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边渐亮,不知不觉,任湘湘竟然同雷公讲了一夜,听得雷公心情愉快,看起来十分向往。
“……所以啊,外面很大,游山玩水,哪个不比这里强?”任湘湘说着打了个哈欠,红掌果都吃完了,她困得揉了揉眼睛。
雷公看了眼身后的床,他形似孩童,所以床也很小,不过任湘湘用着应该正好。
“你先睡一觉吧,我考虑考虑。”
“嗯……好……”任湘湘又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倒在床上,裹着被子呢喃道:“那你好好想啊……”
见她说睡就睡,想必是真的累了,雷公又看了眼墨忧,两人一前一后又出了屋子。
“雪公火我可以给你,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雷公说着,示意墨忧跟上。
就在树屋后面,长着一棵三人合抱粗的矮树,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红掌果,树根处被人虚虚的挖出一圈,露出粗壮的根系,也不知活了几百年。
雷公指着被挖出的根系,又不知哪里摸出一把铁锹扔给墨忧。
“这棵树快成精了,我需要它的根果,模样比红掌果大两圈,只不过十分脆弱,无法用妖力挖掘,你就用这把铁锹把它给我挖出来吧!”
墨忧接过铁锹有些诧异,倒不是难办,反而是太过容易,但映在雷公眼中,还以为是对方不满,所以皱眉又道:“再讨价还价我就后悔,把你们赶出雪污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只要这个?”墨忧忙解释道。
雷公闻言,冷笑一声,“你以为很容易?那就开始挖吧,早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也早给你们雪公火,还是你想在这里挖个一年半载,反正我没意见。”
说完,不等墨忧再度开口,转身拂袖离开。
外面又下起鹅毛大雪,可是落到雪污山变成了米粒大点的小雪,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你什么时候发善心了?”雷公刚来到树屋前的空地,身后便传来血魂的声音。
赤色长枪镪的落在他面前,眨眼化作红发青年模样。
“在你眼中我有善心?”雷公反问。
血魂嫌弃,“你压根没心。”
“呵……”雷公轻笑,血魂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你怎么答应把雪公火给他,你逗他玩儿呢?”
“你如果实在闲着没事干就跟他一起去挖树根吧,说不定有了根果你就自由了呢。”雷公懒懒地说道,但落在血魂耳中却如惊雷一般,他立刻跳到雷公面前,激动万分的质问,“当真?当真当真?你当真会放我自由?”
雷公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血魂一声欢呼,拎着铁锹眨眼消失无踪。
……
“那个地方……”蛊女眯了眯眼,环视四周,只有远处那座山峰显得与众不同,“去看看便知。”
她身子一晃,直接朝那座山峰掠去。
从寒风凛冽的清晨到阳光明媚的正午,雪已经不知何时停了,任湘湘裹着一张兽皮毯子缩成一团,在这个四面透风的简陋树屋内,打了个激灵,无奈转醒。
嗯?墨忧呢?
她迷茫地环视四周,没看到墨忧,却闻到一阵肉香,从前面传来。
雷公的食物只有红掌果,但他却知道任湘湘并不满足于红掌果。
他是这座雪山允许出的精怪,到底活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自有意识起便生活在这里,却也只能生活在这里。
早在第一次遇到任湘湘时,任湘湘说起外面的世界,那是他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向往,不过这向往也十分短暂。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直拉着血魂在这里过日子,哦,也不对,血魂和他不一样,血魂虽受他的血生出灵智,但也是有机会离开这里。
只有他……
正当雷公沉思其中难以自拔时,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直冲鼻腔。
“哎呀!”
雷公手一抖,那只半生半黑的野鸡就这么掉进了火堆里,炸开一片火星子。
“呃……”
雷公看向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任湘湘,两人四目相对,任湘湘本想捡起那只烤煳了的野鸡,看着能不能抢救一下,谁知雷公却突然一脚。
“别捡了,我去重抓一只。”
不多时,任湘湘自己烤了起来。
“你不会烤就等我醒来自己烤,白浪费一只鸡。”
听着话里还有些埋怨,雷公撇了撇嘴,没搭理她。
“你吃不吃?”任湘湘好奇地问:“或者……你能不能吃?以前就没见你吃东西,我带的干粮你也不吃,就算是妖,也要吃东西的呀!”
“我和你身边的那只妖不一样。”雷公一边戳着火堆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闻着阵阵肉香,任湘湘才突然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对了,我怎么没看到墨忧?那个雪公火……”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答应给你们了。”雷公回答得爽快,但很快面色一改,笑道:“不过他得先拿到我要的东西。”
“你要什么东西?”任湘湘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雷公指了个方向。
树屋后面,墨忧从破晓一直挖到了正午,结果根本没挖出多少树根。
而血魂已经瘫了。
“这土怎么这么硬!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见墨忧还在卖力地挖,血魂跳了起来,也接着挖。
“你说这根果能让你重获自由?你跟雷公到底什么关系?主仆?”
反正也闲来无事,墨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血魂聊了起来。
这血魂第一次见还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暴躁鬼,接触下来才发现,脾气虽然有点暴躁,但异常的好哄,三言两语就忽悠得住。
所以聊着聊着,便说起来这个。
血魂一听,也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面容有些扭曲,别扭地回道:“谁跟他主仆啊!我本来躺在底下好好地睡着,是他多管闲事帮我生出灵智,还把我弄成长枪的模样,你看他才到我的腰,丁点大,耍的动我么?哼!”
“那你说你走不了?是因为他给了你灵智的原因?”墨忧又问。
血魂一边挖着土,一边道:“是啊!不仅如此,我和他说起来还是生命共同体,他生我生他亡我亡,我怎么可能愿意,所以赶紧把根果挖出来还我自由吧!他离不开这里,我还想出去呢!”
血魂不满地叨叨了半天,奋力挥舞着铁锹又挖出一层。
这冻过的土,硬的一铁锹下去根本铲不出多少土,血魂又自作主张拿来了锄头,一锄头下去差点把一条根给砍断,吓得他赶忙停手,检查这要命的根系。
“血魂,那你知道这雪公火到底长什么样子?”墨忧又问。
血魂胡乱比划着回道:“就是地心火种啊!雷公的命……啊……命中比较重要的东西……”
他说完,心虚地看了眼树屋方向,“反正他都答应给你们了,放心吧,他说到做到不会食言的。”
说完,血魂再也不跟墨忧搭话,开始专心致志地挖树根。
墨忧若有所思,直到任湘湘跑来看他才回过神来。
得知雷公要求的任湘湘忍不住松了口气,跃跃欲试的也想加入,血魂给她扔了一把铁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倚靠在一旁,结果任湘湘不负众望的几下功夫就已经累趴了,尤其是虎口位置,又麻又疼。
“你就这么挖了半日?”任湘湘突然掰开墨忧的手检查,虎口处已经发红,隐隐磨掉一层皮。
墨忧一个失笑,抽回手把任湘湘从浅坑里轻轻推了出去,“再等几日,很快就好。”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个弱不禁风的半妖,挖又挖不动,还会影响我们进度。”血魂一脸牙疼的表情。
两人视他为无物了半天,总算逮着机会开口说话。
谁想任湘湘根本不搭理他,顿了顿,又重新捡起铁锹道:“那我也来帮忙。”
见任湘湘如此固执,墨忧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血魂看起来气得不行,扛着铁锹去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日暮黄昏,风透着丝丝寒意,吹起地上一层薄雪。清浅的溪水从山上蜿蜒而下,远远望去好像将整个斑驳的雪山一分为二。
蛊女追着雪污山从天亮到天黑,结果那山还远远地矗立在那里,中间隔着一座雪山。
“可恶、怎么回事?”
蛊女又气又怒,巨大的蒲公英横扫而出,却只能激起一层白雪,雪花纷纷扬扬,她死死盯着那座诡异的山峦,不信邪地继续追去。
就这样,任湘湘、墨忧以及脾气不太好的血魂足足挖了五天的树根,除了任湘湘需要休息,墨忧和血魂是不分昼夜地挖。
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感觉到了树根下方传来不寻常的气息,确切地说是抖动。
紧跟着,只要贴近红掌树,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棵树,竟然在发抖。
“它这是……害怕了?”任湘湘不可思议。
血魂嗤笑,“它怕个屁,还没生出灵智哪里知道怕,顶多算本能罢了。”
“那就是怕了呗。”任湘湘看着粗壮的树干,心中生出一丝怜悯,“哎……对不起啊红掌树,我们也是别无选择。”
“噗哈哈哈……你在干什么?朝一棵树道歉?”血魂又一铲子落下,树根似乎缩了一下,露出一点红光,“哎哟,出来了,在这里!快来帮忙!”
纵横交错的树根中只有一个窄小的洞,因为害怕破坏根系,影响到根果,所以血魂和墨忧都不敢贸然动手。
“怎么弄出来,有点深啊!够不到!”血魂试了试够不到,“要么……”
他蠢蠢欲动想砍断碍事的根系。
“万一伤到根果怎么办?”墨忧提醒,血魂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
“要么我试试。”任湘湘拨开两人跳下深坑,墨忧一把抓了个空,“湘湘。”
“我好像可以钻进去。”
“这样好——”血魂雀跃,一下子被墨忧扯开,“等一下。”
墨忧一把捞住任湘湘,“里面情况不明,你这样进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有个屁危险,这树又没成精。”血魂嚷嚷,墨忧熟视无睹,“你先等等,我再试试。”
“你试——”
啪!
忽然一把铁锹朝他迎面拍来,血魂一个闪身,脸色陡然一沉。
“我想应该不会有事。”任湘湘一个脑袋已经钻了进去,她挥挥手挣脱开墨忧,“我看到了,放心,这里是雷公的地盘,应该不会有危险。”
“……”墨忧神色凝重,看起来分外紧张。
血魂嗤了一声,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黑漆漆的树洞内,意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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