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原本尊敬的称呼在瞟过一眼女子后,戛然而止,“杜伏威那贼人”,想来此名字威慑太大,以至于男子说出这话时,眼神闪躲异常,心慌而警惕地看向四周,无比担心着。
“呵~”,轻笑一声,手将一切灌入,婠婠这才走近说话男子,就近蹲下,唯见她将头枕在膝盖上,又微微偏头,笑容艳艳地瞧着男子,嘴唇轻启:“这话,好听”,一瞬间,令人恍惚,可下一句,又足以令一切清醒。
“我会让你死得舒服点”
像是阎王在生死簿上念叨出自身的名字,吓得男子连忙表忠心,“我愿意为姑娘驱使,历阳失守,杜伏威的兵马早在周遭遍布,四处强征兵马,姑娘的画像已遍布军中,若遇上徒增麻烦”,话如连环炮发出,叫人没有插嘴的余地。
见女子动心,男子只能抓住着最后的机会,“若有我,可帮姑娘迷惑视线,这样姑娘也落得轻松。”
“嗯~”,女子似乎对此满意,却不再言语。
随后他被女子盯得良久,不知女子所想,心整个被悬着,直到女子骤然松口,“也好,也是好法子”,闻声,他匆匆点头,忽略掉额头上因磕而来的痛,“姑娘放心,我定会办好此事”,顺便表表忠心。
“不急”,又见女子笑意,随后竟伸手将手中皮鼓递到他跟前,本是抗拒,下意识想躲,可一见女子僵硬住的神情,他便只得乖乖恢复原样,却也死死屏住呼吸,不敢放松。
看穿男子紧屏的呼吸,婠婠也不在意,将皮鼓送到自己鼻前,有所轻嗅,“闻起来还不错,倒是可以送人”,满意的神色下,有所嘀咕。
听着这番话,见女子自行而吸,男子原本绷紧,如临大敌的神色,终有所缓和,伴随着呼吸的恢复,他确实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无法形容,有点像是桃树成熟时,树间的气味。
“对了,杜伏威那贼人,苦心孤诣多年,竟会因为一时美色,让我的画像传于军中,你说他是不是被我蛊惑了?”,可紧随而来的话,又不得不令他警惕起。
此时,他丝毫无法辨别眼前人的心,也思不出答案,但想着总不会有女子愿与蛊惑一词扯上关系,便只得一赌,“怎会,姑娘绝非会蛊惑他人的妖女”。
“是吗?”,不信从其眼中划过,将皮鼓重新合好,婠婠笑着站起身,“那你是把我当了傻子”,笑着的脸突然冷下,居高临下般看着地上人,男人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得喉咙骤然发紧,“你”,一个“你”字还未完全发出,他已无法去顾及女子,只觉得周身难受,仿若在挤压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身体却又疲软,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感受到自己彻底没了呼吸。
看着地上安然的睡像,永世的长眠,合该如此,思及此,婠婠只是将手中物收入袖中,“我一个弱女子被三人围攻,都不出来救救,可真让人伤心”,突然的娇柔,转变得顺畅无比。
此番话落下,身后依然无有动静,只有蝉鸣不断。
“也罢,他们现下睡得挺好”,静静地扫过地上三人,婠婠默默将手垂下,微微呼出气,看向左侧,旋即开口:“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人死不了,可世事”,自然停顿下,“瞬息万变”,随后便背手离去。
只是在走了几步后,又骤然停下,视线飘向完全相反的右侧,心中万千思绪而过,终是没有言语,微叹一声后,离开。
见着女子飘然远去的背影,直至不见,躲在暗中的黑影,这才敢动,未敢久留,匆匆而去。
等着妇人醒来时,原本离开的女子正和自家丫头玩着石子,正是开心,好似从未离开过,女儿在注意到她后,开心的唤了她声“娘亲”,随后又继续融入游戏之中。
一个早上,她都有点心事重重,只是除了她,其余两人倒是没心没肺,尤其是自家女儿,倒是对这位新来的女子,格外喜欢。
好不容易简单吃完,等着她出来时,女子早已不在,只留下那位姑娘在屋内坐着,看到她后,笑着解释:“被几个孩子叫走了”。
“好”,不知说什么,最终她也只能笑笑,还有些湿漉漉的手,不由得摸上衣摆。
“本是要走,可总想再见见明儿”,婠婠解释,杜伏威每攻占一处便四处强征百姓为兵的事,她早有听说,昨日一夜,让她知晓周遭已然如此,加之听到的些许秘辛,令她便有点在意,一点点而已。
“她也一直吵着问姑娘,昨夜好不容易才哄睡”,许是因提及女儿,一下子便有了话头。
“瞧得出来,可惜只有一点,我到底也比不上她的朋友”
“小孩子嘛,总是如此”
两人之间好似一下子熟络起来,只可惜,婠婠并不打算在此久留,「长生诀」还在路上,她总是要追去的。
“杨夫人”,婠婠说着,突然停下,紧接着便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竹筒,以及一个似蹴鞠,如拳头那般大的黑色“皮鼓”,分别放在桌上,手指向“皮鼓”。
瞧着这一切的人,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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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船上可不太安分,尤其是寇仲和徐子陵才换过的房间,才至夜深便又来不速之客。
默默将所吸收的内力,全数运转至于周身,一直以来的堵塞,竟被巧妙的冲开,连不久前所受内伤也仿若受到影响,被些许修补,感受至此,她不由得看向倒地抽搐,面色发白的两人,嘴角的笑稍纵即逝,眼中只留下找到猎物的锐利,一切正如她先前的猜测,今日两人练功多出的岔子,令她察觉到,也许「长生诀」于她有利。
也是,毕竟是长生的功法。
可惜不速之客,不只她。
再度抬眼时,在告别那对母女后,婠婠已行了大半日,天边渐明,蕴出的红,染红了天际的边缘,忍不住伸了伸懒腰,漫无目的般地扫视过前方,见周边空阔,竟生出些不知名的孤寂,原本浮现于脑海中的人,被指向自己的利刃划破。
“朋友”,嘀咕着一笑,思及宋玉致那日的言语,一抹嘲讽笑跑入,在婠婠的眼角挂着。
她和她,终究不是同一路人。
也是,这天下,她都是独一无二的——妖女。
默默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呼吸之间,那些若隐若现的在意,被驱出她身体和思绪。
“你们”
“逃不掉的”,她自顾自而言,继续往前踏出一步,骤然,草地上传来踩踏声,细听过去,还有急切且并不正常的喘息,仿若上气不接下气那般,随后而来的踩踏,紧促有力,不慌不忙,像是已对猎物胸有成竹的虎豹,时而传来的笑意,像是催命符,又像是掌控者的恶趣味。
本不是该插手的事,直到被跌倒在地的人挡住去路。
扣在地上人肩膀上的锁链,渗入筋骨,伴随着铁链的绷直,那人发出惨烈的叫声,下一瞬,便被拖行着往后,紧随而来的人满脸笑,似乎很乐趣此刻,就是忍不住令人恶心。
真影响她感怀的心绪,踩住铁链的同时,婠婠心里有所抱怨,看那插于男子背上的短刃,那些铁链早不是重点,血顺着他的脊背冒出,浸染着一切,而那些紧随其后的人,迅速将婠婠包围起,在看到她瞬间,对视一番后,脸上的笑,恶心至极。
等着婠婠料理完不速之客后,原先被追逐的男子竟还留着口气,嘴里一直默默反复说着“救命”。
“我纵使神医转世,你也活不了”,婠婠看着地上人,那些不甘和怨恨竟没从此人眼中瞧见,唯一瞧见的竟是担忧,这令婠婠忍不住环顾周身,见那尸体环绕四周,默默开口,“有他们陪着,你也不算孤单。”
可那人还是说着救命,甚至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尝试朝婠婠伸手,伴随着手的落下,他也同先前那些尸体一般,去了阎罗殿。
粗布麻衣,也不像是富贵之家,而这些追他而来的人,穿着兵甲,袖上有挂着白巾,想来是“义军”。
看来历阳失守一事,确实影响颇大,如此战乱,又不知是哪处正在遭殃,婠婠并非心怀天下之人,所以感慨,稍纵即逝。
本欲离开,却在突然想到什么后,陡然停下,她扭头看向地上人,看着他的手就这样贴着地面,朝着南方,莫非,不是想拉她,胡乱猜着转头看去。
视角之下,什么都没有,正觉得自己多想的同时,那些许火光终于冒头,仿若天际的边缘被点燃,瞧来似乎是村落。
缓缓的呼吸从她最终呼出,她想,她也不是会多管闲事的好人,于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火光愈大,仿若要将这具离开的身形烧毁。
收过信,宇文化及只是默默抬手遣走来人,随后耳际便响起分析,“大人,这妖女心思善变,言语未必可信”。
“确实”,毕竟是妖女,宇文化及有所认同,不过却又有种诡异的信任在他与妖女之间,“可成都还控在她手上。”
“也是,二公子的情况并不简单”
其实宇文化及所指的控制,并非毒药,他倒是早就明白过来,婠婠的下毒绝不致命,他们毕竟没有私仇,也无需结怨,毒不过是一时手段,能控制人心许久,是那自以为的爱意,这才是他忧心之处,所幸,成都倒是没被看上。
“传令下去,让人撤回来,不要在她身边晃悠”,而婠婠的回复,则是让他越发坚定心中所想,既然目标一致,想来也定有再见到的机会,既如此,又何必惹人心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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