逞强。”
林昭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放心,我还没弱到需要你时时护着。”他话虽如此,却默默将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神色间的轻佻渐渐消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洞穴。外界的世界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山林深处,灵气如潮涌动,偶尔传来诡异的兽吼声。林昭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远方传来,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渊停下脚步,剑锋一抬,目光锐利如刃。“来了。”
话音刚落,林间突然炸开一阵狂风,浓雾迅速弥漫开来。一道高大的黑影从雾中缓缓浮现,四肢扭曲,双眼如血,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煞气。
林昭抽出长剑,眼神骤冷。他侧身站在沈渊旁边,语气中透着几分轻松,却带着锋芒。“这次,可别抢我的人头。”
沈渊微微一笑,未置可否。他们的剑光在晨曦中绽放,如同划破迷雾的两道流星,直面眼前的未知威胁。
林昭的剑芒与那黑影碰撞,火光四溅,四周的雾气像是被撕裂的帷幕,露出隐藏其后的真相。可就在此刻,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强烈的悸动,仿佛某段被封存的记忆,正试图突破时光的桎梏,浮现而出。
***
天界之巅,万丈光辉洒落。那是林昭作为天域主宰的最辉煌岁月,亿万生灵敬仰,诸天大能俯首称臣。他身披雪白金纹长袍,立于苍穹之上,身后浮动的仙光宛如天地间最耀眼的星辰。然而,此刻的他,眉间却微微皱起,目光冷冽地注视着跪倒在天阶上的沈渊。
“沈渊,你可知罪?”林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渊抬起头,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忏悔,反而带着一抹倔强的光。“属下无罪。我所为,皆是为了守护天域。”
“守护?”林昭冷笑一声,手中的玉印微微一动,天地间的仙气陡然凝滞。“你擅自动用禁术,引动魔界之力,导致边境沦陷,万千生灵被魔气侵蚀。这就是你的‘守护’?”
沈渊低下头,沉默良久。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若不如此,天域早已……早已陷入混乱。我只是不想——”
“够了!”林昭打断他,眼中透出一抹失望。“沈渊,从今日起,我剥夺你天将之位,驱逐出天界,永世不得归来。”
天阶之上,一片死寂。林昭转身离去,背影笼罩在无尽的仙光中,宛如神祇。而跪在地上的沈渊却抬起头,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中透着一丝释然,更多的却是隐秘的痛楚。
“林昭,这样的你,还是如此耀眼。”沈渊心中喃喃,“即使被你驱逐,这颗心,怕是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
回到现世,林昭的剑光将那黑影彻底斩裂。他喘着粗气,手微微颤抖,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沈渊的身影。对方的衣衫在战斗中已有些破损,却依然站得笔直,仿佛刚才的激战不过是小试牛刀。
林昭回过神来,盯着沈渊,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最终低声开口:“沈渊,当初……你恨我吗?”
沈渊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怨恨,只有一种深沉的无奈与温柔。“若说恨,那是自欺欺人。我唯一恨的,是自己不够强大,无法让你信任。”
林昭微微一颤,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可我当时的决定,是为了天域。”
“我明白。”沈渊上前一步,声音低缓而温柔。“所以,我并不怪你。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即使被你驱逐,我也无怨无悔。”
林昭猛地抬头,眼中有些动摇。他一直以为,沈渊对他的恨意会像万刃穿心,可他从未料到,对方竟用这样坦然的态度面对这一切。
“林昭,”沈渊轻轻开口,语气郑重,“你不需要背负所有。这一次,我会站在你身边,替你挡住所有风雨。”
林昭怔住,半晌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抹几乎不可察的笑容。“好。”
两人对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林昭的手缓缓抬起,轻轻搭在沈渊的肩上,而沈渊的目光中,那份温柔似乎更加深邃。
林昭沉默了片刻,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然后,他突然上前一步,将沈渊紧紧抱住。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几乎压抑不住的力量,仿佛这个拥抱是他多年积压的悔恨和自责的唯一宣泄。
沈渊微微一愣,身体僵硬了片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昭——那个曾经冷漠如霜、不可一世的天域主宰,如今却像一个迷路的孩童,紧紧抓住唯一的救赎。
“沈渊……”林昭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对不起,我当时……太自以为是了。天域、规则、众生……我以为那些比什么都重要,但我从未想过,自己可能做错了。”
沈渊的眸光微微一颤。他垂下眼眸,看着怀中这个比任何人都耀眼的男人,如今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暴露出深埋心底的愧疚和柔软。他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双手,回抱住林昭,动作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你没有做错,林昭。”沈渊低声说道,声音如同一阵微风拂过夜空,“那是你肩上的责任,我从未责怪你。若换作我,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林昭将头埋在沈渊的肩膀上,轻轻闭上眼睛,似乎终于放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却带着一种平静的释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能被沈渊这样原谅。
周围的风轻轻吹动,带着天界的灵气与人间的温暖。两人相拥的身影立于苍茫的天地间,如同那千万年岁月中唯一永恒的画卷。
“沈渊,”林昭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若有一天,我的力量再无法保护你,你是否还愿意站在我身边?”
沈渊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林昭的背,语气中带着一抹戏谑,却又无比坚定:“傻子,这还需要问吗?无论是天界还是凡尘,只要你在,我便在。”
林昭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得的轻松。他松开了怀抱,退后一步,看向沈渊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全新的坚定。他的手掌轻轻一抬,一道璀璨的金光在他手心中缓缓凝聚,化作一道流转着仙气的符文。
“沈渊,这是我的一部分本源之力,从此它便属于你了。无论你身在何处,只要你需要,我都会赶到。”
沈渊怔住了,目光在林昭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伸出手接过了那符文。“好。”
天空中,云层开始消散,一束光从天穹洒下,笼罩在两人身上。此刻,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他们见证这份不容动摇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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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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