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崖谷

杨漪用李庚郎的名义,在村子里散布流言:

说他看出杨家长女的天赋,想要收其为徒,传授她吃饭的本领,更是要亲自带着她到各个村庄去卖货。

身为货郎的李庚郎,时刻关注村里的信息,也听到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依据杨漪的秉性,本能察觉其中有诈。

次日一早,挑着货担,趁着天黑溜出村去。

杨家人这边,只把谣传当乐趣听,杨漪与李庚郎之间哪有什么交集,这都能胡乱扯到一起。

第二日早起不见杨漪,拿起桌几上的纸条一看,才知道事情大发,全员出动,来到李庚郎门口兴师问罪,才发现人早跑没影了,这让他们更加确信,是李货郎拐走自家闺女。

后面发生一系列的事,杨漪没亲眼目睹,但大致情况也预测到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古往今来通用的道理。

任务截止,只剩下最后一天,为了快点进山,只能委屈李货郎了。

后山深处,此时手持木根杨漪,敲打草木驱赶蛇鼠,眼睛四处张望,搜寻人类生活的痕迹。

踩踏的草茎、开垦的荒田、居住过的石洞……。

只要找到其中一处,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人类居住的场所,可在深山寻找两个时辰,别说是生活痕迹,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抬眼望天,太阳不久将要下山,如果在找不到黑崖谷,她也必须找个地方扎窝。

就算是经验在老道的猎人,夜间还在荒山上游荡,也会非常危险,更何况她细胳膊细腿。

突然杨漪停下敲打的动作,远处响起细微的哗啦声,像是激流撞击石头的声响,杨漪一喜,收起棍子朝着声源跑去。

有水源的地方大概率会有人居住,只要顺着水流往上找,不怕早不到黑崖谷。

距离缩短,水流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杨漪扒开阻挡的灌木,映入眼帘的是高崖倾斜而下的水幕,如同银河坠落九天,壮丽恢宏。

心中不禁感叹,瀑布不愧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内心因找不到黑崖谷,而积累的烦躁也抚平不少。

杨漪取下身上水囊,找到一块平坦石前蹲下,将水囊沉入水中灌满,塞上塞子挂在腰间。

考虑到要在山上待上几天,水囊还是杨漪发了大价钱,从李庚郎手中购买所得,这趟出门,将她售卖猎物的钱财花个精光,下山后,她得想个赚钱的办法。

“卡嚓……”木棍裂开声响起。

“谁在后面,”杨漪眉头皱起道,右手悄摸上小腿,那里用布条捆绑一把镰刀。

“姑娘,我没有恶意,”一个大概二十岁小伙从灌木丛走出,胳膊下杵着简陋的拐杖,衣裳脏污破裂,脸上、手臂等露肤区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确定小伙没有能力威胁自己后,杨漪挪开摸向镰刀的手臂,心中仍有戒备。

但他这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少见,杨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注意到姑娘眼中的疑惑,小伙解释道。

“我叫林清源,住在附近的村民,在山边的山崖采摘草药时,一时不慎摔下山坡,就成了这副模样,”林清源面露无奈。

杨漪面色狐疑,这荒郊野外哪有什么村庄,除了任务中提到的黑崖谷,杨漪眼前一亮便旁敲侧击询问道,“我就住在山脚下的村庄,怎么没有见过大哥哥?”

林清源解释道,“我所在村庄处在深山峡谷中,名叫黑崖谷,除了采买物资外,村人很少下山,所以你没见过我很正常。”

林清源扫视周围,见无其他人踪迹,疑惑问道,“姑娘、怎么就你一人待在深山中,你的爹娘呢?”

掌心间的任务没有发生变化,依旧闪烁红光,看来不去黑崖谷是不行的。

杨漪掐了一把大腿内侧软肉,泪眼汪汪道:“哥哥,我是长夜村中杨猎户家的女儿,经常跟着父亲上山狩猎,今日却在半途遭遇野猪,混乱间,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在森林中越走越远,就来到了这里,哥哥你知道这是哪吗?”

林清源看了看天空,夕阳夕西下,自己伤惨的样子行动不便,在带姑娘在夜里行走就更加不安全,可是村里的情况着实不妙,皱眉思索的林清源道,“小姑娘,别哭了,你跟我回黑崖村休息一晚,次日一早,我在带你下山如何?”

“没问题的哥哥,”杨漪见目的达到,擦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凑上前去,“哥哥你受伤了,我扶着你走吧,”靠近的瞬间,杨漪从他的衣服上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香。

林清源的伤势看着严重,却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养一晚上就能痊愈了,林清源不好拂掉女孩的好意,只能放松胳膊的力度,让杨漪稍微轻松些。

在林清源的指路下,两人穿过曲折蜿蜒的山路,来到一处峡谷中。

两边是高大陡峭的岩石,穿过峡谷,前方露出竹排建造的碑坊,上面竖立‘黑崖谷’三字,字迹苍劲有力。

察觉到杨漪盯着牌匾出神,林清源介绍道,“字是村中族长亲自提笔写下的,他是黑崖谷最德高望重的人,同时也是我爷爷……,”林清源摸着脑袋羞涩道。

相处久了,杨漪也发现林清源隐藏话痨属性,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杨漪从中获利,获取了不少的消息,每次他开口,不管是否是废话,杨漪都会认真倾听。

不知全貌的林清源就更加喜欢杨漪,村里人嫌弃他啰嗦,都不爱跟他讲话,连草庐药童也是如此,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嫌弃自己话痨的人,他终于能够畅所欲言。

从他口中说的最多还是他的爷爷,大夫林族长,而林清源同样是村里的医师,负责治疗村里各种疑难杂症,在村里也小有名气。

两人穿过碑坊,来到村庄口就遇到一位老汉,穿着劳作的短褐,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显然是刚从田地劳作归来。

老汉明显认识林清源,刚想点头问候,就瞥到他身后站着的陌生面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巴张合,露出惊恐神色,忙不迭丢下锄头,头也不回跑掉。

林清源心中暗道糟糕,遇到说上话的人,太过兴奋将正事给忘了,“快走,”话落不管自己的伤腿,拉着杨漪便向村庄深处跑去。

杨漪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疑问,对于老汉一系列莫名的反应,还未深究,就被林清源拉着一通乱跑。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在屋舍中穿行,突然杨漪闻到一股奇异的药香,跟他在林清源身上闻到的气味极为相似。

“到了,”林清源停下步伐,转即敲响牌匾题名‘药炉’的大门。

“今天采药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又掉下山崖了,公子,你可·····长点心吧,”

嘎吱一声,大门从内部打开,悠闲的话语却在见到林清源身后,跟着的陌生人后戛然而止。

杨漪耳尖听到来人,在看到自己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紧握门扉。

“阿芪,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进屋再说,”林清源满脸汗水道。

阿芪知道事情严重性,侧身让两人进入,然后关上大门,谨慎挂上门闩。

杨漪注意到村口的老汉,和阿芪的表情一系列变化,都是从惊讶再到惊恐,好似杨漪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是什么原因造成村里人,竟连见到小孩都会恐惧,会是任务中提到的诱因吗?

瞟眼右手掌心,任务一的红色文字,已转换为灰色,显示完成,任务二亮起显示进行中,杨漪不免深思。

林清源见杨漪进入草庐,就一直未曾说话,还以为她被村里人的反应吓到,安抚道,“你不要难过,他们并不是有意针对你我,近期黑崖谷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家不怎么欢迎外人。”

“林大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杨漪担心道。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是考虑到了后果,不会出事的,”也怪他一进村,就忘记了村中的忌讳。

阿芪进门,林清源便叮嘱道,“你先在这待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杨漪知道林清源和阿芪有事相商,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走后,杨漪知道自己不受这里人的欢迎,便自觉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视线观察着四周,屋内放置许多架子,归置的竹篓上,盛装各种草药。

杨漪也不是没向林清源打听,可没到话头都会被他岔开过去,想是不愿提及这事。

一盏茶时间,林清源和叫阿芪的药童回来。

不知林清源对他说了什么,阿芪对于杨漪的留下并没有异议,只是时不时警惕注视自己。

杨漪根本不在意,在孤儿院里,更加凶恶的目光她都见过,和这一比都是小儿科,毕竟阿芪并没有刻薄、咒骂她,还为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辅食。

想不到四面环山、人迹罕至的山谷,比她所在的村庄,还能烹饪出五香味俱全的珍肴,真是非常难得。

吃饭时阿芪也时刻注视着杨漪,见她吃自己做的饭菜,认真满足,连竹篮上最后一粒米都没有放过,对她的感官有所缓和。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草庐偏房中,杨漪睡在竹竿编织的竹床上,抬头望向窗外,古代的夜晚往往比现代更为安静,没有汽车和机器的喧嚣,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或远处的水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杨漪很快就睡着。

在她睡着以后,窗户外的竹林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留下竹叶间的沙沙声,很快窗外又趋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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