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遥醒来时,清安已经离开了。她起身,看到桌上食盒里的花朵馒头没有了,杯子里的乳茶也没了。江星遥略微皱了皱眉,空腹喝凉掉的牛乳容易腹泻,她只能祈祷清安有一副钢筋铁骨般的肠胃。
正想着,只听灵乡在门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直直走到江星遥面前盯着她看,江星遥觉得有些奇怪,笑着问她在做什么。
灵乡困惑地说:“姑娘,自从你让我选了自己的房间,也不让我伺候你洗漱了之后,不知怎的,我发觉自己每日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我从前睡眠又浅又少,来了这个小院后,夜里贪睡的紧,你说是不是,”
灵乡犹豫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在江星遥耳边说:“你说会不会是柳姨娘发现咱们没在江家,又跑来这里闹我们了。”
江星遥差点笑出声,她拉着灵乡的小手跟她说:“别浑说了,就算是柳姨娘之事是真的,又怎会跑到这里来,她的仇家左不过都在江府,那么大的宅院还不够她闹得吗?我们在江家时,与她又无甚过节,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不是浑说的,我昨夜里躺下后,一下就睡着了,半梦半醒时,我听到有个女人在大哭,说什么对不起什么的,哭的可凄惨了,我正困惑,突然听到有窗户开关的声音,那声音我听的真真儿的!
“我心下一惊,想起来去看看,别是什么贼人闯入,吓到姑娘你了,可我却也动弹不得,醒不过来。”灵乡神神叨叨地说,“我挣扎了一番,结果又昏睡过去了。”
“今日醒来,我在家中四下看了看,并无异常,你说若非鬼神之事,这如何解释啊?”
江星遥听了社死当场。想来清安能夜里常来看她,大概是给灵乡用了些“助眠药”的。昨日,昨日江星遥梦魇,动静闹得太大,清安用的那些“助眠药”差点没抗住。
她越想越丢人。“好了,别浑想了,昨日我也睡得沉,没听到这些。你年纪小正在长身体,白日里忙的身子又乏累,自然会更贪睡些。想来昨日夜里,是你听了江家那档子事,做噩梦了。
“今日南下的商队便会回京,你阿娘定会捎信于你。昨日我与朱红做了花朵馒头,今日我让她上铺子里去指导千儿,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走吧。”江星遥赶紧岔开话题,打发了灵乡。
江星遥没想到**月会来铺子中。
彼时,她正与朱红和千儿正凑在一起说话,等着她们今早第一锅花朵馒头出锅。昨日做成的那些,她本想今日拿来铺子中做展示,但清安说他正饿着,她便都拿去给他填肚子了。
灵乡进厨房来,拉着江星遥走到一旁,说:“姑娘,三姑娘来了。”
江星遥微微皱眉,**月来做什么。
且不说这西城往来的都是些平头百姓和商贩走卒,便是南街的铺子,她想要些吃食,也是差府中的丫鬟小厮来买的。
今日亲来,想必是冲着江星遥来的。江星遥很有些头疼,她虽明白离开江家也难免会再遇到家中人,可她并不想再与**月纠缠在她和宋洺之间。
“你与她说我不在铺子里不成吗?”
“我刚说了,她说不急,差人去找,她便在铺子里等姑娘呢。”灵乡无奈地说。
“行,既这样我去见便是。”江星遥倒也没犹豫,三两下摘了围裙,转头对朱红和千儿说,“朱娘子,劳你看着火候,将细节都讲与千儿,我去前面会客,等下馒头出锅,你差千儿送去柜台的展示柜吧。”
江星遥到前厅,发现**月正坐在前厅雅座喝茶,她走过去道:“姐姐安好,多日不见了,姐姐今日怎有空来这里?”
**月并没有说话,只缓缓喝着茶,江星遥站在旁边,倒也没觉得不自在。**月喝好了茶,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星遥。
江星遥站了会,见**月并没有打算开口讲话,便直接坐了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月没想到江星遥见了自己,竟如此没规矩。心下不快,于是轻蔑地说:“多日不见,妹妹这日子过得倒是有声有色。
宋府的丫鬟小厮们,私下里常念叨西城的七里香,说是茶点味美价低。就连夫君和二哥哥的手下,也常来光顾。
那日二哥哥说要带你离开江家,看着你不要翻出浪花来,呵呵,果然还是亲兄妹,舍不得你在家受苦,也舍不得将你扔在庄子上自生自灭,说是要替我们看着你,原来竟纵着你在外面干这档子下贱买卖,你可真是有个出息的好兄长!”
江星遥懒得同她多讲,便顺着她说:“是啊,他纵着我在外抛头露面的从商,在姐姐和家人眼里自然是自甘堕落。
既然我已自甘堕落的从商了,与姐姐云泥之别,姐姐又何必在意。况父亲和主母已将我赶出江家,我做的事情,不会影响江家名声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家中姐妹众多,你自己自甘堕落,非要在外抛头露面,可想过其他姐妹还要婚配!你可以不嫁人,其他妹妹们怎么办,也陪着你嫁不出去吗?”**月听着江星遥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江星遥不是什么软柿子,自然也不能事事都让人捏一把。她低头笑笑,其他姐妹,她**月是江府嫡女,江琮盛和夫人的独女,身份何其尊贵,又怎会在意过其他庶女们能不能嫁出去,况其他姐妹才几岁,嫁人更不知要等什么时候了。
如今跑来说这番话,无非是在宋府被人议论说了小话,无处发泄便寻到自己头上罢了。
她于是抬头,不卑不亢地说:“我已被父母赶出家门,江熠也说了,今生若无事,我是再难回江府的。姐姐如果连二哥的话都听不进,便回去让父亲和主母将我从族谱中除名好了。这样我再做任何事,都不会牵连江府的姐妹了。”
“你!你怎的如此不知廉耻!”**月气的脸色发白,她没想到江星遥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那依照姐姐的看法,我应如何做?”江星遥看着**月那张美丽脸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无奈地摇摇头。
十几岁的小姑娘干嘛那么大气性,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自是去庄子上老实待着,从此不得在人前露脸。”**月顿了顿说道。
“不成。”江星遥心想,你想得倒美,我凭啥要去自生自灭。
“二哥同意我在这铺子里做事,便是把我放在身边看着我,若我自己住到庄子上,无人看顾我,万一我又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岂不更让江家为难。”
江星遥在说道“鬼神”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柳姨娘闹鬼倒不见得,她借尸还魂却是真的。真要说鬼神之事,她的事可比那柳姨娘更骇人。
这招果真管用,**月在听到“鬼神”二字时明显慌了,大概是想起了江星遥曾断气,后又活过来本就玄幻,加之柳姨娘闹鬼之事在江家沸沸扬扬,她心下也有些怕的。
她没再说话,只是很气愤的看着江星遥。
江星遥坦坦荡荡,眼里带笑,对**月说:“姐姐身份贵重,我不敢自诩与你姐妹一场,但求姐姐大人大量。其实姐姐何必在意我,姐姐是江府嫡女,宋府的二奶奶,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在圣上面前都是得脸的。
“我只是江府庶女,凭着亲哥才谋得条活路的人,即便不看江家的面,为着二哥哥的前程,我也定会谨守本分踏实做人。姐姐只管做好高门主母,实在无需花精力在我身上。”
正说着,千儿端着食盒来到前厅,她将新出锅的花朵馒头放在展柜上,馒头颜色讨喜,果香四溢,很快便吸引了过路的人。
江星遥看着外面的场景,心下满足,于是又回头对**月说,“姐姐是江家最好的女儿,琴棋书画,管家算账,样样皆是这京中拿得出手的。
况姐姐貌若仙子,实在不必将精力都放在这些小事之上。姐姐虽嫁为人妇,却未必非要在后宅中讨生活。江家富庶,姐姐手中有钱,合该看看外面,恣意人生才是。”
江星遥的话让**月有些茫然,诚然,她是江府嫡女,自小受的教育,便是做好主母。从前她也有自己心悦之人,可如今她嫁入宋府,宋洺便是她的夫君,平心而论,她是爱重宋洺的。
“呵呵,你懂什么,自古女子不都是这般过活的吗?不过大抵你这辈子是过不上这样的生活了,毕竟正经人家也不会要了你去。”**月不屑地说。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江星遥亦笑着回她。
**月定定的看着江星遥,眼中怒火中烧,可恶的贱蹄子,竟又没从她身上讨得好处。
她起身便往外走,江星遥赶紧转头让千儿再装些今日的花朵馒头送去给**月的丫鬟,让她带回宋府,给**月尝尝鲜。
千儿回来后,灵乡问她:“她们可留下了食盒?”
千儿点点头说:“留下了。最开始我递给那个丫鬟,她很是嫌弃,不想接。后接过食盒,我眼瞅着马车往街角走时她想要扔掉,我想着若她扔了,我便捡回来。
可马车转弯时,我看到宋二奶奶探头对丫鬟说了些什么,那丫鬟便将食盒递进马车了。”
江星遥没有很意外,**月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女儿,来闹是小事,对外依然要护着自己的名声。
江星遥并非与**月争吵,只是她抗拒**月随意对她折辱讽刺。
先前不过是江星遥自己设局探消息,才会主动送上门挨打。如今自己的目的都达成了,她可不会一个劲的委屈自己。
况**月年轻,她今日一番话,也是在提点**月,何必在后宅和情爱中拔不出身。
今日的花朵馒头卖的很好,还有几家负责采买的管家婆子来订了不少,这几日灵乡从人牙子那里陆续选了些人,年龄不大,都是十来岁的姑娘。
江星遥将培训姑娘的事情交给了千儿,又在西城铺子的后院整理出两间干净的房间,千儿为了方便,便主动要求住在铺子中。
千儿愿意留下来加班,如今又来了这么多姑娘,想来今日的订单,应该很快便能做好。
晚些时候,江熠来到院中。因着前些时日江家闹鬼之事,江熠很久没有来过了。看到江熠有些疲惫的靠在前厅的椅子上,江星遥亲自下厨给他做了过水面。
江熠眼前的面,香气四溢,他有些欣慰,倒也没客气,大口吃了起来。江星遥端了几碟小菜,让江熠配着一起。
江熠又回了两碗面,这才满足的擦擦嘴,对江星遥说:“原以为你成日里做甜食,寻常饭菜并不拿手,不想也技艺惊人。”
江星遥笑笑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你饿了,便觉得格外香而已。”
江熠又坐了一会,才开口提到最近江家闹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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