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下那双眼睛冒出金光，锐利的虎眸盯在她脸上，心下却在打鼓，他妈的，哪个说这个苏法官性格随和脾气极好温柔耐心有口皆碑的？这他妈分明就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佛口蛇心口蜜腹剑！
苏笑笑丝毫不惧，回望着他。
昨日她问墨珩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妖盟十二长老都有些什么妖，得到答案其中一只是狮驼洞三怪的大鹏金翅妖，就是她第一次见墨珩那天，在妖事法庭看见的那只金黑大鸟，这一点刚才她在大殿上已经印证。
她走近黑虎看似为了同他说话方便，其实只是为了看清他身后那只大鸟。
从她第一天到妖事法庭，妖盟就盯着她，甚至妖事法庭也是在妖盟的极力要求之下，才设立。
为什么会选她呢？
当她问林处短期内是否都不打算让公诉机关介入涉妖案件时，林处给她的答案是，妖怪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她原本却是不知道妖怪存在的普通人。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陆文晋，一个本就知道妖怪存在的资深法官，却偏偏选了她。
虽然她不知道选她原因，但是她终于明白墨珩为什么会对她突然转变态度。
墨珩从初次见面对她有些防备，到当日便请她吃东西，第二次见面邀她合租，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日他也看见了大鹏金翅妖，发现妖盟对她有兴趣，只是不知道他接近她是因为好奇，还是防备妖盟对她不利。
妖盟想以妖事法庭为刀，苏笑笑便要拉他们做那案板，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把水搅混了再说。
黑虎悠悠叹一口气，影子缩回身后：“好……我答应你，行刑时我亲自去。”
“大长老，不可啊……”大殿内众长老纷纷出言劝阻。
苏笑笑在心中冷笑，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刚才对她一个弱人类出手时毫不留情，此刻面对七杀盟倒是畏畏缩缩。
“此事不必再议，我已下决断。”他的阴鸷的目光藏着一丝翻涌情绪，“苏法官，请回吧。”
苏笑笑一路上都在回想方才虎妖的眼神，他那掩藏的情绪好像是一丝窃喜，她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还有隐秘是她不知道的。
出了洞口，却不见玄青，顺着洞口守门的两只小妖往上方看去，只见两条巨蛇缠斗在一起，红鳞巨蟒追着青蛇跑，颇有些喜感。
玄青看见苏笑笑出来，一头猛扎向她，活像要将她吃了，苏笑笑后退几步。
玄青化成人形拽着她便跑，身后的红蟒紧追不舍，说话声音清朗透彻：“小青——你跑什么，你我那么久没见，为夫很是想念你呢。”
为夫？苏笑笑瞪大眼睛盯着玄青：“玄青姐……那是你老公啊？”
“夫你大爷！”玄青先骂了一句，然后扭头向苏笑笑解释，“屁的老公，老娘单身！”
“那他追你做什么啊？”
“你看不出来吗？他是老娘的追求者，无耻的舔狗。”玄青浑身炸毛，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青姐，我跑不动了，要不你把我放下来，让他继续追你，他这哪是追求，分明像追债。”
玄青挽紧了她的手：“想都别想，好姐妹就是要一起被追债……呸，追求！”
苏笑笑被她拽得双脚离地，几乎飞着从地面掠过。
“抓紧了！”玄青一个纵跃，从结界裂缝跳出，身后红蟒的蛇信子吐在她头顶，轻轻舔舐一下，随即她与苏笑笑便被滚雷包围，她化形成巨蛇将苏笑笑整个包裹在内。
巨雷轰鸣之中，苏笑笑只觉得她被包裹得几乎要喘不上气，蛇皮焦裂的声音“滋啦啦”传来，一股烧烤味弥漫她鼻间。
玄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苏笑笑滚入庭院，她仰面躺在家门口，浑身都是灼烧的伤口，身上的运动服还冒着火星。
苏笑笑被她用身体护住，毫发无伤。
“青姐，青姐……”
苏笑笑从她身上找到钥匙，先将人搬进屋，正准备给墨珩打电话，玄青悠然睁开眼：“咳……”
伴随她的咳嗽冒出一股黑烟：“妈的，差点真成烤蛇了。”
“小美人，别抱着手机发呆了，给姐姐补充点营养。”
苏笑笑尚有些发愣，玄青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鼠笼。
她赶紧将笼子递给她，只见玄青打开笼子一手一只，就着皮肉生啃老鼠。
苏笑笑此刻的震惊程度，堪比亲眼看见火星撞地球，她有种僵尸在啃她脑子的错觉。
玄青见她盯着自己，想着吃独食也不太好，将手一伸，把啃一半血肉模糊的老鼠递到她面前：“你也吃。”
苏笑笑扶着墙就跑进厕所里吐了。
等她抬起头时，玄青正靠在墙边，身上的烫伤已经自愈，又恢复平日明艳靓丽的大美人形象：“唉，小美人，你说的对，人妖有别，吃都吃不到一块儿去。”
苏笑笑用清水漱了口：“青姐你别说了，我又要吐了。”
玄青一脸嫌弃：“怎么样，你要办的事办好了吗？”
“嗯。”苏笑笑点头，“就是有点可惜没见着妖盟的盟主。”
她在大殿上老提盟主，为了气黑虎精是一回事，想亲眼见见盟主也是真的。
玄青“啧”了一声：“你还真是对自己没点数啊，盟主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苏笑笑不以为然：“盟主怎么了，我可是见过妖神呢，一只火麒麟，就是不知道他化成人形是什么样子。”
玄青讶然：“你居然见过……”
她突然吸了吸鼻子，眉头一拧：“操！”
怒骂一声后钻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头发，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红蛇，舔老娘一头口水，臭傻逼。”
苏笑笑扯了扯嘴角，玄青瞪她一眼：“不许瞎想。”
苏笑笑一副我懂的表情：“明白，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对吧。”
玄青扬眉瞧着她：“你也遇到过？”
“没有。”苏笑笑喟叹一声，“读书的时候我妈管得严，不许早恋，工作之后太忙了，没空。”
“啧，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青姐。”苏笑笑语气恳切，“谢谢。”
玄青洗干净头发，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擦拭：“你不用谢我，你死了我也不好交代。”
她的刀子嘴豆腐心苏笑笑已经领略过，丝毫不在意她言语带刺。
苏笑笑将避尘珠递还给她：“这个还你。”
玄青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珠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着脸将珠子收入手中，下逐客令：“走吧，以后没事别来找我，有事也别来。”
*
苏笑笑打车回家，路上接到颜芯玥的电话：“笑笑，你妈问我你是不是在跟我合租是怎么回事啊？”
“我从家里搬出来住了，拿你当了下挡箭牌，没露馅吧？”
“没有。”电话那头颜芯玥的声音有些惫懒，“阿姨问我，我们住在哪儿呢，我说要登机搪塞过去了，我现在刚下飞机跟你对下词。”
“清湾小区……附近。”苏笑笑说的模糊，真怕她妈直接杀过去。
“所以，笑笑。”颜芯玥语速放慢，带着八卦的兴趣，“跟你合租的到底是谁啊？”
“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颜芯玥挂了电话后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这么神秘，肯定有鬼。
她叫的出租车正好到了，上车后：“师傅，我要改地址，去清湾小区。”
半个小时后，颜芯玥被苏笑笑领着进了墨珩家，见她一直在低头发消息，颜芯玥凑过来看了一眼：“墨教授？是个男的吧？”
“你来的那么突然，我得跟房主说一声啊。”
颜芯玥圈住她的肩膀，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我没问你在跟他说什么，我问的是他是男的吧？”
“……是。”
颜芯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环顾一圈，房子装修风格简约，但看得出来主人品味不错，看上去整洁而舒适。
“他一会儿就回家了，你可别乱说话。”苏笑笑瘫坐在沙发上，去妖界这一趟实在耗光了她的力气，“水在厨房，想喝自己倒。”
颜芯玥从厨房接了两杯水出来，递一杯给她：“你做什么去了，大周末的累成这样。”
“……加班。”
“笑笑，我要开新节目了。”颜芯玥蹭着苏笑笑坐下，圈住她的手臂，“你来做我第一期的嘉宾吧。”
她今天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八卦，更是为了事业。
“什么节目？”
“我的梦中情目，做女性职场人专访的节目，采访一些各行各业各领域的优秀女性。”颜芯玥将手虚握作话筒样，递到她面前，“苏法官，请接受我的采访吧。”
苏笑笑断然拒绝：“不要。”
“笑笑，你就答应我吧，都是些很简单的问题的，比如工作中的趣事？有什么挑战？有趣的案子，都可以聊。”
苏笑笑想了想，两只鸭在调解室打架够有趣么？同事和当事人都是妖怪够挑战么？有趣的案子不好找，但是惊悚的案子一大堆，被蜈蚣精追杀被猫妖围攻被白骨精禁锢……
这个节目会因为传扬封建迷信被封杀的吧……
她赶紧摇头：“保密单位，勿扰。”
颜芯玥见她油盐不进，郁闷地抱着枕头揍了两拳：“苏笑笑，你不爱我了。”
苏笑笑赶紧转移话题：“我给你发的小花照片你看了没。”
“看了，我为了见你都没先去看她，结果你就这么对我。”越想越气，颜芯玥捞起她的手咬了一口。
“啊！”苏笑笑惊叫一声。
“哐啷”开门声响起，博物架后瞬间出现长身玉立的一个身影，扭打在一团的两人同时看向那人，愣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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