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下的余地,落在地上的油纸伞,被人轻轻拾起,看着地上所留的痕迹,仰头看向那所幸并不高的山峰,女子冷艳的眼中划过不浅担忧,心也因此提起,越发觉得一切聒噪。
即便心中再三犹豫,但想到失踪的徒弟,她还是走向慈航静斋。
慈航静斋之所以敢建在山中,后山又并无防备,自有实力,一个无威胁的人闯入,反不会惊起太多波澜,可若是像祝玉妍这般高手,自能引得斋中高手注意,一不小心,便是层层围攻。
思及师妃暄的话,梵清惠的心无法静下,连打坐都被中断,虽她这几日一直都无法静心,但此番却受到不小的压力谴责,让才几岁的孩子生忧,令她觉得惭愧,于是她决心多少吃点。
推开门,还没走多远,斋中诡异的动静,便移走她的注意,甚至前往。
被围住的妖艳女子,在以多对一的状况下,逐渐落于下风,即便她实力超群,但在这些老骨头们面前,依旧不够看,这也埋下她日后疯狂追求实力的种子。
本是瓮中捉鳖,板上钉钉的事,可却因为有人藏于外插手,而给了祝玉妍逃跑的机会,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落下油纸伞,狼狈逃离。
众人正欲追逐却被唤住。
落在地上的伞被梵清惠拾起,感受着诸多不解的目光,她微微闭眼,握着伞的手不由得收紧,在平复住心情后,才再次睁眼。
“诸位前辈,守住慈航静斋才是正事,莫中了计”,对众人有所提醒。
也许是因她说得有半分道理,又是掌门开口,众人便也收住心,顷刻间又悄然散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等着周遭无人,梵清惠的视线又不经意地看向祝玉妍离开方向,心绪变得复杂,最终跟随而去,以至于没看到身后若隐若现的身形。
这一趟着实狼狈,这也是她来此许久,第一次真的闯入慈航静斋,这地方原比她想象的危险,尤其是对魔教的她来说,若非有人暗中出手,给她逃离的时机,她性命堪虞,而这亦是她落在慈航静斋附近半月,依然无有所获的原因。
“小丫头”,想起失踪的徒弟,担忧之余又不免气愤,可真能闹腾,但愿别与慈航静斋扯上关系为好,心中暗自想过。
雨,越下越大,淋湿她的一切,方才打斗的遗留也跟着逐渐显现,闷紧的心口,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坠入湿地,摇曳的身躯,也在此刻摇摇欲坠。
这地可真脏,想到脏水要爬满自己的脸,她心中全是抗拒,可身体却不由得她控制,地面的吸引力,大得可怕。
就在即将倒下的一瞬,她的胳膊被人给握住,有了力道支撑的身体,被一把抽离出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有人拯救她。
雨水打在她的头顶,发出嗒嗒的声响,却不会落到她身上。
还没由得她做什么,她便已被人点住穴道,脉被人给握住,危机感滋生,她本欲反抗却在看到身侧人的瞬间,顿时松了口气,罕见的没有动弹,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随着一股内息传入,她堵塞的心口被冲开,令她觉得通畅无比,身体逐渐恢复气力,却依旧靠在女子身上,看着女子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她不由得紧闭双唇,直到听到女子那声“疗伤” ,她才默默张嘴,任由药丸被放入。
一股凉意顺着脖颈落下,滑落到心口,冲淡那涌出的血腥味,令她忍不住深深呼吸,虽依旧泛着痛意,却已好受不少。
探过女子的脉搏,梵清惠微微松开手,不安的心平静下来,看向还靠在身上的女子,忍不住开口,“你可是在找一个女孩?”,明显感受到靠着自己的人身形微动,她便没有迟疑,“她没事,只是受了点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也许是因为改变回答的先后顺序,祝玉妍虽在听到受伤后明显心绪一紧,但事先那句没事,令她很快便冷静下,又听那人开口,“我会好好照顾她,或者你需要我将她送出”,试图询问她的意见,就似乎她是一切都主宰。
“我说什么,你难道会照做?”,这话却反有些刺激到祝玉妍,话中讽刺有些明显。
“她与你有关,你若想见她,我可以将她送出”,可听者显然并未多想。
“梵清惠,我说的选择,你难道真的不懂?”,这令听者委屈,也让撑着伞的人迟疑,不一会,祝玉妍听到耳边传来女子无奈的叹息,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痛,宁愿没听到,于是她挣扎着站直身子,离开不久前的支撑,因此两人周身间隔阔出,夜风拂过,祝玉妍只觉得冰冷无比。
那些迟疑和躲闪,令她觉得伤口似乎更痛了,连药都克制不住,那些无解的失落涌出,一次两次,欺骗,丢弃,她似乎不配被人珍视和选择,也许从她失去父母的那刻开始,她本就该是无主孤魂,也许......她不该来此。
“我”,不忍看到祝玉妍这般伤心,可梵清惠却无法给出安慰,张合多次的嘴,最终只是归于无声,只看到女子离开她,走进雨中。
彼时,祝玉妍感受到手腕被人拉住,伞又再度撑在她头顶,可那人,依旧什么都没说,这令她怅然而笑,“我需要的从不是这把伞”,她道,“他说过永不会抛弃我,终归无人可以是“他”。”
“好好照顾她”,最终,祝玉妍还是走入雨中,她远远离去,只留下那句嘱托。
雨依旧下着,打在伞上,像是一颗颗坠落而碎的心。
湿漉漉的身影推门而入,明明提着伞,衣裳却依旧被湿个透彻,粘在她身上,散发出不适,她却无心理会,低着头,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沉重的失魂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早已站到屋内的女子。
在看到她后,女子本就严肃的神情越渐加重,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被很好压下。
“梵清惠”,声音生硬。
被唤的人,从失神中猛然回神,进而抬头看去,在看到女子的一瞬,握着伞柄的手,不经意的加重。
“大师姐”,又匆匆而唤,心中不安渐生,她最是了解眼前女子的性子,也因此更为担心,好在祝玉妍已经离开,而眼前人也不会擅自离开慈航静斋。
这多少能有所安慰,神情不那么紧绷。
“她可是魔教”,可女子并不打算放过她,一如女子果断又狠厉的性子。
可谁说,梵清惠都能理解,偏生眼前人知道得最多,比过世的师傅还要了解她这样做的原因,“我这般做的原因,大师姐难道不清楚。”
“正是知道,才要提醒你,她现在是祝玉妍,是阴葵派的教主,石之轩的夫人,更杀了你师妹”,才没有出现拆穿。
梵清惠低下头,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她只是不想任何人受伤而已,却又从未真正做到。
“而你是慈航静斋的掌门”。
掌门,梵清惠不由得于心中呢喃,是啊,是掌门。
从不得任性,也没有选择,她已伤害过一个人,无法挽回一切,这样的错,不该再犯。
“清惠知道,多谢师姐提醒”。
“别让我和师傅失望”,也许是因为那股语气上的认命,女子的语气反而好上不少,也不如之前那般争锋相对。
而梵清惠只是低头不语,连女子离开,门被合上都未引起她的注意。
胃口似乎又更不好了,她想。
而相较于她,婠婠倒是好上不少,即便做了噩梦,醒来也有人安慰,因为受伤的身子,一日三餐也有人贴心伺候,即便中间有担心过要迎到师傅的勃然大怒,但那些未好的伤势,牵绊住她想回去的心。
孩子嘛,玩乐的心终究占据上风,这些担忧便渐渐被抛诸脑后,除了需要躲藏起来,无法露面之外。
另外,师妃暄比她想象得要繁忙,即便跟着师傅时,她已有些抱怨课业繁多,但相比师妃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这里几乎动不动便是几个时辰的修习,且连轴转。
起初她还愿意安心等着师妃暄,随着身子渐渐好转,耐不住寂寞的人,便开始偷偷外出乱逛,不出几日,已对所处地有些了解,除了那些守卫森严的地界。
这些,师妃暄都不知,以至于两人在一种尴尬的场景遇见。
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看着婠婠眼中的祈求,本带着人去住处的师妃暄,只得先将婠婠藏在拐角,好不容易忽悠走前来的众师姐妹们,转身看那从拐角处缓缓移出的女孩,想起方才的险境,一向不喜不怒的她,罕见地僵硬住脸色。
“回去”,以至于连话都未多说,便转身而走,弄得婠婠只能紧紧跟上,而被落下的小和尚,看着这两人莫名,疑惑地摸摸自己的光头,随后才缓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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