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诬陷

晨曦微露。

杨漪穿着一件褐色衣服走出厢房,行走间,可见手肘处等容易磨损的地方,修了好几个补丁。

懒散靠在大堂门扉的赵氏,瞟了一眼她今日的穿着,立刻站立了身子,只见杨漪从灶屋端着脏衣服的木盆朝着门外走去,连忙喊道。

“长房家的闺女去洗衣服呀,我一时粗心,在洗衣时漏了几件脏衣服,带着一起洗了吧。”

“三婶子,你给我吧,”杨漪好脾气道。

长夜村的东面有条河流,村里的人都会去那里清洗衣物,就算是家中存在水井,也不例外。

春耕忙碌之际,杨家的大人都要下地耕田,洗衣服的活路都落在杨漪手中。

杨漪来得比较迟,河边台阶处已经被部分妇女占满。

台阶是村里人组织修建,找得稍微平整的石块积聚一起,用砂浆填充间隙,就形成简单的台阶。

可以提供妇女清洗衣服,而不被湍急的河流带走,以前就有洗衣女被水流带到下游,救起时已经断了呼吸。

正待杨漪找寻空位时,人群中响起了叫喊声,“杨漪······,这边····来这边,”跟她一般大小的姑娘,正朝她的方向挥手。

“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你。”刘慧挪出一个能容下杨漪的空位,道,“你不会真的印了村里谣言,拜了村南的李货郎为师,要和他一起挑着货担到处卖货,这可使不得。”

“没有的事,就算我肯,爹娘那也不会放我出门的。”杨漪将脏衣服浸在水里打湿,搓洗上面的泥浆,道。

墨玉国对女子的名节非常看重,刘慧也是担心她,在外乱跑,会嫁不出去或者嫁不到一个好人家。

“春闱结束了,你阿哥也快回来了吧,”杨漪思索片刻道,他哥刘思远作为本县的秀才,还是年纪最小的一位,在十里八乡里也是远近闻名。

她旁敲侧击了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妖怪,她想着是不是没有问对人,而刘慧的阿哥身为朝廷预备中人,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嗯,快回来了,”刘慧慧满脸的欣喜道,“阿哥还说回来时,会带墨都的特产‘酥饼’回来,到时候分你一半。”

“好啊,到时可不要反悔哦,”杨漪道。

两人嬉笑间洗完了木盆的衣裳,准备各自回家。

杨漪端着衣服的木盆回来,距离家门口不远,就看到围墙边站着许多的人,连忙凑近查看。

屋内的赵氏眼尖,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中穿行的杨漪,朝着她询问道,“漪丫头洗衣服时,看没看见我的荷包了?那里面可是放着你三叔去镇上赚取全部工钱。”

“衣服中什么也没有,”杨漪挤进杨家道,“衣服都在盆中,你可以找一找。”

“我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衣服中,”找寻无果的赵氏脸色倏然大变,扯着杨漪胳膊来到门口大声道,“是不是你洗衣服时看到了荷包,见里面放有钱财,心生歹念,所以偷拿走了?”

拉扯间杨漪身子不稳,碰到了木盆,洁净的衣物落在地上,沾染了泥土。

赵氏想要的就是这架势,在杨家里人下地人回来之前,落实了杨漪偷窃的罪名,就算长房家回来也不能说她。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去而复返的刘慧慧看到,杨漪和她三婶子争执,丢下手中的木盆,便朝着村东跑去。

“三婶,我没在衣服中发现你的荷包,更没有偷盗你的钱财。”杨漪语气平和,不急不慌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搜我身,杨漪张开手臂,任由赵氏搜索查看。”

一无所觉的赵氏心中一喜,自己尚未提出搜身,“漪丫头就主动提到了,要是在她身上找到荷包,也就怪不得她了。”

行动间,赵氏未免自己的动作显得刻意,从衣领、袖口处向下搜寻,直至来到了腰带处,摸了摸,却没摸到本该存在的鼓包,不死心继续摸索,心里却越发沉重。

她在荷包里可是真的放了白花花的碎银,要是真的不见她可不得心痛了,顾不得刻意不刻意,就差把杨漪的腰带给扯烂。

“三婶,你不能光摸同一个地方,还有裤脚和鞋子,”杨漪道。

人群中不乏有人精的阿婆,见这架势摇了摇头,杨家三媳妇怎么能冤枉一个小孩子。

明明就该缝在腰带处,怎么找不到了,赵氏已经不管出发点是为了什么,厉声道,

“钱勒,你把我的荷包藏在什么地方勒,你快交出,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我看谁敢欺负我女儿,家中出事,杨大着急带着三弟赶来,刚进门就听到赵氏威胁他闺女。

赵氏被吓得一激灵,只道完了完了,诬陷杨漪不成,荷包也没有找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三弟妹丢了荷包啊,三弟刚好捡到一个荷包,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杨秋实从衣襟中取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赵”字的图样。

赵氏脸色苍白,双腿发软,颤颤微微道,“是…是…这个。”

“竟然找到了,大家都散了吧,”杨大道。

等人群走后,赵氏的男人沉默拾起沾染泥土的衣服,端着木盆来到井旁,打水浸泡搓洗。

赵氏呆在原地,注视从进屋都不理睬她的男人,心中隐隐不安,将会发生她不愿见的事。

“别洗了,进屋聊聊吧,”杨大说道,便牵着杨漪先行进入了堂屋,留下原地的两人。

“秋实,我···,”还未待赵氏说完,杨秋实径直穿过她,进入堂屋。

堂屋正中,站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和一个浑身发颤的女人。

看着两人的反应,杨大摇了摇头,自己什么话说都没说,怎么两人表情都有种沉安落定的感觉,都没自家女儿稳重。

“阿漪,你来说吧。”

“好的,爹”杨漪道,“这还有从今早说起,我一起床就发现衣服的腰带比平常重,衣服老是往下掉,然后我脱下衣服检查,就发现腰带缝了两针悬挂起的荷包,里面有大笔的水银,然后我就找到正要下地的阿爹,道明了理由后交给他。”

“今日三婶给了我一包衣服,让我帮她洗,然后……。”

赵氏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是我处心积虑、栽赃陷害漪丫头,是我把荷包缝在了漪丫头的腰带上,然后搞出了这场戏,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我真再也不敢了。”

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也不知道自己老是针对杨漪,最后竟然用上诬陷这种恶毒的手段,她害怕了,更害怕今天秋实对她的态度。

扬大被三弟妹突然的跪地,着实吓了一跳,缓了一会道。

“三弟,你表表态吧,”

“大哥、漪侄女,内子所做的一切,也有我没有好好管教在内的原因,我也相信内子的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如果她再犯,我会准备休书一封。”

“我真的不会在针对杨漪了,我也会好好学做一个好妻子,”赵氏道。

“我相信三弟会做到,既然赵氏都说荷包里的钱财丢了,将功补过的话,拿来给家中卖肉吧,三弟家没有意见吧。”

“没有。”杨秋实

两人走后,杨大伸出头朝着屋外张望,“阿漪,你觉得阿爹表现得怎么样。”

“阿爹,好厉害。”

一封休书既断了赵氏的后路,她今后再也不会欺负她,也恢复了杨家以后的安定。

荷包里的钱上缴买肉,既能安抚肚子里的蛔虫,又能惩罚赵氏平白诬陷她人,自食苦果,何乐而不为勒。

还是我宝贝闺女有办法,你没看见赵氏那心痛割肉的脸色,早该好好吓吓她了,杨大道,“晚上吃肉的时候记得多吃点。”

今早杨漪拦住了杨爹想要教训赵氏的心,说出的自己的想法和计谋,才仅有爹和三叔回来。

“嗯,三叔那样子没事吧,”杨漪担忧道,她也不是没想过严惩赵氏,但看在她是真的喜欢三叔的份上,杨漪便放弃了这个决定,毕竟家和万事兴吗。

“他就那样,一遇到大事就比较沉默,什么事都憋在心中,大老爷们得过几天就没事了,”杨爹揉搓闺女被勒红的胳膊,道,“赵氏的行径真是可恶,刚看到时要不是你扯我一下,我都真想上去揍她两拳勒。”

杨漪哪不知道杨家的男人从不打女人,但心中憋着又不舒服,在心中默念一句抱歉,道“阿爹可以揍三叔啊,”

“这倒是个好主意,”扬大道。

夕食时,堂屋

杨家人围坐在正边形的大桌上,老三脸上左一块紫红右一边,几人眼观鼻口观心沉默无声,当大肉的菜端上来后,几人都没有动筷。

当徐氏、李氏进屋后,杨家人全部来齐。

“大家动筷,这都是三房家特意买来好酒好肉,可不要浪费家人的好意,”杨大道。

说着夹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递给杨漪,瞥见娘亲以衣袖掩面,杨漪默默叹气,富又夹给了娘亲,“最好得留给娘亲吃。”

“都吃···都吃···,”杨大道。

见老大家动筷后,其余眼馋的人都开始动筷,这场闹剧也正式过去。

················

一个月间

长夜村来了一群衣着锦绣的老爷,或驾着马车,或带着仆从,都依捧着包装精美的礼品,一**送到李庚郎家。

“李货郎家里实在是太热闹了,听人说送礼的人中还有县令老爷,”赵氏眼巴巴地羡慕道。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杨家人下田归来,吃完夕食便坐在院子里边摇着蒲扇边聊天,聊到了李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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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月上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